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孤身一人不要去水边
下午两点多，一辆公交车停在一个破旧的站台处，从车上下来三个人。
郑国彪剔了剔牙，心满意足的揉了揉肚子，感叹道：“好久没吃的这么饱过了，学校开的那点工资都不够我买药材的。还是哥哥你对我好。”
张霁云叹道：“好歹兄弟一场，这顿断魂饭就当是我送你一程了，文文明天就回来了，今晚上还能再吃一顿，你也能当个饱死鬼。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把你神魂拿去折磨，让你连鬼都当不成。”
郑国彪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强笑道：“不至于吧，哥。文文那是误会我了，等我见到她，就把这事跟她说清楚，保证她不再生气。”
张霁云又叹气，“我尽力护你周全吧。”一扭头，忽然想起儿子还跟着他们。
“小宇，你不去学校真的没关系吗？”
张小宇脸都黑了。
“我去什么学校？你们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我去学校干嘛？”
张霁云解释道：“是这样的，你姐姐她们那一届，赶上山门内乱……”
张小宇打断他：“别跟我说这个！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张霁云纳闷道：“这孩子怎么了？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呀。我不跟你说着呢嘛。老郑跟爸爸是同学，他后来留校任教了，你姐姐……”
张小宇又一次打断他：“行了，我来问你！这个家伙口口声声说修仙修仙，究竟是他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
张霁云不悦道：“你要这么说，那真就是你不对劲了，咱们家修仙世家，你连这个都忘了？”
张小宇急得都要跳起来了，大叫到：“什么叫我忘了？别说得理所当然，好像我就应该知道什么似的！”
街上行人都疑惑的朝这里看。
张霁云赶紧拉着张小宇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怎么回事呀？到底，大呼小叫的，你。”
张小宇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放低声音说：“我问你，咱们家什么时候成修仙世家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张霁云还在疑惑。
郑国彪忽然插嘴到：“哥，好像小宇还真不知道。我之前拿学校传单给他，他好像一点都不感兴趣。”
张霁云说：“肯定的啊，打小我就跟他说，修仙没前途，让他好好读书，他当然不感兴趣了。”
张小宇不得不承认，父亲确实说过这话，而且不止一次，经常说。
“可这就能代表我们家是修仙的吗？”
张霁云又说：“我拿这戒指晃人的时候，我不都告诉你了吗？爸爸有超能力，你不挺能接受的吗？”
张小宇说：“你不说那是频闪吗？把人闪晕了。”
张霁云说：“是你说那是频闪，我觉得说的挺形象，那确实就是靠魂力震动，带来的眩晕效果，是你爸我受伤之后剩下的唯一能力了。”
张小宇不太相信这个解释，继续追问：“那好，这个先不说。就说你受伤的事。你说你受了伤才退伍的，对吧？那你之前当兵，都干什么呢？”
张霁云说：“咱们修仙的，就是当兵也是去抓其他修仙的，连个妖怪都少见，所以我才说干这行没前途，就连负伤了也没人管。”
张小宇又问：“那还有。姐姐在省城读了两年高中，就辍学出去打工了，现在在大城市自己开了个宠物店，是吧？你别告诉我她也修仙了？”
张霁云点头道：“对呀，你姐帮别人救治灵兽，可挣钱了。”
张小宇觉得这简直就是胡编乱造。
爸爸不应该跟他开这种玩笑。
他几乎开始愤怒了。
他说出了那个让他从小就不敢提及的话题。
几乎是吼叫出来的。
“你要真的有那么大本事，那妈妈为什么会死呢？”
张霁云和郑国彪都惊讶的看着他。
张小宇几乎都要崩溃了。
那两个人的对话更是让他崩溃。
郑国彪质问张霁云：“哥，你怎么能骗孩子呢？”
张霁云奇怪道：“我没骗他呀。我一直跟他说，妈妈去另一个世界了，升仙了，没办法回来，但是她会在天上看着你，还会给爸爸托梦。我就这么告诉他的呀。”
张小宇恶狠狠的抬头。
“别再说了！你们是故意要羞辱我的人生吗？我这十几年的伤心究竟算什么？我的悲痛难道一文不值吗？”
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张霁云想追上去，郑国彪拦住他说：“行了哥，让孩子自己静一静吧，他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什么都没给他说清楚。等他想明白了，自己就接受了。”
张霁云想不通：“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
张小宇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公园。
这里离家很近，他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
公园里有一个小池塘，里面养着几头肥大的鲤鱼，最大的那条最少也有十年了，跟头小猪一样。
张小宇有心事的时候就会来找那条鲤鱼聊天。
今天，他没见到那条鱼。
自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水边。
姐姐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出去找工作了，一年难得回家一次。他一直跟爸爸相依为命，很小就知道自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别的孩子都有妈妈，别人的爸爸也都有工作。
只有自己的爸爸整天看电视喝酒，一整天都很闲。
爸爸也经常带他到这小池塘边看鱼。
爸爸说：“小宇，你看。那条大鲤鱼很有灵性哦，搞不好有一天会变成大金龙呢。”
张小宇就笑，但是一点都不相信。
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再天真了。
他很清楚，这些都是大人编造出来哄小孩的。
可是刚才爸爸说，这些话都是真的，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而且如果妈妈真的没有死，真的在天上看着自己，那她为什么只给爸爸托梦呢？
好歹也进到我的梦里来。
妈妈。
我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和我想象的是不是一样。
呆呆地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
好孤单啊。
这时一个女人的影子突然出现在水里，一身黑衣看不清面孔。
张小宇心里一震，赶紧回头。
那是个陌生的女人，穿着旗袍，身材苗条而有韵味，五官也很美，皮肤很白很细腻，一丝皱纹也没有，但两眼中的老态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仿佛那美丽苗条的身躯之下，隐藏着一个苍老臃肿的灵魂，让人望之生畏。
她冲张小宇妖媚一笑。
张小宇顿时觉得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站起来想走。
那女人忽然说到：“想见你妈妈吗？”
张小宇头也不回的说：“我妈在家呢。”越走越快。
朝着公园里人多的地方走去。
女人娇媚的轻声说：“长的真帅，姐姐可好久没开过荤了。”
她冲着张小宇的后背招了招手，张小宇便忽然觉得双腿不听使唤，竟然带着自己向后退去。
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眼看离水池边越来越近了。
张小宇心知不对，赶紧对着前面几个正在练太极的老大爷喊到：“老爷爷，我妹妹掉水里了！”
几个老大爷一阵惊慌，都赶紧往这边跑。
张小宇听见身后那女人忿忿的哼了一声，只觉得双脚突然又恢复了自由，正准备赶紧逃走。
眼前一颗大树却突然倾倒下来，砸在地上发出轰隆隆的巨响。跑在前面的老头险些被砸中，都吓的赶紧后退。
大树枝繁叶茂，遮蔽了两边的视线。
众人议论纷纷，犹豫不前，远处的路人也纷纷靠近过来。
几个年轻人听说有人落水，也顾不上听老人家多说，一下子拥过来四五个人。
小小的池塘水波荡漾，清可见底，几条大鲤鱼游来游去。
却哪里有半点人影？
一个老大爷凑过来，惊骇道：“肯定是闹鬼了，刚才确实有一个小伙子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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