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打球
一路风驰电掣送孟妍到医院。
做了心电图、血检等几项检查后，医生告诉姜与兮：“她没事，就是睡着了，需要休息。”
姜与兮终于松了口气。
自从看到孟妍倒下后到现在，她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好在各项指标一切正常，主要原因就是连续熬夜，还突然剧烈运动，身体一时负荷不了。
聊了孟妍的情况后，医生狠狠教育了他们，苦口婆心地反复强调那句四字箴言“不要熬夜”，同时嘱咐以后一定要注重饮食，规律作息，多运动增强免疫力。
从诊室出来回到病房，孟妍躺在床上，睡得很安稳。
姜与兮终于想起和身边人道谢。
万宇炀听了摇摇头，回答道：“学姐，医生都说了没事了。你不要再担心了。”
姜与兮面上不显，心里却越想越后怕。
万宇炀似乎看出她的愧疚，想尽办法安慰道：“事发突然，没人能料到，你真的不用太自责。而且今晚的事已经过去了，吃了亏才能长记性嘛。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不不呸呸呸！不应该说那不吉利的！”
看万宇炀嫌弃自己嘴笨的样子，姜与兮无声地笑了笑，尽管看上去有些勉强。
她问万宇炀：“今晚，你怎么会突然出现的？”
“我刚好在那边打篮球，看到你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本来正想走，结果就看到她倒地了。”
姜与兮点点头。如果今晚万宇炀没出现，可能一路上就没那么顺利，她也无法像现在一样保持镇定了。
她不敢再麻烦万宇炀，又道：：“耽误你太久，现在没事了。这边我来就好，你快点回去吧。”
万宇炀纠结不想走：“我还是留下来吧，万一你们还有什么事的话——”
“听话，快回去吧。”姜与兮看了眼时间，“你晚上应该是回学校宿舍吧，再不走就进不了宿舍了。”
万宇炀被姜与兮催促着，只得作罢，依依不舍地出了医院。
他走在大街上，给于旗和几个室友打了电话解释情况。事情发生的太过仓促，他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就陪着姜与兮到了医院。不过好在那几个人大男人也根本没在意，只当他有什么急事。
手机屏幕显示现在22点05，a大宿舍的门禁是十一点，时间尚且充裕。万宇炀想了想，走进沿街一家便利店。
孟妍躺在床上输液，姜与兮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她。病房里还有许多其他患者，□□的□□，聊天的聊天，一间屋子囊括众生百态。
过了没多久，她听见床上的人嗫嚅着双唇，发出几声干涩的呢喃。
“怎么回事……”孟妍醒来，一时适应不了头顶刺眼的灯光，拿手臂挡在眼前。
“醒了吗？喝点水。”姜与兮把早就倒好的热水递给她，让孟妍慢慢喝下。
听了姜与兮的复述，孟妍感慨万千。她当时意识涣散，一直听到姜与兮在喊自己，可就是抽不出力气来回复她。
没想到熬夜的后果这么可怕，孟妍缩了缩脑袋，发誓以后一定早睡早起。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再睡一觉吧？”姜与兮担心她醒得太快，身体还没恢复。
可孟妍拒绝道：“不要，我现在就想走了。睡在这里的感觉好可怕，要睡我也是睡不安稳的。”
听着病房里其他患者的声音，她实在是于心不忍，无法好好入睡，而且也不想让姜与兮陪着她，在边上坐一整晚。
姜与兮的心仍吊在嗓子眼。还是先去问了医生，见没大碍了才肯同意离开。
回到病房门口，又见到万宇炀也正从那头走来。
姜与兮微讶：“你怎么回来了？”
万宇炀随她进了病房，把手里提着的东西给她看：“我觉得你们肯定要吃点东西的，就去便利店买了一趟。”
姜与兮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万宇炀了，今晚他实在帮了她太多。
她给孟妍也介绍了万宇炀。
孟妍一见解救了自己的是个白嫩的小帅哥，瞬间眼冒桃花。
万宇炀送了东西就想走，被孟妍叫住：“你忙活了这么久也没吃东西吧，要不跟我们一起吃点？”
他鬼使神差地看了眼姜与兮。
姜与兮说：“你回学校来得及吗？”
万宇炀吁了口气，原以为她会赶自己走，他答得非常肯定：“来得及！很快的！打个车十分钟！”
“那就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吧。”她温声笑道。
三人坐在一块。
万宇炀买了挺多东西，有盒饭、零食跟水。姜与兮并不觉得饿，万宇炀才是费了最多精力的人，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肯定是最容易缺少能量的，她把盒饭让给他。
万宇炀见姜与兮真没有想吃饭的意思，他也感觉累了，只好接过扒起饭来。
孟妍捧着碗猪排滑蛋饭，往嘴里塞下一大口说：“我觉得我以后还是少运动好，运动实在太危险了。”
“是运动的问题吗？是你熬夜了去运动才会这样的。”姜与兮毫不留情揭穿，“我以后会看着你，到了晚上十点钟必须睡觉，电子产品都一律放在我这。”
孟妍最怕姜与兮这样子，柔声细语中又充满威严。她继续补充：“还有每周抽出两天，晚上跟我出去慢跑。”
孟妍表情讪讪，嘴里不知道咕哝些什么。
万宇炀帮着姜与兮说话：“其实最好还是适当进行一些运动的，你们可以从比较喜欢的入手，慢慢调整。”
孟妍说：“可是我好像没什么喜欢的运动，还是躺着舒服。”
“那选个有趣一点的运动呢，”万宇炀思考了下，“保龄球怎么样？”
“保龄球，可我没玩过……”
“我觉得保龄球还挺有意思的，不会特别累，而且每次看着那些瓶子倒下的时候，都特别有成就感。”
姜与兮吃着面包，默默听他们讲话。她也没打过保龄球，感觉还挺有意思的。趣味运动，很适合孟妍。
她问万宇炀：“我们这附近哪里有打保龄球的吗？”
万宇炀搜索脑海中的娱乐场所：“我们学校附近的一家游戏厅就有，还有酒水和其他娱乐项目。”
他感觉有戏，状似无意又提了几嘴：“那边老板长得特别帅，单身王老五。而且每个周四的晚上是女生专场，可以打八折！”
孟妍果然一下上钩：“这么好？那去玩玩也不错。”
“对啊。这周四我正好有空，可以陪你们去。光你们俩，我怕万一又出像今天一样的事情……”万宇炀接着乘胜追击，虽然眼睛看着孟妍，话却是说给姜与兮听的。
姜与兮没有表示反对。于是三人就这么定下了周四晚上的安排。
孟妍吃了饭后，元气恢复了不少，他们在医院门口分道扬镳。孟妍请了假，接下来的两天都在家好好补眠调养。姜与兮也如她所承诺的，每晚都监督视察孟妍。
孟妍也是真熬怕了，即使睡不着，也坚持两眼干瞪着天花板，直到发困。
-
周四，三人在游戏厅碰面。
换上保龄球鞋，来到预定的球道前，万宇炀从旁边的传送带上拿起一球，示范动作，给他们讲解要点。
“像这样，用拇指、中指和无名指扣住球孔，手心托球，两只手把球拿稳。你们记得选适合自己重量的就好。”
他走到投球区，一脚在前、一脚在后，继续说道：“先从右脚起步，然后往前助跑4步，单手拿着球和地面要垂直。”
万宇炀往前助跑：“最后左脚滑出，把球轻轻送出去。”他说着，右手从后向前摆，停下步子。
保龄球自然地被送进木板滑道，骨碌骨碌往前滚动，击倒了放在终点的保龄球瓶。不过最后几秒有一点点偏差，落下了一个球瓶孤零零地站在前方。
“哇塞。”孟妍在后面鼓掌，觉得很有意思，她跃跃欲试。
孟妍自己拿了个球上场，不过她的力气小，球一开始还在轨道的正中央，出去后便偏了方向，但也击倒了最边上的几个球瓶。
“挺好的。”万宇炀表示肯定，又拿起个球问姜与兮，“学姐，你也试一下？”
姜与兮接过。她把手指塞进球孔，没想到保龄球会这么重，动作更加小心翼翼。
换了一根球道，记着万宇炀说的要领，姜与兮扣着球往前助跑，把球送出。
然而或许是她太刻意想要让球走在轨道中间，发力不对，球反而偏离了方向，滚进了边上的凹槽。
接连又试了几次，球总是跑进两侧的凹槽里。姜与兮摇摇头感叹：“看着容易，上手难啊。”
万宇炀说：“没事的，刚开始都是这样，再来一个吧。”
他让姜与兮拿稳球，等她在球道前站稳后说：“你跑出去的时候身子总是斜，所以球的方向也跟着歪了。你要把肩膀放平，身体摆正。”
万宇炀说着，把两手放到姜与兮的肩膀上，高起的一边压了点劲让它平直。
她的肩膀比想象中更加薄。
姜与兮躲了下，感到些微不适。但万宇炀力气大，控制着她：“然后助跑后，你要像钟摆一样，自然地让手臂把球送出去。”
万宇炀大着胆子，右手沿肩膀向下，从后方轻轻握住她小臂，带动她。
他靠得近，刚想捏紧帮助她送球时。姜与兮忽然曲折了手臂挣脱他的桎梏。
她目视前方摆列整齐的十个球瓶说：“明白了，我自己试一下。”
万宇炀愣了一秒，后退道：“啊，好的。”
姜与兮这次的动作和助跑都很完美，球听话地奋力向前跑去，白色的球瓶全数接连倒下，像被击退的护城士兵。
万宇炀尴尬地点头鼓掌：“对，就是这样。”
姜与兮：“懂了。”
她继续投着球，万宇炀却明显能感觉到她的态度变淡了不少。他确实是想借此机会和姜与兮变熟变亲密，但他保证，刚刚碰她的时候，他绝对没有一点歪心思。
万宇炀万分悔恨，他不应该那么心急的。
姜与兮面上毫无波澜，机械地一遍遍拿起球又投出，却心不在焉，也不再和万宇炀说话。
万宇炀的意思她自然早就察觉的到，从他一开始的套近乎，到一直存在于背后的视线，再到刚刚接受的触碰，她不可能没感觉。
万宇炀是个很善良的男孩子，可她就是……不太适应。
她现在并没有要重新开始一段恋爱关系的想法，那个人也没有可能会是万宇炀。
醉翁之意不在酒。偏偏这样状态下打出的球竟然一击一个准，球瓶哗啦啦倒下，几次都全中，头顶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一个个圆圈。
无论人人心里作何感想，至少这一天表面上看去还是非常和谐的。孟妍玩得最开心，从击倒瓶子的过程中获得了满满的成就感，说下次还要再来。
万宇炀试探地问了句：“与兮姐呢，感觉怎么样？”
姜与兮点点头，看不出有什么古怪的，回答道：“确实挺好玩的。”
万宇炀看她似乎不像刚刚那么疏离，总算捡回几分愉悦：“那我们周日再来怎么样？周末有一整天时间，还可以尝试下游戏厅里别的项目。”
他这一提，姜与兮想起了，周日她还和许慎洺有约，于是婉拒：“周日我不太行，有一场工作。”
她周日确实有一场活动，但和许慎洺的饭局倒是可以约在结束后。
“啊，那好吧。”
万宇炀悻悻而归。
姜与兮把和许慎洺的约定定在七点，时间和地点都给他发去了消息。
许慎洺回了个“好”。
-
周日下午，许慎洺呆在办公室加班。
团队的几人都在，同事老刘和许慎洺一起，正在谈着案件。
秦莉敲门进去，把刚刚许慎洺让自己写好的文书交给他。
许慎洺看了眼，翻着手里的案卷对秦莉说：“好了，你先回去吧。”
秦莉闻言举起双臂，看着窗外的夕阳兴奋地欢呼：“yes！终于下班了！”
老刘笑道：“辛苦你了，我们这也差不多结束了。不如晚上团队一起去聚餐？”
秦莉高兴地附言：“好啊，就去隔壁商场吧，那边那家川菜很火的……”
许慎洺看了眼电脑右下角，显示18：30。
他估摸着路程，整理桌面，一边对老刘他们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参与了。”
“不是吧，许律你太扫兴了。”秦莉不满地嘟嘴。
“对不起了，”许慎洺起身，拿起披在椅背的外套穿上，“我今晚有约。”
秦莉眨了眨眼。
她刚刚没看错吧……
难道是看文字看的眼睛花了出现幻觉了？
许律师是在笑？
不仅如此，还一扫疲态，眉眼间温柔放松。这是往常加班绝对看不到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妖还有很大可能是个女妖精。
秦莉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许慎洺走出律所上车，和姜与兮说了声，发动汽车启程。
那头的姜与兮活动还没结束。今天是个著名钢琴家的音乐会，本来早就该结束了的，结果现场观众强烈要求安可返场，不得已延长了时间。
姜与兮在后台悄摸着拿出手机给许慎洺发微信，说自己可能要迟到，让他别太早去，免得干等。
许慎洺回：你在哪？过来大概要多久？
姜与兮说了个简单的地址，预估了下时间告诉他大概还需要半小时以上。
然后她便收了手机，不敢再看。
好不容易主持完活动，姜与兮拎起裙摆，一头扎进更衣室换下那身沉重碍事的华丽“皮肤”，囫囵塞进袋子里，拿起东西朝场外去。
她已经迟了，如果打车顺利，应该不至于让许慎洺等到发火。
姜与兮跑出场馆外，一头大波浪卷跟着在身后摇摆。
搁着老远，她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闲散地靠在车门边，一手插兜一手握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光线映着他清隽的五官。
有风吹动发梢，卷起衣角。
姜与兮惊讶，快跑到他面前时，放缓了脚步让自己平稳呼吸。
许慎洺心照不宣地抬起头。
好像重逢以后，有很多次都相遇都在这样的夜里。
头顶的夜是巨大的画幅，脚下的步子像是踩着一颗颗星星，连点成线，铺成一条小路。她乘着夜风，被送到名为他身边的终点。
姜与兮问：“你怎么来了？”
许慎洺站直，替她拉开身边的车门。
他嘴角漾起一抹微笑，是给这个夜晚最好的答案：
“来做你的南瓜马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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