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狐面

曙光中红如火焰的朝霞拨开黎明的薄雾，红日初升，宏伟的光芒洒在朝阳殿的高耸檐牙上，显得庄严肃穆。

        朝堂上的一切如往常一般，文武百官正衣冠，挺直脊背，面对着眼前盘龙高居的皇座，江堰头戴武尊黄龙冠，龙珠琉璃溢彩，垂在眼前，阅尽半生的老帝王面色凝重，俯视众生，自他即位以来，囿于身边狼虎已久，几近半生五十载，仍然没有夺回他想要的江氏江山。

        阿南早早地来到侧门旁的帘幕后，旁边坐着发已斑白的太后，阿南默默地看着眼前，不由心生感慨：她们女子从未得过与外界接触的机会，满朝仅有眼下这十几个女子可以耳闻实事，但在关键时刻，女子也并不是不能成为搅乱池水的那条巨鲸。

        霞光从大殿的门射进朝堂，江堰示意朝臣们呈报实事，便见得刑部尚书沈予奏疏上前，道：“前几日所审查的唐迁遇害一事，今日有了结果。”

        江堰故作震惊，道：“哦？还不快快呈上。”

        沈予不紧不慢地说：“由我刑部的特使前往婺城调查，发现死者身上有异常，后背有一块印记，仅查明是辽国的专属印记。”

        “辽国？”大臣们也是经历过与辽国的大战的，还是有些后怕，一听此话，不觉心惊，议论纷纷。

        “诸位不必慌张。”江炤掀起眼皮，缓缓说，“沈尚书，可否再详细些。”

        沈予忙道：“这辽国印记着实可疑，我们查了许多关于此的帙卷，只知道这印记应该不是死者死时所印的，而是死后。”

        “那便奇怪了，沈尚书这是认为有人故意为之，而非杀人者所留？”魏尚武讥笑道，“可是何人愚蠢到如此地步，在讨不到一点好处的情况下替人诞下这罪名？”

        “辽国人狡猾多端，若是与我大隗之人勾结，对于大隗，可是危险呐……”魏尚武顿了顿，又道。

        江炤却是处变不惊，神情依旧平淡如常。

        阿南在幕后默默打量着，心里也开始盘算。

        唐迁是江炤所杀无疑，唐丞相必然不会轻易在此事上翻篇，江炤必然要想出一个可以完全脱身的证据，才能服众，所以替罪的印记标记者，是辽国人也可以确定，可是这渊源，远远不止那么简单。

        江炤如何识得辽国人？辽国为何帮他？江炤又为何用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手段呢……毕竟与辽国勾结卖掉的是大隗，江炤何至于此……

        阿南皱起眉，却听江炤突然开口：“也许是辽国的诡计呢，魏大人不必含沙射影，如果杀人者是我大隗人，绝不会去冒卖国的险。”

        “太子殿下为何肯定，野兽走投无路，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魏尚武斜着头看着江炤的脸，咬着牙道。

        江炤抿着唇不语，脸上却依旧谦和，良久道：“孰为野兽，心里清楚。”

        底下一片寂静，气氛僵持而尴尬，阿南脑中依旧迷雾未散，回想着事情……

        后来早朝不欢而散，阿南正准备退下殿，太后叫住她。

        “阿南参见太后娘娘。”阿南微微低头行礼，太后扶着婢女的手，颤颤巍巍地拄着拐从楠木金座上起身，有些许皱纹的眼角是岁月的痕迹，那双饱经风霜，历过火海刀剑的眼眸望向阿南道：“哀家还记得你娘……”

        阿南忽然一怔，有些惊讶，抬起头来。

        “你娘去得早，哀家也有愧……”太后沙哑道，“你父皇秋猎时带回来一个野丫头，我一瞧，却感觉这丫头不是一般的女儿家……”

        “你的眼睛像极了你娘，看着纯澈，其实一点都不简单。”太后的眸子沉了沉，“可惜你娘去的早，当时我不肯你父皇娶她，你娘在宫中没过上好日子，哀家每每想来，甚是有愧呐……”

        “我可一点也不记得我娘，之前的事，太后不必挂心。”阿南懒得听太后假惺惺的抒情，倒是有些不耐烦。

        太后也不惊讶，挥挥手缱她走了。

        阿南从朝阳殿出来，云角照着天空，忽见江堰带着一群人从后面走来，见了她，道：“阿南，来陪客。”

        那些人高发束带，穿着弟子装，像是仙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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