第205章钟红与邓莹莹（2）

譬如，慕容轩吃饭吃得快，抽烟抽得快，洗澡也洗得快。

        慕容轩原先走路也快，说话也快。经过多年修炼，如今走路大体上是步履从容，说话也慢条斯理了。

        有一条倒是一向很慢，就是大便。还是普通干部时，他常拿这事自嘲，说自己什么都平庸，只有一点像伟人，就是上厕所。因为共和国几位开国元勋都有些便秘的毛病，往厕所里一蹲，都很费时间。

        洗完澡，他想是不是穿着睡衣算了呢？犹豫片刻，还是觉得不庄重，便换上了衬衣和长裤。

        慕容轩刚换好衣服，手机就响了，正是邓莹莹。“慕容市长，我不会耽误您的时间吧？”她说得很轻松，却听得出是压抑着紧张。

        “没关系，我今天晚上没事。你来吧，随便坐坐。”慕容轩也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异样。

        邓莹莹沉默片刻，又说：“我……我有些害怕……”慕容轩以为邓莹莹这是在暗示什么，却装着没事似的，哈哈一笑，说：“你呀，怎么像个女学生了？来吧来吧，我等着你。”

        接完电话，便关了手机。他不由得看看窗帘，是否拉严实了。

        他出了卧室，在外面的会客厅里坐下，打开电视。可是等了半天，仍不见有人敲门。他怕邓莹莹有变，又开了手机。可又怕别人打进来，立马又关上了。

        好不容易听见了敲门声，感觉浑身的血都往上冲，太阳穴阵阵发胀。他便长舒一口气，做了个气沉丹田的动作，这才开了门。

        邓莹莹微微歪着头，在笑。她穿了件水红碎花无袖连衣裙，肩上挎着别致的黑色小包，人显得很飘逸。“请进请进。”慕容轩心里慌乱，嘴上却是温文尔雅。

        邓莹莹笑嘻嘻地进来了，坐在了沙发里。他问她喝什么，她说喝茶吧。

        她并没有说自己来吧，只是始终笑着，望着慕容轩替她倒了茶，才伸出兰花指来，接了杯子。

        他心里有数，知道邓莹莹今晚把自己完完全全当做女人了。女人一旦以性别身份出现在男人面前，她们的天性就尽数挥洒了，变得娇柔又fangzong，温顺又任性，体贴又霸道。而这种时候的漂亮女人，会感觉自己是位狩猎女神。

        “谢谢你来看我，邓莹莹。”慕容轩不知要说什么了。他感觉邓莹莹浑身上下有某种不明物质，无声无息地弥漫着，叫他魂不守舍。

        邓莹莹只是笑，整个脸庞都泛起淡淡的红晕。她望着慕容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就怕您不让我来看您哩！”

        慕容轩再也没有了眼睛生痛的感觉，毫无顾忌地望着邓莹莹。他恍惚间觉得一切都是自己预谋了似的，心想今晚只怕会发生一些事情。

        他想起有次自己感慨气候无常时的幽默：气候从冬天直接走向了夏天，就像男女从手拉手直接就走向了chuang。他望着邓莹莹微笑，忍不住想要赞美她的美丽迷人，虽然这就像电影里的老一套。

        可是，他还来不及说什么赞美的话，邓莹莹站了起来，说：“我看看您住得怎么样。男人身边啊，不能没有女人照顾的。”

        邓莹莹说着就进了卧室，四处看看，伸手拍拍chuang铺，然后坐在了chuang沿上。

        慕容轩不知坐哪里是好，迟疑片刻，回头坐在了沙发上。柔和的灯光下，邓莹莹洁白如玉。chuang铺比沙发稍稍高些，邓莹莹歪头微笑时，目光是俯视着的。

        他便有种抬头赏月的感觉。“邓莹莹，你们单位最近怎么样？”慕容轩语气干巴巴的。“能怎么样？老样子吧。”邓莹莹说。

        “哦。”慕容轩便找不到话说了。他想喝茶，茶杯却在客厅里。便起身去了客厅，取了茶杯。刚一回头，却见邓莹莹也跟着出来了。他只好请邓莹莹在客厅就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慕容轩见自己说的都是些没意思的话，急得直冒汗。“热吗？”慕容轩说着就去调低了温度。

        邓莹莹抱着雪白的双臂，摩挲着，说：“不热哩。”这模样看上去像是冷，慕容轩又起身把温度调高些。

        邓莹莹突然站起来，说：“这地方还算不错，我就不打搅了吧。”“就走了？”慕容轩不知怎么挽留，左右都怕不得体。

        邓莹莹拉开门，回头笑道：“打扰了，慕容市长，您早点儿休息吧。”

        “谢谢你，邓莹莹。”慕容轩没有同她握手，她也没有伸过手来。他送邓莹莹出来，见钟红还没有休息，站在服务台里翻报纸。邓莹莹不让他下楼，他也就不多客气。在走廊拐弯处，邓莹莹回头挥了挥手。她那白白的手臂刚一隐去，他就转身往回走了。

        平时他来了客人，钟红多半都会进去倒茶的，今天她没去。他内心忽然说不出地慌张，忍不住说：“我同学的表妹。”

        钟红嘴巴张了下，像是不知怎么回答他，便又抿嘴笑了。慕容轩立即意识到自己很可笑，内心尴尬难耐。衬衣早汗湿了，进屋让空调一吹，打了个寒战。他懒得换衣服，便靠在沙发里，索性让衬衣紧贴着皮肉，感觉好受些。

        他闭着眼睛坐了片刻，忍不住笑了起来。几乎有些滑稽，总以为今晚会发生什么故事的，却平淡如水。他隐约间总盼着什么，结果只落了身臭汗。

        邓莹莹从进门到出门，不过二十分钟。忽又想着刚才钟红张嘴结舍的样子，他背上又冒汗了。

        慕容轩在办公室坐上一会儿，就疲惫不堪了。他昨晚没睡好，翻来覆去想着自己同邓莹莹说的那些不着边际的废话。他从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乏味。

        而他同钟红说邓莹莹是谁谁，却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他本不是个芝麻小事都耿耿于怀的人，这回却为自己的刻板而后悔不迭。

        直到天快亮了，才勉强睡了会儿。醒来时，脑袋有些胀痛。便又想自己本不该为这些事劳心的，这算什么呢？真是小家子气。

        可是邓莹莹，这位他并不了解的女人，竟成了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具象。慕容轩忙着批阅文件，没工夫细想什么抽象或具象，只是种种怪念，如同若有若无的背景音乐，在他头ding漂浮。

        一个上午差不多都在开会，慕容轩回到办公室，刚坐下，电话就响了。

        没想到是邓莹莹，“慕容市长，您好。”慕容轩笑道：“你好你好，有事吗？”

        邓莹莹说：“没事，打电话问候一下。”

        慕容轩笑笑：“谢谢你，邓莹莹。”

        “谢什么？别怪我打扰你就行了。”邓莹莹也笑着。

        “真的谢谢你，邓莹莹。有空去我那里聊天吧。”慕容轩说。

        邓莹莹说：“我的嘴很笨，最不会说话。昨天本想久呆会儿，陪您说说话。可我不知说什么才好，干脆走了算了。”

        慕容轩很随便的样子，哈哈一笑，说：“对不起，是我怠慢你了。”

        邓莹莹说：“慕容市长您说到哪里去了？”

        慕容轩笑道：“我俩别在电话里客气了。”

        他感觉邓莹莹打电话依然是轻松自如的，并不像见面时那么拘谨。

        市府办的副主任赖丽早就起来了。早晨比领导先起chuang，晚上比领导后shangchuang，是她先后为几任领导服务的经验总结，也是成功之处。她向秘书长赵明剑摆摆手，意思是慕容轩房间里还没有动静，应该没有起chuang。

        赵明剑小声问道：“早餐准备好了吗？”

        赖丽说：“准备好了，只是不了解慕容市长口味，没把握。”

        赵明剑问道：“都准备了什么？”

        赖丽回道：“大米粥、馒头和小咸菜。”

        赵明剑点头道：“ting好，不过要尽快弄清慕容市长的口味。”

        慕容轩六点半就起来了，他曾给汪老和蓝省长当过两任秘书，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何况今天是到沿江后的第一次上班。打开窗子，伸腰，踢腿，昨晚的酒意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清爽了。“沿江，早晨好。”慕容轩心里发出了强大的声音。

        赖丽听到了慕容轩起chuang的声音，敲门问道：“慕容市长，早饭是端上来，还是您下去吃。”又看了看赵明剑，意思是告不告诉慕容市长他来了。得到肯定后，赖丽又说道：“赵秘书长也来了。”

        慕容轩一听赵明剑在门外，赶紧说道：“明剑来了，稍等，赖丽去通知厨房，我和赵秘书长一起下去吃。”

        赵明剑很高兴，陪市长吃饭是一种荣幸，也是一种机遇，可以无形中拉近距离。

        不一会儿，慕容轩拿着脸盆和手巾走了出来：“明剑，到里面坐，我一会儿就好。”

        等慕容轩回来，赵明剑赶紧说道：“也不知慕容市长爱吃什么，只好按普通标准准备早餐。”

        慕容轩笑着道：“现在生活质量高了，问题却来了，不是这病就是那病，归根结底是营养过剩闹的，所以越普通越健康，这也是很多人的经验之谈，以后给我准备的饭，普通就好。”

        赵明剑深有同感，他mo了mo自己的肚子说道：“以前穷的时候，总想着什么时候能有地主一样的肚子，现在真有了肚子，又恨不得减掉。”

        又聊了一会儿，二人一起下楼。餐厅就在一楼。因为时间还早，显得有些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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