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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肆章·完美的神明与叛逃者(十)


我曾不止一次地怀疑自己,怀疑过蝉姬姐姐和吉兴宫提供的情报。我时常想,或许那出卖名字的叛徒压根就不在高天原,每每想到这儿,我都决定尽快把春樱宴和神灵琴的问题尽快解决完,然后赶紧回平安京。但像是现实为了嘲讽我一般,把这个被我否定了的可能,以事实的方式摆在我眼前。那个叛徒拿着神灵琴站在那儿,一下子解决掉了我两件愁事。

        对方显然因我还能认出这幅样子的他而感到惊愕。而我则更为惊愕,实甚是无法无法将那个平时咄咄逼人、性格恶劣的少年与现在这个一身神装的家伙联系到一起。然而不等我继续烦乱下去,幸村便先开口苦笑道:“我都穿成这样了,你还能认出我来啊。你是怎么记得原先的我的?明明我自己都忘了。”

        说时,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看。

        “我哪知道。”我也盯着他,“所以说叛逃者是你,偷神灵琴的也是你,就连冒充风山渐大人把我困在神界的人也是你,末了你还勾结橘姬,你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我感觉自己要崩溃了,我被清乐大人排挤,被迫接受这个本该由吉兴宫处理的案件,不远万里跑到伊豫之二名登上原本一辈子也不可能登上的高天原,在这里又接受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委托,每日东奔西走,结果最后的目标居然是往日的同僚,我真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他。而他居然还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回答我:“其实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手搁在吉村清六道的刀柄上。

        “哎?阴阳师大人真是铁面无私啊,连旧情都不念的吗?”

        “住口,你不也是阴阳师!”

        “我?我连名字都没有了,已经是一个即将被言灵拖入无间的罪人了。”

        “你知道为什么你还——”我话说到一半,忽然愣住了,因为我发现他脸上的笑容越发酸涩,以至于到我嘴边的话变成了:“你还这么做……”

        幸村轻抚着神灵琴的琴弦,声音柔得似是在与老友诉说陈年往事:“你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我的妹妹吗?我每至深夜都会梦见她,每每忆起她都会落泪。我相信妹子还没死,一定正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等着她最信任的哥哥去带她回家。于是我不惜一切代价,将名字与者东华三做交易,以信誉与橘姬联手。而在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便是梓原你。”

        “我?”

        “是的,于是我盗走了神灵琴,并伪装成水神游说善神请你帮他找琴,并且参加春樱宴。我的目的是找到掌管离别的夕阳神椽碎御和掌管幸福的神鸟鸣神,换回妹子。而你,我之所以需要你,是因为你离神太近了,迦陵神在庇佑你,天照大神在祝福你——你是何等的幸运啊。”

        幸村神神叨叨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且不论什么者东华三、迦陵神这些我根本就闻所未闻的人,天照大神在祝福我?开什么玩笑。

        我虽然听不懂,但我能听出他来者不善,便抽刀出鞘,以便随时能对付他:“所以呢?”

        “所以,我想请求你——哼,我还是头一回用‘请求’这个词啊。我想让你帮我寻找这两位神明。”

        “哈?”我从震惊中缓过来,皱紧眉头,“我还是无法理解你。”

        面对这个少年,我竟忽然感觉陌生起来了,该说我们早已形同陌路,还是自始至终便未行一道?

        “话是这么说,但你绝对还是最了解我的。”他说罢,轻轻拨动神灵琴的琴弦,弦音未散,便有泷泷水声入耳。我发觉自身已置身于一片树林之中,远处的瀑布从悬崖上垂落而下,被削掉了所有的锐气,成了一条柔和的小溪,静静地流淌。我捞起浸湿在水中的裙摆,四下寻找不见踪影的幸村。

        我就知道,冒充风山渐大人的家伙绝对是幸村。

        这样想着,便听见幸村欠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喂,你还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吧?我来教教你吧。”

        我猛地回过头,却见他蹲在一枝树枝上,怀抱着神灵琴和我的日月盘。那家伙恶劣地笑了一下,随即日月盘漂浮在半空中,四周一圈刻有经文、符咒形状的盘板,四散开来,围绕着中心的白圆盘。幸村的五指轻轻触上中心盘,盘板上的经文便立刻发起光来——下一刻,一束炽热的金光从盘心射出,我来不及思考便闪身一躲,避开了攻击。

        回头看我刚才站的地方,竟被炸出一个大坑来,草木焦黑,还冒着烟,吓得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什么东西啊神往蝉大人给我的东西威力居然这么大……这要是被打中了,我恐怕是回不去平安京了。

        不给我继续思考的机会,幸村又开始了攻击,我虽能幸运地几次躲开,但当我再次得到可以停下喘息的空闲时,已经手足无力了。这样子根本无法打倒他,连靠近他都是回事。如果义在就好了,他的弓在这时候十分占优势。

        但我已无暇思考这些,另一件事完全占据了我的大脑,使我目瞪口呆:

        幸村停止了攻击,将日月盘朝我丢来。

        我下意识躲开,坚硬的圆盘掉在土地上没有丝毫损坏。而幸村则拿起神灵琴笑道:“实践一下试试?”

        不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冲上去抄起日月盘,学着幸村的样子尝试开启它,但只是徒劳,那东西在我手中只是一个普通的圆盘。

        “真是傻死了。”幸村嘲讽了我一下,似乎在等待我继续努力。但我还没傻到那种程度,瞅准日月盘不在他手中,持着吉村清六道便奔向前,脚下一蹬,跃到半空。眼看着举起的刀就要落下,忽然,“铮”的一声,从地下涌出来一股泉水击中了我,我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掉入溪水中,喝了两大口水才挣扎着从溪中爬出来,趴在地上。水珠滚落,发丝因沾水而粘在脸上。

        紧接着,又是一阵琴声,从地面涌出无数道泉水直冲天空,又在不知何处跌落下来,洋洋洒洒的水花如雨般降下。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幸村居然能如此娴熟的控制神灵琴,实甚令人难以相信。

        胜负早已分出来了,我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过幸村,这家伙强大到,简直……

        像一个「神明」。

        怎么办,我会死在这里吗?庆日香大人会很失望吧;还有义,明明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来的,看来之后他要自己一个人回去了;枫和六花姐姐也一定在等我回家,荣小姐也是,北桥前辈和鸦羌丸也是。早知道,就听斋录先生的话,不来这里多好……

        不对,怎么能这样想。大家都在等着我回去,所以我才要努力,一定要平安回家。

        酸痛的身躯又来了力气,我举着刀重新站了起来。幸村十分满意,只一笑,神灵琴的声音便又响起来,从天而降万条万丈瀑布,我凭借平时积攒下来的反应能力勉强躲过,连续闪开几次攻击,我与幸村的距离终于又一次拉进了。

        “铮——”

        迎面飞过来一条水龙,卷着万丈瀑布,将我撞到树干上。

        紧接着便是一阵耳鸣。

        我感觉到有什么黏腻的液体从头上流下来,混着水弄了一脸。

        浑身上下像是要散了架一般,头已经疼得无法思考任何事情。我拼尽浑身力气,抓住水龙的角,咬着牙仰起头,“咚”的一声,曾经就被我撞过一次的它悲吼一声,我则一跃到了它身上,借着它的力量奔向幸村,再次将刀举起——

        “怎么了吗?”

        和妹妹一起从神社准备回家的幸村回过头,看着妹妹的脸。妹妹惊恐地看着前方:“哥哥,下雨了,道被淹了。”

        台阶之下,大雨淹没了归去的路,也会淹没两个孩子。幸村向妹妹伸出手:“没关系,有哥哥在呢,只要跟着哥哥就没事了。”

        妹妹没有犹豫,两步跑过去,抓住了那只手。

        神明的力量使两个孩子能够踏在水面上,自由地行走,落下的雨水像是被空气撑开的伞挡住了一般,无法打湿二人。

        少年就这样握着妹妹,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

        一记重拳落在幸村脸上,我收起刀背冲着他的吉村清六道,还觉得不解气,便一脚将他踹在地上,蹲在他身上一拳一拳地狠狠地揍他:“笨蛋、傻瓜、败类!叛徒!胆小鬼!你这家伙真是没本事,没骨气!认识你这种败类,我可真是倒了大霉了!”我用尽毕生所学的词语骂他,骂够了,也打得没力气了,便靠在一边的树上喘气,幸村也靠过来,坐在我身边。

        我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模样,无奈地叹息:“你说你又是何苦呢,动动你那个木脑袋想想,都知道这种事做了的后果吧,人家上头的人还想让我带叛徒的脑袋回去呢。”

        幸村笑道:“不过是一个无能哥哥想要救妹子的迫切的心罢了。”

        我眨了眨眼睛,感觉他好像在嘲讽我:“你都这么强了,还叫无能?”

        “哈哈,没办法保护家人,再强有什么用啊。”

        我没回答他,他则递给我一块带血的令牌,正面是天枢院,背面则是他的名字:屋介。

        “原来你叫屋介啊。”我接下令牌。

        “已经是妖怪的名字了。你是带着任务来的,总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吧?脑袋不能给你,令牌给你得了。”

        我注视着这块令牌,那一刻起,我回去面对清乐大人的报告内容便是“叛逃者幸村屋介逃至高天原,已由瑶光院梓原南止、贺茂义斩杀,尸骨坠崖……”

        我把这些给幸村讲了,他笑着回答,不错的故事。

        “但是叛逃者的身份不适合你,”我继续说,“你倒是更像本该就待在高天原的神明大人,把那恶劣的性格改改就更好了。”

        “改了就好了?”

        “嗯,改了就是完美的神明了。”

        末了我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改了就不是你了。”

        幸村愣住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尘土,准备离开。

        “你上哪儿去?”

        “我要继续去找妹子,带她回家。”

        我看着他的背影“嗯”了一声:“祝你早日找到妹妹。”

        “谢谢。”

        “还有,”我举起他的令牌,“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会永远记住你,以朋友的身份,永远记住你,屋介君。”

        幸村的背影停滞了一下,但还是什么话也没说,慢吞吞地朝路的尽头走去。

        痛感和困意共同袭来,视线越来越黑。恍惚间,我好像睡着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枫长大了,义长大了,我也长大了,长大后我云游四方,在山野中遇到了幸村,他和妹妹一起隐居在那里,过着很快乐很自由的生活。

        然后我就醒了,看见了久违的天花板,问到了花和熏香的味道,鹤坐在我身边哭,见我醒来,赶忙止住哭泣:“天哪,你可算醒来了,大家都快急死了,庆日香大人一直在门外等呢!”

        看到身边的一切,我才感觉这些东西如此令人安心,天花板、榻榻米、窗子、柜子。我又想起了幸村离去时的背影,名叫屋介的少年一步一步远去,直到连我也忘却了他的名字。

        无法遏制的悲伤袭来,我抬起胳膊,盖住了双眼,尽管是这样,颤抖的肩头还是无法掩盖我哭泣的事实。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哭,可能是为我自己委屈,也可能是为幸存委屈,而鹤只以为是我太累了,安慰着我。

        接下来的日子,来了一大批人问候,我认识的、不认识的。辉镜大人告诉我,他和风山渐大人从八日院找到我时,我抱着神灵琴和一个大圆盘,倒在八日院内,浑身湿透,脸上还掺着血,怎么叫也叫不起我,随后风山渐大人便将神灵琴还给了我。

        我看着风山渐大人的脸,心想他真的和幸村长得很像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幸村有着和他一样的能力,还能连接他的神界,证明两个人相差不大。也许幸村选择伪装成风山渐大人,就是因为两个人很相似吧。他似乎想对我说点什么,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能问出口。

        这期间来得最勤的就是义和曜久大人,二人一个涕泗横流说还以为我死了,一个则骂骂咧咧不听地数落我“怎么我刚走就出事,橘姬不是跑了吗”之类的。我问曜久大人接下来橘姬去了哪,他说不知道,反正肯定会回来,他和橘姬之间迟早得打一架。不过现在,我倒是了解橘姬来高天原、以及她匆匆离开的原因了。像幸村那么强劲的队友忽然反水,她继续在这儿待着着实危险。

        “对不起。”后来庆日香大人来看我时这么说道,“都是因为我,您才身负重伤。明明已经如此辛苦了,却还要满足我这些无理的要求。”

        说时,虽然我隔着帘子看不到他的脸,但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自责,不知该如何是好,神明大人的歉意我真受不起,便道:“别这么说,庆日香大人,起码神灵琴回来了不是吗?而且我也没伤得那么重啦,我可是很能打的,况且那叛徒还手下留情了呢!”

        这话倒是没错,因为在我举起刀的那一刻,幸村几乎放下了武器。也许他只是想嘲讽我一下,又或许只是想教训我一下,总之他放了水,并没有真正伤害我。

        虽然真的很疼。

        我看向窗外,院子里的樱花已经开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把整个天空都罩住了,太阳照在花瓣上,映出粉色的光。

        我将令牌交给义,告诉他事情已经解决了。他看着令牌后面的名字,疑惑不解地问道:“屋介是谁啊?”

        “就是,幸村那家伙,屋介是他的名字。”

        “啊?”义紧皱眉头,歪着脑袋,不满地问道,“幸村是哪位啊?我俩认识?”

        我吃了一惊,意料之外的,幸村出卖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他身边的人居然都把他忘记了。虽然我现在还记得有他这么一个人,但是说不定过一段时间,我也会忘记了他。

        难道说,他要被所有人遗忘了吗?

        想到这儿,我心里不由得有些酸涩。虽然那家伙让我吃了不少苦头,但看到他那副模样,我还是有些不忍心。况且,被所有人遗忘,包括喜欢的人、讨厌的人,没有一个人会记得他,到最后他终于找到妹妹了,站在妹妹面前,却连最爱的妹妹也不认得他了,这种感觉……

        是多么痛苦啊。

        义察觉到我的脸色不太好,问我没事吧,我摇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把幸村忘记了,那么他一定会很失望吧。

        我不想继续思考下去了,十分无礼地钻进被窝,蒙住脑袋,整个缩了进去。

        ——

        因为幸村手下留情了,所以我只是头上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一到下午就又活蹦乱跳了。我去火神宅找辉镜大人,一进院里就看见他在与风山渐大人聊天,时不时地爽朗大笑。

        我走过去,恰巧辉镜大人也看到了我,非常热情地招了招手,老远就冲我喊:“喂,南止!衣服做好了哦!快来看看!”

        “你看你看,是不是特别好看?我亲自设计的,全程没用别人插过手!”

        辉镜大人邀功一样地拉开拉门,只见架子上挂着一件华美的礼服,金色与白色相融合,红色的薄纱带子连接着胸口的结绳与袖口的樱花。艳丽的大红与白金色相撞,更凸显了胸前所挂一盘铜镜的古老。

        除此之外还有各类饰品,金色的头饰花枝招展,围绕着中间仿若太阳一样的白色圆盘,上面跳动着一颗散发着热的火苗。

        我端着这个足有大半把刀沉的头饰,抬头看看那身华丽的礼服,没想到有一天这样高贵的衣服也能穿在我身上,只感觉十分不可思议,又低下头看看这个头饰,惊喜道:“哇,这个,是真的火诶。”

        “火神赐的火,安心,不会烧人的!”辉镜大人对我的反应十分满意,但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像一个小孩子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树,等待着大人们的夸赞一般。我想明白他在期待什么了,对他微笑:“太感谢您了,辉镜大人,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一想到很快我能穿上这样的礼服了,真激动啊。”

        “哈哈哈哈,过奖了过奖了,毕竟是用在这方面的礼服,一定得好好做,而且做不好了也怪对不起你的。我这料子用的都是最好的,也特地找的明罗京最好的裁缝做的,回头你放心穿就是了……诶不对,等等我看看,肩膀上好像有点空,加几个绒球怎么样……你们先等等啊。”辉镜大人忽然自言自语起来,自顾自地迈进室内,摆弄着那件衣服,想让它变得更好看。

        没想到辉镜大人,实际上和外表上完全不一样的细心呢。

        趁他摆弄衣服的功夫,风山渐大人来到我跟前,问我道:“南止,能打扰你两分钟吗?”

        “诶?好,好的,没问题。”

        两个人绕到宅子后面,寻了个没人的地方,确认好真的不会再有人过来后,风山渐大人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个金与红两种颜色相交融的的勾玉。

        “这是一枚勾玉,是从你身上找到的……啊,你不要往奇怪的地方想,是你一直握在手里的,把你送回去时从手中掉出来了。很抱歉拿了你的东西,但你是怎么找到这枚勾玉的?”

        我疑惑不解地盯着这枚勾玉,脑中没有任何关于它的记忆。风山渐大人见我这副模样,问道:“这不是你的?”

        “我没见过它啊……”我摇摇头。

        “好吧,抱歉,不过在下觉得也应该告诉你这东西的来历,这是天照大神时常戴的,她有一条链子,上挂八枚金红色勾玉,握在手里会有些发热,这种勾玉只有她才有。但在下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了,高天原诸神也是。本来以为,终于能有她的消息了。”

        “这样啊……”那么天照大神的东西怎么会在我这?幸村塞给我的吗?不可能啊,他明明在我晕过去之前就离开了,怎么会是他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风山渐大人无声地笑笑,将勾玉放到我的手上:“罢了,这就放在你这儿吧,果然你或多或少,和天照大神还是有些许关联的,倘若有一日真的能见到她的话,就请……请,请什么呢……”

        对于这样的姐姐,风山渐大人甚至都不知道该向她提出什么样的请求。

        又是几乎无法完成的约定,我现在已经与两个人定下这样的约定了:约定好永远记住幸村、约定好帮高天原诸神去寻找天照大神。

        勾玉躺在我的手心,真的散发着热量。

        我抬头看着风山渐大人,仿佛听见水滴滴落湖面的声音。

        「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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