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杯水车薪

陈慧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到病房的，妈妈睡的很安稳。这些年的劳累和辛苦，到了现在，她居然无能为力。

        望着妈妈熟睡的脸庞，陈慧言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了泪水……

        她和妈妈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坎坷坷和风风雨雨，那么艰苦难熬的日子她们都挺过来了，为什么现在日子刚刚有一点起色，妈妈却病了呢？

        妈妈醒来，陈慧言慌忙别过头去，擦干了眼泪，强挤出一抹很难看的笑容。“妈，你醒了。”

        “慧方，医生怎么说？”妈妈虚弱地问。

        “医生说您没什么大事，就是劳累过度，让您……让您以后注意休息，不能操劳过度。”

        妈妈听了她的话，不再怀疑，只是无奈地说道：“休息什么，夫人身体这两年一直不好，我不照顾她，谁照顾她。”

        “妈……”她忍不住哽咽。“咱以后能不能不管夫人了，她家有的是钱，请什么样的保姆请不到。”

        “慧言！”妈妈立刻严厉地训斥起来。“以后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妈……”

        “我知道你心疼我，你放心，我在陆家没你想的那么累，一点都不辛苦。”

        慧言不敢再作声，怕引来妈妈的怒气，妈妈的倔脾气执拗起来，怕是十头老牛也拉不回来。以前她也经常劝妈妈离开，可每次不是被妈妈训斥了一顿，就是警告她要知恩图报。

        慧言不懂陆家到底帮了她们多少，只知道当时爸爸买了大货车，不仅在银行贷了款，还在外面借了高处利贷。那时候债主天天上门讨债，她和妈妈战战兢兢地过日子，家里仅有的房产也被法院查封，她和妈妈成为了无家可归之人，仿佛一夜之间，她的世界由阳光雨露突然变成了暴风骤雨。

        俩人挤在不到十平米的狭小房子，每天都小心翼翼地活着，债主还是会上门讨债，银行一遍遍地催着欠款单。那时的她们被债主压的喘不上气来。屋漏偏逢连夜雨，以为会是个丰收年，可连着几次的台风登陆，路过此地承租上千亩的田地最后是颗粒无收，债上加债，她们家居然欠了将近一百万。

        直到有一天，妈妈找到了工作，也就是陆家的保姆，她们的生活才算稍微有些稳定。

        陈慧言在外面买了妈妈最爱吃的灌汤包，瘦肉粥，妈妈吃的很香，然后慢慢睡着了。

        这时，她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高昂的医疗费问题。她与妈妈从老家来省城打工，没有五险一金，所有医疗费用都要由个人承担。翻翻包里的银行卡，里面是她这几年打工攒下的钱，总共也就五万块，对于医疗费用，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就在她愁眉苦脸、一筹莫展的时候，进来一个人。这个人陈慧言并不认识，他衣着整齐，面部慈和，大约五十左右。

        陈慧言望着他，他径直来到她的跟前。“吴嫂的女儿。”她点点头，他又说：“老夫人找你。”

        老夫人？陈慧言忽然明白是陆家的主人。虽然不明白找她会有什么事，但还是依然随着他上了车。

        这样豪华大气的车，她还是第一次坐，有些局促不安地挺了挺腰身，笔直地坐在车里，猜想着各种可能。

        也许，他们知道妈妈的病情打算要扫地出门了吧？谁会把一个病保姆留在家里成为累赘呢？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再劝服妈妈了。

        路越走越静，但也越来越美。眼前优美怡人的景色，绿树扶苏，她知道陆家有钱，可没想到会富到如此地步。

        红砖瓦墙围着占地约千坪的花园洋房，四周郁郁葱茏，青翠茂密。陈慧言无心去欣赏美景，再美轮美奂的世外桃源也与她无关。车子穿过镂刻的金属大门，绕过花坛喷泉、游泳池停在了宛如城堡的别墅门前。里面的装潢更加彰显了豪门的荣光，这就是电视里所说的豪华别墅，豪门家族吧？

        她低下头打量自己的衣着，竟发觉自己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楼上下来一位老妇人，衣着简单朴实，慈眉善目。看到陈慧言温和地招呼她坐下。“吴嫂的女儿，慧言吧？”

        她亲切地叫着她的名字，使陈慧言紧张悬着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她没想到妈妈敬重的夫人竟是如此这般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以前我就叫吴嫂让你过来玩，可她总是推脱说你工作忙，今天终于见到你了。”老夫人微笑着慈爱地打量着她，说道：“跟我想的一样，是个好姑娘，今天叫你来，是有事想和你商量。”

        “夫人，”陈慧言恭恭敬敬地称呼道：“有什么事，您请说。”

        “你妈妈的病，我已经向医院打听了，后续的治疗费用不是一笔小数目，不知你有什么打算？”老夫人说话时望着陈慧言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老夫人问话，倒是给了陈慧言一次机会，于是回答道：“夫人，您知道我妈妈的病很严重，恐怕以后不能留在您身边照顾您了。”

        老夫人奇怪地望向她，“那你的意思……”

        “我想接我妈妈一起住，这样以后也方便照顾她。”

        显然，陈慧言的回答令老夫人很满意，她的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想照顾你妈妈的一片孝心，我能理解，可以后的治疗费用，你想过怎么办吗？”

        这个问题一直让陈慧言头疼，手里仅有的几万块钱，很快就会花光。但无论怎样，她都不会让妈妈一个人度过剩下的日子。她可以再找兼职，多做几份工。以前爸爸刚去世时，她还有妈妈可以依靠，现在妈妈病了，她的依靠只剩自己了。

        记得小时候，妈妈总是喜欢帮她梳辫子，她哭着说不要，妈妈便会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个好吃的糖果哄的她破涕为笑。然后妈妈会耐心地细细地一下一下为她梳头发，妈妈说：“女孩子留一头飘飘的长发才会漂亮，把头发绾起来才会越长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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