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田橙心情复杂地吃完一整盒小饼干，恰好活动课结束了，就乖乖地跟在顾时亦身后回教室，走了几步，田橙又醍醐灌顶的反映过来。
他已经不是顾时亦的小跟猫了！
被顾时亦捡回家的那段日子，因为太没安全感，巴掌大的小奶猫无时无刻都倒腾着小短腿儿跟在顾时亦身后，就连人家要去上学，他都要可怜巴巴地哀求带他一起。
因为粘人，那段时间他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人立起来并着两只前爪拜拜。
只要他并起爪爪拜一拜求一求，再撒娇地喵喵几声，无论什么事，顾时亦都会答应。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他不能再那么没出息了！
田橙赶紧跺了跺脚，幼稚且刻意地和顾时亦错开迈步的频率。
活动课结束之后还有一节三十分钟的小自习课，本意是让各班清点人数或者开个班会总结之类的，但从高二后半年开始，小自习就会被各门老师疯抢，不是临堂测试就是抽空讲题。
他两刚回到教室，飞姐已经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拦住顾时亦，“快快，把卷子发下去。”
顾时亦接过卷子抱着，“飞姐放心，你是第一名，他们都没你跑得快。”
飞姐“嘁”了一声，又说，“哎小心胳膊，挺沉的呢。”
小心胳膊。
这已经是今天第无数次听到别人这么对顾时亦说了。
目光下意识地往顾时亦右胳膊上瞟去。
“没事，这才几两重。”觉察到田橙的目光，顾时亦微侧了侧身，挡住自己带着护腕的胳膊，转身走到前排去发卷子，很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田橙细心地观察了一会，顾时亦果然很快将卷了换了一边抱着，垂下来的右臂不自觉地甩了一下，好像确实很难受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
田橙用笔戳了戳前排的同学小声问起，对方也不知道，不过还是说，“欣姐知道吧，今天班长帮你出头的时候欣姐担心死他胳膊了。”
冷不防又被提醒了一下“顾时亦帮他出头”，田橙咬了咬笔杆，“好吧。”
先了解一下，说不定小猫咪能帮地上忙呢。
趁着顾时亦没回来，田橙从本子上撕了张小纸条，刷刷几笔写好，又戳了戳前排，小声叮嘱，“帮忙递给欣姐，别让顾时亦看到！”
三分钟后，林欣欣的纸条传了回来：这是班长很在意的秘密，我不能说，不好意思啊，班长虽然看着脾气好，但骨子里很冷，界限感很强，劝你也别去问。
界限感很强？
哪有啊。
顾时亦不止关心他，还帮他出头，在洒满黄昏、只有两个人的教室里发誓绝不会欺负他，跟他一起吃小饼干，还……还揉他脑袋，哪有界限感。
哪怕是三年前他过分粘人的时候，顾时亦也超级温柔超级耐心的好不好！
再说了——田橙用力掐着猫猫头笔帽，一点小心思在胸口微妙地泛滥起来——自己应该是顾时亦的例外。
等顾时亦发完卷子回来，田橙掐着笔帽的力度越来越大，深吸了几口气，假装漫不经心地问，“哎，你胳膊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他们都让你注意胳膊？”
顾时亦刚在试卷上画了个圈，笔尖一顿。
“小朋友，”顾时亦侧过头来，温和好脾气的表象瞬间被撕裂，狭长的眼廓勾出一点冰冷的意味，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没听过那句话吗，最好的礼貌是别多管闲事。”
田橙：…………
“下不为例。”顾时亦用笔尖点了点卷子，“快做题吧，一会放学要收呢。”
说着，径直撇开脸，似乎非常不愿意再多看田橙一眼，也极不情愿再提起自己的手臂。
田橙：…………………………
田橙用力戳了一下试卷，恶狠狠地在纸上戳出一个洞来。
去特喵的！
他再也不要理这个把他扔到高速路上的大坏蛋了！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不要再理顾时亦了！
小猫咪说到做到！
于是，接下来的三十分钟里，田橙果真很有骨气地没有再搭理顾时亦！
……虽然顾时亦也没跟他说话。
放学铃响，像田橙这样的跑读生一般就直接回家，而像顾时亦这样的住宿生就去吃晚饭，然后再回教室上晚自习。
田橙把乱写一通的卷子往桌上一扔，气呼呼地开始整理书包。
等顾时亦放下卷子，飞姐特意走过来看了一眼，低声说，“又不做完。”
“好飞姐，你饶了我吧。”顾时亦笑。
飞姐无奈地翻了翻卷子，在卷子上潇洒地签了个“100”，“行吧，好歹做了一百分的题，不错了。”
嗯？做了一百分的题就得了一百分？这什么正确率？
没来得及多想，龚喜的声音从后门传来，“小顾，来一下。”
糟了，他还有两千字检查没写呢！
田橙不自觉地往墙边靠了靠缩小存在感。
顾时亦轻瞄了他一眼，拎起书包一甩，刚好挡住龚喜的视线，没多久，飞姐清点完试卷通知放学，在一片欢呼声中，田橙垮着小脸，表情不善地往外走。
可没走多远，他就听到拐角处顾时亦和龚喜说话的声音。
龚喜：“新同桌怎么样，还适应吧。”
顾时亦，“适应啊，人还不错，你让我照顾他我也照顾了。”
龚喜，“下午的事我都知道了，保护同学是不错，保护自己了吗，胳膊没伤着吧。”
“还行，就是有点没力气，抬不起来，”顾时亦无所谓地笑了笑，“真没事啊老龚，别这个表情。”
“行了，这几天早自习别上了，好好休息几天。”龚喜“啧”了声，“等高考完，赶紧远走高飞吧。”
顾时亦，“在攒钱了，赚钱真不容易啊。”
冷面阎罗龚喜竟然被逗得笑了一声，“行了，快吃饭去吧，小食堂不？”
“不了，不能吃太油腻的，”顾时亦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时间也不够了。”
声音越来越近，田橙转身落荒而逃。
他不是故意偷听的！
本来顾时亦已经因为问手臂的事有点生气，要是撞破他偷听，一定更不想搭理他了！
田橙跑地飞快，头也不回地跑出校门，搭公交车回家。
一路上他都在想，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啊。
顾时亦的手臂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那样讳莫如深？什么叫高考完就远走高飞？飞哪去？为什么飞？
到底是谁欺负了顾时亦！
真是让猫咪越想越气！又心疼又生气！还是闷在心里发作不出来的那种气！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之前顾时亦对他的好，竟然全部都是因为龚喜的吩咐？？？！！
可是他之前还因为顾时亦的好感动又纠结，甚至短暂地不计较顾时亦把他扔到高速路上的事，还让顾时亦摸他的脑袋！
这样显得他好自作多情啊！
田橙丧兮兮地垮着小脸，额头抵着窗玻璃，快被自己蠢哭了。
公交车还没到站，手机一亮，江柔的消息发过来：宝贝，在xx站下车，妈咪带你去吃鱼！
和田橙一样，江柔白天睡觉晚上清醒，睡醒之后的头等大事就是觅食，田橙的目光凝固在“鱼”上：好！这就来！
顾时亦哪有鱼鱼香！哼！
江柔选的是一家很高级的日料，鱼类刺身品种齐全，鲜甜美味，十分符合猫咪的口味！
田橙在约定的公交站下车，远远就看见打着哈欠的江柔：“妈咪！”
江柔双眼一亮，“宝贝！”
双向奔赴后，田橙撒娇地挽着江柔的胳膊，叭叭叭地向她讲述一整天的水深火热，“我找到当年丢掉我的那个人了！”
“他今天还保护我了！还为我跟别人动手了！”
“但是！他竟然……吧啦吧啦吧啦吧啦……”田橙倒豆子似的把一整天的事讲了一遍，走到日料店门口的时候，清脆地下了最后的定论，“反正顾时亦是个大坏蛋！”
“いらっしゃいませ（欢迎光临），”穿着白衬衫黑马甲站在门口迎宾的坏蛋顾时亦露出职业微笑，“很高兴为您服务。”
田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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