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自重，不要耍流氓，别乱搞！

　　黎禾如梦初醒，猛地打了个激灵。
　　是啊，王秋凤很反感赵卫东喜欢男人的！他怎么就忍不住暴露了真实目的了呢！
　　面对愤怒的娟婶，他无可辩驳，又看一眼满脸戏谑与似笑非笑看好戏的沈知远，以及嘲笑得很明显的赵前进，最后是浑身透着冷漠厌恶的赵卫东。
　　他立刻爬起来，捡起水壶羞愤怨恨的逃走了。
　　“啧啧，卫东你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看把人家都弄跑了，还不快去追？”赵前进嘲笑。
　　赵卫东没说话。
　　赵前进继续说，“你这样可不行啊，你要多学学我，要是知远生气了，我肯定会追过去哄的。”
　　说着，他还将胳膊搭在了沈知远的肩膀上，笑嘻嘻的，“知远，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沈知远轻笑起来，“有道理，男人就是要哄的。”
　　“卫东别听他们说这些，小心脏了耳朵！脸皮可真厚，当着外人面说这些话，不要脸。”娟婶走过来，要拉赵卫东的胳膊把他拉走。
　　赵卫东挣开她的手，眼睛赤红定定的看着赵前进，像两只快要打起来的野兽，“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做，要追你自己去追，你跟他更配。”
　　带着气说完，赵卫东转身大步朝外走去，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年轻气盛的戾气与锋芒。
　　沈知远缓缓收回目光，嘴角噙着的笑慢慢消失，若有所思。
　　赵前进等娟婶走开了，才小声说，“知远，你确定你们只是闹了小别扭吗？我这么刺激他，他都能忍得住，不上来打我，我看他这估计其实是扛不住主任和队长给他的压力，真要跟你断了，和女人结婚。”
　　“不会，我没说结束，他断不了。”
　　“你就这么笃定……算了，你有资格这么自信。不过世界上又不止有他一个条件好的男人，你要不看看别的人吧？主任和队长太难搞了，你就算和他结契了，日子也不好过啊，他们天天找麻烦。”
　　沈知远微笑勾唇，“我就喜欢有难度的。”
　　赵前进心一梗。
　　……城里人就是心思多，他们乡下人可没这么多精力玩花的，只喜欢实际的。
　　.
　　赵卫东逃到没人的地方，把脸靠在墙上，眼泪再也忍不住，争先恐后溢出眼眶。
　　好难过，决定和沈知远疏远的第一天，他就难受得像是死了一样。
　　他真的每时每刻都快要忍不住投降，想向沈知远说自己发的誓都不算数，能不能收回，他其实最喜欢他了，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了呢？赵卫东想求沈知远不要再这样对待他啦，不要那样看他，说他，笑他，帮着赵前进欺负他，他受不了。
　　那一刻，他心里竟然软弱的后悔了，想要妥协了，在心里想：要不算了吧，他偷偷的和沈知远说话，见面，或许他爸不会知道的。哪怕只能一直这样背着赵前进这个沈知远的正经对象以及他爸妈，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只可以私下里偷偷和沈知远接近，其实也很好啊。
　　无论如何都好过现在这样，沈知远彻底被他推到了赵前进那边了，沈知远现在对他好冷漠，好过分。
　　赵卫东脑子里有千百个服输妥协的理由，汹涌澎湃横冲直撞，一遍遍的冲击他立下的脆弱的决心，快要把他击垮。
　　他的双脚，无时无刻都在与大脑做斗争，才不会立刻转身跑回猪圈去跟沈知远认错求怜惜。
　　在无人的角落默默的崩溃着，十几分钟后赵卫东用手擦干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
　　他不能跟沈知远和好，他保护不了沈知远的。
　　所以再难受，他也不能靠近沈知远了，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一定能的。
　　.
　　看到赵卫东走回来，赵前进仔细看了两眼后吹了个口哨，“哟，眼睛这么红，不会是刚躲起来哭过了吧？啧啧，可真较真啊，你怎么不干脆去找妈妈安慰一下呀，说我们欺负你了。”
　　赵卫东冷冷看他一眼，刚哭过的眼睛哪怕再掩饰，都是红的，充满红血丝，面上面无表情，看起来十分阴郁冷戾。
　　赵前进一愣，有点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真生气了啊？不会吧？”
　　“不会，卫东同志才没这么小气呢，对吧？”沈知远从石头上慢悠悠的站起来，插在两个人中间，把赵前进维护在了身后，看着赵卫东笑。
　　赵卫东咬紧了腮颊里早已破损的软肉，“我就是这么小气，别来惹我。”
　　不管赵前进错愕的样子，赵卫东绕过他们就要走。
　　沈知远拦住了他的去路，似笑非笑，“惹你又怎么样？卫东同志，难道你还想打人？”
　　赵卫东攥紧拳头咬着唇没说话。
　　沈知远继续上前一步，食指挑起了他的下巴，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扬起脖颈缓缓凑了过去，嘴唇只距离赵卫东嘴唇两厘米。
　　“是真的要打呢？还是只是嘴硬而已呢？”他的拇指摩挲着赵卫东唇上之前被他咬破的伤口，“卫东同志，说啊，你是不是嘴硬啊？要么，我亲自测试一下？”
　　说着，他的唇作势就要贴上去。
　　赵卫东身躯紧绷，忽然用力把沈知远向后推了一把，沈知远撞到了赵前进身上。
　　赵卫东拳头松了又紧，甚至攥得更紧了，手背青筋爆出，“请你自重，不要耍流氓，尤其是当着你对象的面，希望你捡点一些！”
　　“以后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举报你耍流氓了。”
　　“我不喜欢男人，希望你不要碰我，我不喜欢。”
　　［这些，你还是留着对赵前进做吧！］——这一句话，在赵卫东喉咙里堵了很久，赵卫东却始终说不出口。
　　但是就算这一句话没说，他另外的那些话，肯定就足以让沈知远厌恶死他了吧！
　　违心的话不仅伤人，也伤己，赵卫东一颗心痛到抽搐，鲜血淋漓。
　　“你他/妈！”赵前进扶住沈知远，怒视赵卫东，“你真是够了，对知远这么说话，还是不是男人！”
　　“你才不是男人，”赵卫东攥紧掌心，“你的对象要亲我，我拒绝了，你不应该高兴吗？你还得谢谢我吧。”
　　“以后请你看紧他。”
　　“不要再对我耍流氓了。”
　　“不然我不客气了。”赵卫东不敢想，要是被娟婶看到了刚才那一幕，沈知远会被他爸妈怎么为难。
　　他必须要改掉沈知远这个坏习惯。
　　赵前进今天无言以对的次数真是比他过去二十多年加起来还要多。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怼，也确实回怼不了，除非说穿他和沈知远没有搞对象的事，只能非常没有气势的说，“那你，那你也不能推他啊，他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赵卫东心道：不会的，他是看准了推的，沈知远只会倒在赵前进身上，不会倒在地上，就算倒在地上，也有赵前进垫背——当然，这个概率非常小。
　　总之他就是有把握沈知远不会摔倒，赵前进他懂什么，谁要他在沈知远面前装好人、展示贴心的一面了！
　　“摔倒了，也是他自找的，不对我耍流氓就不会这样。”赵卫东偏过头去，语气冷酷。
　　“谁要对你耍流氓了？”沈知远靠着赵前进肩膀开口，挑起眼尾，“只是想逗一下你而已，又没打算真亲你，你也用不着当着前进哥的面说我坏话吧？还是说挑拨我们的感情，对你有什么好处？”
　　赵卫东心一抽，隐隐作痛，“……总之你别来惹我。”
　　赵前进看他走进猪圈了，才小声吐槽，“真凶啊，他平时对你也是这样的吗？”
　　沈知远轻笑，“奶凶，他这是快要哭了。”
　　“啊？”
　　“没什么。”
　　“不是，他真会哭啊？被你这样说几句就会哭啊？平时也哭？”赵前进很不敢置信，很震惊，疯狂追着问。
　　沈知远摊手，“没，逗你玩的，你觉得有可能吗？”
　　赵前进长出一口气，“我就说嘛，他看着就不可能那样，凶死了，其实我那样说他，我心里都有点发怵，他要是真打我，我可打不过他……”
　　转眼间就到了中午，快下工了。
　　只见赵大山和王秋凤两个，一起出现在猪圈外，审视又不喜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招呼赵卫东，“卫东，下工了，回家吃饭。”
　　沈知远心里有点想笑。
　　这算什么？接幼儿园小朋友放学啊？担心赵卫东被他这个坏人拐走了？
　　啧，赵大山可真是，一点可乘之机都不给他。
　　赵大山还宣布，猪圈够干净了，下午沈知远他们不用来铲猪屎了，也去山上割豆子。
　　这是依旧提防他呢，哪怕有娟婶和赵前进在盯着，赵大山也不放心。
　　.
　　赵家门口。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知青所不在这个方向！”王秋凤回头，怒瞪沈知远。
　　“谁说我跟着你了，我去赵前进同志家。”沈知远满脸无辜，“主任，顺便跟你打听一下，赵前进同志家，是在前面吧？”
　　赵前进刚才被他爸先喊走了。
　　王秋凤还想说什么，赵大山拦住她，推了一把赵卫东，把他推院子里，然后看着沈知远，语气低沉的开口，充满警告，“前进家在前面，你别乱搞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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