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阴宅
袁意说着话, 一步一步接近陆凌真。
他眼眸中凝聚着无边的黑色深渊，看起来没有半分人类的情绪，无端的邪诡而又可怖, 像是能够将人淹没的永夜。
直播间里的观众已经随着袁意的走来紧张起来, 生怕下一秒袁意就突然变脸，化成恐怖的邪神，将陆凌真直接吞噬。
毕竟随着之前那名直播间观众的科普, 这些观众也突然想起来, 恐怖的轮回游戏之中的确是有这么一则传说，传说中的邪神能够吞噬万物，但凡副本出现了邪神, 不论玩家也好还是鬼怪也好, 全都无一生还。
虽然陆凌真从头到尾表现的很厉害的样子，但是邪神的传说毕竟太过于荒诞恐怖, 观众们不由自主的绷紧了心神，担心阴宅这个副本会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也担心陆凌真的情况。
哪怕这一路袁意和陆凌真打打闹闹, 可是袁意的出现太过奇怪，和副本中惯常存在的鬼怪不同，他们一直都没有对袁意放下过戒心。
然而被所有人紧张着的, 理论上应该戒备起来的陆凌真就那么看着袁意一步步走来, 然后毫无戒备的冲着袁意一笑，伸手就搂着袁意的脖子将袁意搂过来了：“我是谁你不是早知道了吗，咱俩的婚约都定了, 这才刚从咱妈那儿走出来, 你就翻脸不认帐了？”
身后恍若凝聚着黑暗的袁意：“……”
直播间的观众们：“……”
陆凌真还在笑, 笑的格外灿烂的样子, 他一只手勾着袁意的脖子，一只手翻出折扇风流写意的扇了扇，嘴里胡言乱语：“阿意，你这样我可是要伤心的，说好了你会一直保护我呢。”
袁意静静的抬起头，静静的凝视着陆凌真，他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可是没有半分表情的他看起来可怕极了，脸色好像还有点黑。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被袁意的表情吓坏了，可是陆凌真的脸上还是那么灿烂的笑，半点不被袁意的脸色影响。
就在观众们瑟瑟发抖的害怕袁意下一秒就把陆凌真那张欠揍的脸给一口吞了的时候，袁意冲着陆凌真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唇角：“好，我保护你。”
陆凌真顿时笑的更开心了，手臂用力搂了搂袁意：“我就知道我们家阿意对我最好了。”
袁意：“呵呵。”
直播间的观众：“……”
就在观众们还在紧张兮兮担心着袁意会不会突然变脸的时候，袁意眼底凝聚的黑暗却消散了，他又恢复了那种惯常的面无表情的阴冷，仿佛一个普通的副本恶鬼npc一般。
然而但凡瞧见他三番四次变脸和表现的观众们，谁都不敢将他当成真正的恶鬼npc看待，毕竟真正的恶鬼npc可不会是袁意这么真实。
袁意也许是被陆凌真的厚脸皮给打败了，他没有再和陆凌真计较，只是淡淡的道：“李兰的情况你已经看过了，那现在要再去阁楼看看吗？”
虽说袁意领着陆凌真去找李兰，的确让陆凌真获得了李兰死亡的相关真相，可是其中的过程也无比凶险，换一个人只怕早就死在共情李兰遭遇的过程中了，这种情况下还要让陆凌真继续朝着阁楼探索，一时间直播间的人忍不住腹诽这个袁意是故意推着陆凌真去送死。
陆凌真却丝毫没有介意，只是转着折扇笑了笑：“去，阁楼当然是要去的，阿意，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一起探索阁楼时的情况。”
袁意干巴巴的道：“不记得了。”
说完他朝着陆凌真冷笑：“我奉劝你不要把我当初演的情况当成真正的我。”
陆凌真颌首，笑眯眯的道：“我懂，钢笔……”
袁意忍无可忍的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陆凌真摊了摊手：“成吧，我们家小意真别扭。”
袁意：“呵呵。不要叫我小意也不要叫我阿意。”
陆凌真看向了袁意，这一次他笑容中有了几分探寻的意味：“那你叫什么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你？”
袁意闭上了嘴。
直播间里因为两人这段对话再次刷起了弹屏。
【666，他们两个好有正配感，我宣布我嗑到嗑到了，万万没想到我第一次嗑到了竟然是在恐怖游戏中看恶鬼和玩家嗑到了。】
【看他们斗嘴真是令人开心，23333，我可以再看十个副本斗嘴。】
【真哥这最后一句话问的很微妙啊，这个叫袁意的恶鬼闭嘴的也很微妙啊，所以到了现在居然连真实姓名都没有告诉真哥吗，真是令人悲伤的虚假友情，他们恶鬼的真名难道是有什么忌讳不成，像古代大家闺秀的闺名那种，告诉了谁就要和谁在一起吗？】
陆凌真拉着袁意走出了李兰死亡的画架房间，他们又回到了别墅又深又黑的空冷走廊上。
这一次他们不约而同的回避了之前的问题，好像谁也没有问出过对方是谁这个问题似得。
这会儿两人出现在别墅的二楼，陆凌真依旧维持着搂着袁意的姿势朝一楼走，然而刚走到楼梯口袁意就停下了。
袁意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是淡淡询问：“不是要去三楼吗？”
陆凌真笑了笑：“三楼自然是要去的，但是现在我要是再不去二楼，那几个小朋友恐怕要撑不住了。”
袁意冷淡的道：“恐怖轮回本来就生死有命，撑不下去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你不可能总是护着他们。”
“哎，阿意，话不能这么说嘛。”陆凌真循循善诱的口吻：“你对鬼这么怜悯，多少也可以分一点给人嘛，你看人死了是鬼，鬼活着是人，大家曾经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何必分的这么清楚，你说是不是？”
“你看看我，我对鬼对人，那都是一视同仁的，绝对不会偏颇，阿意也可以学学我呀。”
直播间观众们【神他妈相亲相爱一家人，仔细想想真哥的歪理好像也挺有道理的，但这是主神的副本不是真实世界的鬼啊，这些鬼都是主神安排的游戏npc，都没有人性的啊。】
陆凌真一眼瞥到了直播间的弹屏，他勾了勾唇：“这想法就狭隘了啊，家人们，这世界上可不存在凭空，更不存在无缘无故的编纂哦，难道你们这些玩家进入恐怖游戏，也是主神早就定制好的玩家数据吗？”
陆凌真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由陷入了深深的逻辑矛盾之中。
什么叫不存在凭空和无故的编纂？
难道这些副本和鬼怪不是主神早就设定好的副本吗？
难道这个游戏不是人类进化场，是鬼神猎杀游戏场吗？
按照陆凌真的说法，如果他们觉得副本是主神设定好的剧情，鬼神是主神设定好的npc，那么这些副本中的鬼怪们又是怎么看他们的？
是主神设计好的人类饲料？
他们一直站在玩家的角度思考，好像还从来没有想过另一方的情况，按照陆凌真的说法，这么一想多少有些毛骨悚然了。
如果副本不是设计好的副本，鬼怪不是设置好的npc，如果他们曾经真实存在过，如果他们曾经真的是人，那这些副本的真相到底有多残忍多恐怖？
他们还能心安理得的将这些鬼怪当成无情的刷分机器吗？
有玩家喃喃的道：【可是我们玩家的命难道不是命了吗，鬼怪杀人这么凶残，它们曾经就算有过怨恨，凭什么用我们的命去填呢？】
陆凌真把玩着折扇笑了笑：“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靠一腔仇怨互相厮杀可以解决的，且行看着吧。”
袁意一直安静的凝视着陆凌真，等到陆凌真结束了和直播间观众们的交流，他依旧没有收回视线。
他的眼睛是一种非常独特的冰冷而又纯粹的眸子，像是凝聚着世间最纯粹的死亡恶意，又像是漠然的神灵，被他的眸子盯上，只会让人生出一种发自灵魂的冷意和颤抖。
换句话说就是袁意的目光非常的引人瞩目，并且难以忽视，只要被一直被他凝视着，就很难不注意到他的这道目光。
陆凌真自然也察觉到了这股强烈的视线，他扭头冲着袁意粲然一笑：“怎么了，阿意这是发现我的魅力了，你未来老公我还是很有哲思的吧？”
陆凌真依旧在拿李兰回忆中的未婚夫妻梗开玩笑。
袁意瞬间受不了的收回了视线，他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疯了，怎么会觉得陆凌真身上有股凛然的气势和威仪，好像整个游戏都为了对方颤抖。
就这人不要脸的臭不正经样子，讨打还差不多。
如果不是为了答应好的承诺，袁意才不会这么乖乖的陪着对方一起走剧情，绝对分分钟撕破脸给对方一个大教训。
听到陆凌真的嘴上占便宜，袁意森森一笑：“是吗，在这个副本里难道不该我才是老公吗，真真老婆？”
陆凌真：“……”
直播间观众：“……”
【这真的是邪神吗，对不起打扰了，是我老了，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情趣了。】
【完蛋了，邪神和真哥混久了，都能被真哥给带歪了。】
【我队友问我为什么看轮回直播看笑喷了，我跪着说真哥牛逼。】
袁意恹恹的闭上了嘴，打定了主意远离陆凌真，最好副本结束后都不和陆凌真说话了，免得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
陆凌真瞧见他的样子笑了笑，没有再开什么玩笑逗袁意。
因为袁意说错了话，这会儿也不再追问陆凌真为什么不去三楼了，而是乖乖的和陆凌真一起下了楼。
他们走下了楼梯，走出了厉鬼李兰的怨力范围，然后来到了男主人所在的血色别墅中。
噼里啪啦珠子到处滚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震耳的传来，陆凌真看着面前的一幕，顿时挑起了眉毛：“哦豁，壮观。”
只见他们面前到处都是滚动的肉球，那些肉球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几乎将别墅的每一个地方都滚的满满当当。
肉球身上血淋淋的，每一只肉球上都凹凸不平的冒着脓包一般的鼓包，鼓包还咕嘟嘟的翻动，每翻动一次就能看到脓包里面有一双恶毒的黑色眼睛。
这些肉球嘻嘻哈哈的在别墅一楼的地板上到处乱滚，疯狂的撞击着墙壁地板，几乎要将别墅给撞碎了一般。
这会儿陆凌真和袁意还没有彻底从楼上走下来，他们站在一楼最后一个台阶上，肉球就在他们脚下乱滚，压根没有下脚的地方，其中一些肉球发现了陆凌真二人，甚至试图朝着陆凌真的脚背上爬，被陆凌真不客气的一脚给踢飞了。
“这别墅的男主人让我们老老实实呆在房间不要乱跑，所以实际上他是亲自跑去生肉球了吗？”
瞧着别墅这壮观的一幕，陆凌真摸着下巴诽谤道。
袁意忍不住又瞟了陆凌真一眼，这人怎么总说出来会令鬼暴躁的话，他敢打赌这会儿要是男主人在这里，八成已经被激怒了。
听到陆凌真这么说，袁意也没有说话的欲望了，他默默的咽下了刚刚想要出口的话，免得一会儿又被陆凌真给扯到别的地方去。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楼别墅的房间中不间断的响起了刘倩倩的尖叫声。
陆凌真脸上的笑容一凝，抬眸看向了刘倩倩的房间，当他看到刘倩倩只是不间断的尖叫，但是房门一直死死关着没有打开，他不由失笑一下，摇了摇头。
两人说话间，他们上方的二楼也开始弥漫起了血红色的薄雾，变成了和一楼一般的血红色别墅，二楼也开始传来噼里啪啦的珠子落地响动，陆陆续续又血红色的肉球从楼梯上滚落，落在了两人脚边，张开了森森利齿想要咬住两人的脚踝。
陆凌真皱眉看向脚边的肉球，抬脚又踩死了一个。
虽然这些肉球单个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威胁，但是它们实在是太多了，并且源源不断的产生，而且踩死肉球的脚感非常恶心，尤其是踩扁了以后还会爆出血浆，那种粘腻恶心的感觉让陆凌真十分不想再下脚。
倒是袁意身边虽然有肉球经过，可是肉球却都有意无意的绕着他走，并不会触碰他。
陆凌真盯着脚下的肉球喃喃道：“这些肉球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就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二楼再次传来了噼里啪啦落地珠子落地的声音，这奇怪的声音终于引起了陆凌真的注意，他抬头朝着二楼看去。
一张七窍流血的脸从二楼垂落下来直勾勾的盯着他，披散的黑发几乎都要挨着陆凌真了，黑发下藏着的血红色眼珠同陆凌真对视，而后悄无声息的裂开了一个恶意冷狞的笑。
二楼一个庞大身躯佝偻的趴在地上，它如同一只狗一般四肢着地，身体浮肿的像是一头大象，唯有脑袋能够看出是女人的脑袋。
此时那颗女人的脑袋从二楼垂直伸下来，长长的脖子拉的如同橡皮，刚才就是她趴在二楼走廊上，不知道伸长脖子静悄悄的盯着陆凌真有多久了。
它身上的裙子已经破烂的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只能看到裙子下面的皮肤是布满了血红色的血管，那些血管如同虫子般的蠕动着。
它朝着陆凌真咧嘴可怖的笑着，抬起的前肢肿胀变形，指甲又黑又长如同镰刀一般，然后它一边对着陆凌真可怖的笑着，一边抬手朝着自己肥大的肚子一划。
哗啦啦一声水响，血水肉球连同女人的内脏一起流了满地都是，那些肉球落地以后就如同弹簧珠子一般蹦跳着滚落下去，这正是一楼满地肉球的来源。
这个像肥大变形的狗一样趴在二楼的女人，看起来又可笑又荒诞又恐怖。
当看到这个女人的瞬间，陆凌真脸上的笑容收起来了，他看着女人的脸轻声道：“阿意，你也看出来她是谁了吧？”
然而身边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回答他，陆凌真转身一看，发现袁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此时满是可怖血球的走廊上只有陆凌真一个人站着。
陆凌真微微怔愣了一下，随即他收起折扇走向了女人，朝着对方轻轻的叹息，眼眸中蕴含了几分怜悯：“妈妈，你累了，该休息了。”
男主人曾经说过的住宿规则，半夜如果不在自己的房间好好休息，就会碰到被关在地下室出来放风的精神病妻子，如果和精神病的暴躁妻子碰到，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未可知，而这个妻子就是别墅中那个曾经温柔娴雅的鬼妈妈。
如今她的身体变成了别墅中游荡的血尸怪物，被人炮制的毫无神智，像一只疯狗一样在别墅中晃荡，每天夜里都会剖开肚子生产着血淋淋的肉球，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曾经作为人类的美好过去。
而她的灵魂不得安息，在别墅中无助的流浪，被迫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无力挽回的痛苦，失去女儿的崩溃。
虽然在直播间观众们眼中，面前的这个是毫无理智随时可能暴起吃人的怪物，可是在陆凌真眼中，他透过这具变形的可怖血尸，看到了那个一遍遍念叨着女儿的平凡温柔的母亲。
在直播间观众们的惊呼声中，陆凌真抬手摸向了怪物的女人脸，轻轻的叹息着按向了对方的眉心。
柔和的血红色光芒从他的指尖亮起，拿到红光柔柔的浸润了整个怪物的身体，怪物女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呆滞了起来，她挺直了自己不停剖开肚子的举动，血红色的眼睛也变得茫然而又柔软。
陆凌真同她血色的眼珠对视，轻轻的道：“妈妈，你累了，该去休息了。”
仿佛在呼应陆凌真的话，他落在怪物女人脸眉心的红光在一跳一跳的闪烁。
明明血红色是一种会令人觉得不适血腥的颜色，可是这一幕中的血红色光芒却无端的显得温馨又柔软。
怪物女人脸蓦的扬起颈子发出一声悲鸣，然后在陆凌真的指引下，挪动着沉重而又笨拙的身体一步一步走下了楼。
她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恋恋不舍的回头看向了陆凌真，仿佛在透过陆凌真看向某个早已经该离去的至亲的人。
陆凌真只是站在原处朝着怪物脸女人微笑，他朝着对方轻轻的颌首，笑容中满是鼓励。
怪物女人脸再次悲鸣一声，豆大的血红色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头也不回的自己走进了地下室中。
哐当一声巨响传来，怪物女人脸亲手锁上了地下室的门，别墅的异变停止了，怪物女人脸生出的肉球们也消失了。
陆凌真收回手，他指尖上的血红色再次闪烁了两下，他摩挲了一下指尖，轻声道：“别急。”
与此同时主神冰冷的机械音传来：【生存第四天结束。】
三楼阁楼中，一双猩红贪婪的眸子透过阁楼的缝隙朝着下方窥视。
当看到陆凌真控制了怪物女人脸离开，所有人都安然无恙的时候，这双眼睛中闪过暴躁和阴冷的愤怒，它一眨不眨的盯着下方陆凌真的身影，眼底是阴森而又尖锐的恶意和杀意。
陆雪焉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没有了最开始的精致和美丽，他脸色苍白眼神涣散，看上去像是被暴力扯坏的洋娃娃，他甚至没有心情关注别墅中发生了什么变化，只是蹲在角落中抱着自己。
猩红眼眸的主人移开了视线，带着几分残忍的玩味，居高临下的看向了陆雪焉：“你的同伴已经安全度过了第四天的生存日，你不要下去看看他们吗？”
陆雪焉不说话，只是将脸埋在膝盖中。
猩红眼眸的主人走到了陆雪焉身前，他血红色的绣花袍子上骷髅头和惨叫鬼脸此起彼伏，浓稠如同血色的袍子从陆雪焉的身上擦过，激的陆雪焉抖的更厉害了，像是受惊的小猫一般，喉咙底发出了呜呜的哽咽。
当别墅男主人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陆雪焉只是发着抖摇着头，像是要躲避一切。
男主人裂开嘴笑了，强制性的将陆雪焉的脸抬了起来，如同捏着猫崽似得将陆雪焉拉了起来：“我放你回去。”
陆雪焉抖了一下，半是疑惑半是害怕的看向了男主人，似乎不太敢相信男主人的话。
男主人摸着他的下巴轻哼：“把你留在我身边也没什么用。”
他说着迷醉的在陆雪焉身上轻嗅着，充满了恶意的呢喃：“你闻起来的确非常的香，令人疯狂而又着魔，可我却无法享用你，因为你不是属于我的祭品。”
陆雪焉受不了的哽咽着挣扎：“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不是什么祭品，我也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些……”
男主人裂开嘴没什么情绪的笑了：“小东西，你的嘴巴很是厉害，连你自己的脑子都能迷惑，但是你大概不清楚，献祭与契约唯有心甘情愿才会成立，你所有的一切都由与你定契的恶魔给予，荣华富贵美貌和运气，它令你变得万众瞩目，它也令你变得引人迷醉，不管是谁跟在你的身边都会为你倾倒，你厌恶的嫉妒的都会成为你的陪衬，成为你成功路上的踏脚石。”
陆雪焉瞪大了眼眸，忍住眼底的泪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京城陆家的孩子，我拥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男主人不置可否，只是恶意的笑了笑：“当然这算不上什么，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变得无与伦比，拥有想要拥有的一切，这不叫贪婪，这叫人类的天性。”
陆雪焉依旧警惕的看着男主人。
男主人猩红的眼眸上下的从他身上扫过，叹道：“你是恶魔的宠儿，魔鬼会一直保护你贪婪的灵魂，但是你大概不知道吧，恶魔最是贪婪多情，它会不止拥有一个宠儿，它也不会只收割一道贪婪的灵魂。”
陆雪焉瞳孔睁大，呼吸逐渐放轻了。
男主人轻轻笑了笑：“虽然你是它的一个宠儿，他愿意庇护你，静静的等待收割成熟的果实，但是折损了一个宠儿，也许会令他觉得懊恼，会让他感受到一时间的愤怒，却并不会长久的愤怒下去。”
陆雪焉屏住了呼吸。
男主人轻轻的抚摸他的脸蛋：“真是完美的杰作，令人惊叹的美貌，那样的脆弱纤细让人想要摧折也想要保护，会令人类的强者疯狂追逐，如果这样漂亮的脸蛋化成了烂肉枯骨，那么连我都会觉得惋惜呢。”
“其实，小可爱，你拥有天生的幸运，在这个所有的人类都注定了沦为哀鸣的牲畜的屠宰场游戏之中，你有能够让恶鬼痴迷的魅力，那么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利用自己的这个天赋呢？”
“每个人都想活下去，每个人都想活的比别人好，这并不是什么令人可耻的事情，宝贝，换个思路想一想，所有的人和鬼都在挣扎求存，在这场游戏之中没有立场没有对错也没有善恶，你天生就属于我们的阵营，却恰巧披着一层人皮，多么好的伪装，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这个伪装呢？”
陆雪焉脸色白的像鬼，他瑟瑟发抖，剪水秋瞳般的眸子蓄满了水光，看上去像一只无助的受惊的绵羊。
男主人的手指轻轻的碾压他玫瑰红唇，然后低头轻吻：“宝贝，你会令我满意的吧。”
说完他不等陆雪焉回答，就将陆雪焉推出了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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