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买的就是男的
不远处一个打扮甜美的女生在艺术系教学楼下卖花。她旁边还搁着两个自制的抽奖箱，前边支着一块小黑板，写着：
“99rmb/一支玫瑰，
1rmb/一个微信号。”
王大海本来是没放在心上。
直到他看见陈鱼和上次他碰见那个男生，刚好两个人结伴从教学楼大门里走出来。
王大海眉头一皱。
又是那个人。
陈鱼他难道也是……可他怎么会和那个人这么亲近，也没看到陈鱼和其他人一起走，是情侣吗？
万一陈鱼他，和其他男生没有区别呢，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王大海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去和那个小姑娘说话。
那个陌生男生先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付款，然后从那个女生那里接过蓝色的纸片记着什么，记完后折起来放进箱子里。
陈鱼看着杨帆的举动，多少有些意外。
杨帆他这个人比较眼熟沉稳，是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
等到杨帆写完了号码，陈鱼看见那蓝色纸片上留的是自己的微信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的原因不能说出口来捅破脆弱窗户纸，只好跟杨帆说：
“你别留我的号码，你也知道我不可能随便找女生聊天。”
“没关系的，就是普通的交朋友而已。”杨帆眼睛里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意，让他温文的面容上有多了几分温暖人心的阳光。
“算了，我不想留，钱我微信转给你吧，纸条我拿走。”陈鱼伸手要抽走杨帆手心里的纸片，但是却被杨帆拦住。纸条最终还是被杨帆放进了箱子里。
“都已经上的大学了，你怎么还和高中的时候一样？”杨帆说这句话的语气有点像是站在了过来人的角度。
陈鱼沉默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现在已经艺考完了，不用整天呆在画室里埋头画画，平时叫你出去吃饭你也不去。你也应该多认识几个朋友，不要成天一个人自己呆着。”杨帆也终于注意到了陈鱼在看他，却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的情绪。
两个人视线相对，僵持了几秒，陈鱼率先移开了目光，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在陈鱼的世界里，杨帆是知道他最多事情的人，可是杨帆却不算是了解他的人。
杨帆只大陈鱼两个月，高中的时候因为做了小手术休学一年，在陈鱼高二的时候他转学到了陈鱼的班级。
杨帆的性格很好，人缘也不错。本来这样的人是不会和陈鱼有什么交集的，就算有也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刚好他们两人永远都是画室最晚走的人，慢慢的杨帆每晚下夜自习后就会和他一起走。
高中的时候，陈鱼成绩好，是艺术生，初中的时候学过钢琴和声乐，样貌也比较干净端正，其实很受女生的欢迎。
有几个比较大胆的女生会当着他朋友的面送他礼物，他从来都是拒绝的。
有一回杨帆问他：“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你真的就没有对她们中的哪个人有好感吗？”
陈鱼其实能感觉得到，身边有不少人其实都对他感情方面的事感兴趣，但他从来对此什么都不提，他们也就不会过问。
杨帆他身上有一种亲和力，很容易让人愿意和他相处。
陈鱼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愿意开口告诉他。
“她们都挺好的，会找到真正愿意真心交往的人，我……”
“我和其他男生不一样，我、不喜欢女生。”
那是陈鱼十多年来第一次向外人说出自己的秘密。
没人知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话，也没关系，我可以理解，但是还请你不要和别人说。”
陈鱼当时脑子也是一片混乱，有对未来的不安，有羞愧，有害怕被杨帆视为怪物的难过。
可杨帆却笑得云淡风轻：“不会，我也是。”
“什么？”
这些年，多亏了杨帆带他，让他慢慢走出阴霾，更坦然地面对自己。杨帆对陈鱼比较照顾，时间久了，杨帆可能慢慢地忘记了他们两个人最初的样子。
他开始站在自己的角度替陈鱼想事情。很多事情上，陈鱼会由着他，因为杨帆确实是好意，而且……两年的相处、彼此坦诚的交流，陈鱼对杨帆的感情其实已经在慢慢开始变质了。
只是偶尔陈鱼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想让杨帆明白，他是陈鱼，不是杨帆。
“可是我不需要，我知道我是怎么样的，我也不喜欢通过这样的方式交朋友，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几乎所有人都在说，上了大学就要多交一些朋友，开阔自己的生活圈子，要改变自己，要积累人脉，要发光发亮，要体验一把精彩的人生。
可是陈鱼只想普普通通过完大学生活，普普通通地毕业，找一份稳定收入合理的工作就足够了。
“只是一个小游戏而已，你不用太较真。”
“我没有。”陈鱼看着杨帆固执己见觉得他是为自己好的样子，神情慢慢地就没有了方才下课时的悠闲和轻松：“你不需要这么坚持要让我做出改变。”
只是个游戏而已，但是我不想玩。
或许我的性格你觉得并没那么好，但我也并不想改变。
陈鱼没必要否定从前的自己，他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
他不想因为这一点小事和杨帆闹不愉快，而杨帆也装作听不见他的话。陈鱼知道杨帆仍然没有打消改变他想法的念头。
杨帆毕竟因为他自己的处事准则，获得过一些机会和价值。陈鱼相信他是真的为自己好，才这么锲而不舍地要带他。
“如果实在不想留，那你也写一张我的，就当我们扯平了，可以吗？”杨帆笑着问陈鱼，算是给两个人都一个台阶下。
“可以，可是下次你为我做什么决定之前，要跟我说。”陈鱼看了他带着笑意的眼睛，没有表现认同或不认同的态度，只是扫了付款码，接过那女生递来的纸和笔，写下了一串杨帆的号码，放进箱子里。
杨帆带着些许宠溺的眼神看着陈鱼做的这一系列动作，却是说：“你别那么拘束，偶尔也是要走出自己的圈子接触新的东西。”
“下次别这样了。”陈鱼也不再多辩解，杨帆这人认定的事都很难改变。
“好好好。”
王大海离得远，听不清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但是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居然觉得很是般配。
这让王大海多多少少有点不爽。
要是早一点让王大海碰见陈鱼，就没那陌生男人什么事了。
这狗男人和陈鱼说什么说得这么高兴？眼睛就没从陈鱼身上移开过，迟早要把他眼睛挖出来不可。
但陈鱼之后好像不怎么应他的话，这么看起来对方估计也不是什么难对付的人物，可能关系并没有那么牢固呢？最起码就口才这一方面，就估计没自己会哄人。
“王爸爸，你没事儿吧？”雁哲此时也绕到王大海身前，拿着王大海手机的手顺势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这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该不会是是中邪了吧？”
王大海将他手挡开，语气说不上好：“你删你的，不用管我。”
赶巧，王大海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陈鱼就往他这边看了过来。
王大海明显看到他猝不及防地一愣的神情，陈鱼的视线也正正地和王大海撞上了。
不过陈鱼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两秒，便将目光转移到了王大海身边的雁哲身上。那眼神慢慢带上几分半信半疑，好像发现了什么。
“不是。”王大海心觉不妙，脸色瞬间冷了好几度，好像瞬间化为南极的寒冷冰礁。
随后就看见陈鱼明显看懂了他的嘴型，带着些许抱歉的眼神很快从王大海和雁哲的身上移开。
这种眼神王大海见多了，这分明是不消息撞见了某人八卦秘密才会露出的神情——非礼勿视。
眼见陈鱼和杨帆已经走了，雁哲这个神经粗大条的糙汉却是对此一无所知。并且还在他跟前大声嚷嚷抱怨道：“你杵这半天做什么，难道看上那妹子？我跟你说你要撩她我没意见，但是爷的午餐大业还是得你包。”
“你就非要怼得那么近吗？”
王大海答非所问，一句话问得雁哲一头雾水：“有什么问题吗？”
“有。”看着雁哲着蠢驴一样不开窍的表情，王大海也只能说到这了：
“我和你不是那层关系。”
雁哲听了这话反应很大，态度十分强硬道：“你什么意思？我删也帮你删了，你别不认账，这一顿你请也得请，不请也得请。”
服了。
“请请请。”王大海从他手里抽回手机，将这傻小子敷衍过去，就迈步朝艺术大楼门口的那个临时摊位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雁哲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围的空气都有点凉飕飕的。
紧接着雁哲就看到王大海拿着手机在那个女孩跟前扫二维码，他连忙跟上去，听见王大海正在和那女孩搭话。
女孩看穿着打扮和气质不难看出是艺术系的学生，只是在面对王大海的时候，依然会露出一点招架不住的脸红。
王大海的长相本身自带侵略性，不说话的时候当是随意一瞥都能给人冷峻的气场和压迫感，再者他还是他王家集团行走的企业文化，集贵气与不好伺候于一体。
除了雁哲这个神经粗到挑不动的，很少有人能够王大海立与跟前而色不变的。
“师、师兄，想留微信还是想抽？都是一块钱一……”
王大海才大一，一听女生这话就知道这女孩是大一的萌新韭菜。
好像开学到现在已经遇到不少个虎头虎脑的大一小姑娘问他：“师兄，麻烦可以加个微信吗？”
他边稍微分心听着那女孩的问话，边扫了一眼这个摊位上的东西，很快看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于是直接一手提起那个标着男生的盒子。
女孩以为他拿错了，上一句话才说一半又连忙提醒他说：“这是男的。”
王大海看着她有些焦急的神情，笑道：“买的就是男的。”
他大手一挥，用手机给她的二维码里扫了两百，就想连箱子带纸条一起给顺走了。
撇下雁哲在摊位前目瞪口呆。
他家王大海塌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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