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即使是到了隔天, 渡边寺早醒来的时候也难以忘记那樱花树下发生的一切。
那位一直被她放在心上去追逐的社长先生竟然主动向她提出了交往的请求，且无论是浪漫程度还是真诚用心都已经达到了任何女孩子梦想之中的场景。
即使是噩梦的阴影也不能让渡边寺早从喜悦之中回过神来。
她当然答应了。
傻子才会不答应。
一想到从今以后她就能成为名正言顺的社长女友，未来将会合理合法地拥有对方一半以上的财产, 渡边寺早就觉得开心极了。
她从小到大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吗？女孩吃吃地笑着，捧住了自己的脸颊, 一头歪倒在床上。
可惜的一点就是, 当时那种告白的场景竟然没被某个同事发现, 早知道就暗示a小姐来找她了。渡边寺早有些苦恼地皱起眉来，下次要怎么向所有人宣布她和泽田先生在一起的这件事呢？
不对。
应该是有人发现了吧？
渡边寺早忽然想起来，她在往回走的时候好像有注意到樱树后有什么动静, 当时只以为是风吹落樱花的声音、或者是某只调皮的野猫。现在想想好像也不排除是有其他人在那里的可能性哦。
她的眉头微蹙, 抱着被子陷入了回忆之中。
而这时, 渡边寺早忽然听到房间里的窗户发出了异样的响动, 哗啦哗啦，像是有谁在摇晃着窗子想要进来似的。
风声吧。
她又继续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等等、想要进来？
渡边寺早猛地抬起头来, 正好和窗外紫头发的眼熟家伙对上了视线。
渡边寺早：“······”
他们大眼瞪小眼了半天以后, 渡边寺早这才磨了磨牙, 从床上走下去刷拉一下打开了窗户，差点把这个离谱神明的鼻子撞歪——
“喂喂！！你这是要谋杀神明大人吗！！”夜斗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偷袭, 他一个翻身从外面跳进了屋里。
“我可是找了你好几天天，怎么忽然从那个房子里搬走了啊，真是的，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聒噪的神明滔滔不绝地抱怨着。
渡边寺早觉得有些牙痒痒：“借、你、吉、言。”
“哈？”对方不解地歪头。
“我是说, 托你的福, 我确实出了点事。”渡边寺早挤出一个纯良的笑容, 一双手狠狠地拧上了对方的脸颊——“都是你这个笨蛋神明, 我差点没办法活着回来了你知道吗！！！！”
“明明在人世生活了那么久, 为什么连监控都不知道躲一下的啊！！！！！”
“你捎回来的那叫黑料吗，那叫定时炸弹！！”
带着满满的后怕和愤怒，女孩恶狠狠地掐着夜斗的脸，一双碧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指控和愤怒。
夜斗被听到的话惊呆了，以至于都没躲开渡边寺早粗糙的偷袭：“没办法活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唔唔，别掐了你先说清楚喂！！”
他脸上的嬉笑神情已然褪去，难得变成了相当正经的样子。
-
过了足有半个小时吧，渡边寺早才终于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讲了个明白，包括是怎么在家里被掳走的、龙虎组她差一点就死掉的危机、后来又是怎么被救了出来。
她说的口都干了，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怒气冲冲地仰头灌了下去。
“总之，都是你这个垃圾神明的错！要不是你老是进我房间开乱开灯、要不是你偷了个致命的材料给我、要不是你没注意被监控拍到了，我怎么可能经历这一切啊！”
女孩愤怒地指控着神明的谬误，甚至还开始指责上了他的不作为——
“遇到危险只要电话被抢走就指望不上你，要不是泽田先生及时发现了不对劲来救我，现在我已经是龙虎组后院里埋的一具尸体了！”
“还有，你不是说呼唤你的名字就能出现吗？我那天可是在心里喊了好多遍夜斗，夜斗居然一次都没有听到吗！”因为死里逃生的后怕以及相当自我的性格，女孩理所当然地将全部的责任都怪到了神明的身上。
而从指控一开始，名叫夜斗的神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地听着，一句都没有为自己辩驳，一点也不像是平时活泼跳脱的模样。
“对不起。”
在女孩骂累了开始喝水的时候，夜斗闷闷地说了一句。
“都是我的问题。”
“当然是你的问题！”渡边寺早眼睛圆睁。
她张口还要说些什么，结果却忽然被夜斗捂住了嘴。他湛蓝色的眼睛看着门外，然后向女孩比了一个“嘘”的姿势。
“渡边特助······？”门外传来了狱寺的声音。“你已经醒了吗？我刚刚听到你说话的声音？”
渡边寺早一愣，但敲门声已经响了起来。
她只能下床去开门，门外正是一身正式装扮的狱寺隼人，他手上提着一盒早餐。
“负责送餐的松下出了点问题，我也正好路过这里，于是换我来给渡边特助送早餐。”银发的男人嘴上这么说着，但视线已经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原来是这样，松下安保出问题了吗？”渡边寺早将早餐接过来，感激地朝狱寺隼人道谢：“多谢狱寺总秘，真是麻烦你了，等过两天事情平息了我就搬回去。”
“渡边特助刚刚在和谁说话？”他的眼睛中满是探究。
渡边寺早一僵，而此时隐身了的夜斗用手拼命地指了指她的手机，于是她将手机打了开来，狱寺的视线也紧跟着落在了手机屏幕上面。
被解锁的手机上，正是和【夜斗】的通话界面，上面的时长是10:57，显示还在通话中。
渡边寺早恍然，这就是夜斗身为神明的小把戏：“啊，是我在和朋友联络，因为有些不同的意见所以说话声音有点大了······”
说着，她将手机拿给狱寺看。
狱寺看了几眼，没有发现问题以后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渡边寺早松了一口气，站在原地微笑地等他离开，结果这个家伙却像是脚生根在了地上似的，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个，狱寺总秘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她委婉地提示道。
“啊······对，没错。”狱寺像是被从思考中打断，他点了点头，但依然没有离开的打算。“今天首领前去和老朋友见面，作为首领的左右手，我本来也应该和他一起去的。”
他翠绿色的眸子忽然抬了起来，语气里面虽然有着困扰，但更多的还是坚定：“但是，我想说的是，那天在团建的时候······我看到了。”
“啊？看到了？看到了什······”渡边寺早忽然明白过来了，她的脸慢慢红了起来。“是看到我和泽田先生······还请狱寺总秘不要告诉其他人呀。”
“不，我想说的是。”狱寺第一次做这种事，即使他在前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依然还是难以开口。“渡边特助是真的喜欢首领吗？”
他最后还是说出来了。狱寺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像是想要把她所有的想法都看透似的。
自从那天发现十代目不见以后、前去寻找的狱寺就正好撞到了泽田纲吉单膝下跪告白的场景，而这无疑给了可怜的左右手非常大的惊吓。
他没有想到那位声称“和自己有着一样心情”的特助小姐，居然不知不觉地和首领走到了一起去？
不不不，这并不是需要担心的重点！
重点在于，如果首领真的是个单纯的社长身份，这一切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是狱寺也要送上真心的祝福才对——
但是！
问题就在这个但是上面。
首领、也就是泽田纲吉真正的身份······渡边特助她真的知道吗？
经过狱寺刚刚送早餐时的一系列试探与确认，渡边寺早她应当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不然也不会叫他的属下为松下安保，更不会对他的盘问心生抵触——狱寺早就看出来女孩盼着自己快点离开了。
狱寺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到底对不对，他身为黑手党情妇的儿子，当然知道里世界与普通人的鸿沟，也知道这样的反差会让普通人的一方有多么痛苦。
但是他本身又不应该质疑十代目的任何决定，因为十代目不管做出怎样的事都是有他的道理的。
狱寺能做的，大概就只是找机会前来，亲自确认一遍这个女孩的心意了吧？
如果她真的是喜欢十代目的话，爱说不定可以克服狱寺所见过的那些悲剧与苦难，他也就不必那么纠结。
如果她不喜欢······
说实话，狱寺还没有想好。
这个虽然脾气火爆但是行事却相当冷静的岚守还是头一次那么冲动，没有想好假设与处理方案就直接出发来质问了当事人。
不过幸好，
事情都是向着最好的方向所发展的——
“我当然喜欢泽田先生！”女孩毫不犹豫地回答他。“这有什么需要质疑的吗？我的全部目标、我最期待的生活、我幻想中的未来里面全部都是泽田先生——这有什么需要质疑的吗？！”
她的眼睛和狱寺一样都是翠绿的颜色，但却比他的还要更浅一些，没有经过任何黑暗的浸染和恐吓，哪怕经历过黑手党的可怕绑架事件，在这样眼睛的主人心里也不会存在多长时间吧？
此时，就在这双浅绿色的眸子中充满着的，是对狱寺冒昧问题的愤怒，也是对于泽田纲吉这个名字满满的信任和向往。
就算是在被冒犯了的怒火之中，一提到泽田纲吉的名字后，女孩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温柔与期待的笑意。
是站在阳光下的普通人啊。
狱寺忽然有些明白了。
他身为泽田纲吉十多年来的挚友与最佳左右手，可以说是最了解的对方的那批人之一。
此刻狱寺忽然明白了，为何一直单身不动摇的首领却忽然做了这样任性的决定——宁愿抛弃自己过往的原则不要，也要拖一个里世界以外的普通女孩进入到他们的世界。
首领他其实······一直都在向往着这样普通的生活吧？
狱寺出生开始就一直呆在黑手党的世界之中，对于外界的执念并没有多么深刻，这和本就是普通人的泽田纲吉截然相反，这也是他今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但狱寺现在却发现，虽然他本身已经做好了与这里世界相伴一生的打算，但却无权阻止自己的挚友跨越了黑暗与光明去追求他的幸福，不是吗？
狱寺忽然朝渡边寺早90度鞠躬，歉意地说道：“非常抱歉问了这么奇怪的问题，但谢谢你让我明白了。请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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