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养伤
长宁殿。
已经第二日清晨了，皇帝还未醒来。
太医看了说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有就是近日太操劳了。
暮逸一直在殿内陪侍没有离开过，履行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这些日子跟皇帝朝夕相处以来，有时候他自己也想不清楚，皇帝为什么跟传闻中的差距那么大。
晚上殿内安静时，他有时会忍不住的想皇帝当时为什么那么做。
传闻说皇帝不思朝政，但实际上他看见皇帝每日都在御书房批奏折。
说皇帝最爱溜须拍马之人，可是这几日他看见那些爱阿谀奉承朝臣们并没有在皇帝那儿讨到一份好处，相反有的人还吃到了瘪。
还有传闻说，皇帝醉卧美人膝，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所以才没有再去过后宫。
“言大人？言大人……！”
小李子的声音打破了暮逸的深思，他回神问道：“怎么了？”
“陛下该喝药了。”
暮逸看着小李子手中端着的药，须臾了一瞬，抬手道：“给我吧。”
小李子迟疑道：“这……不太好吧。”这本是他们宫人的职责。
“无妨。”暮逸自然的接过药碗，另只手慢慢的扶起熟睡的皇帝，准备喂药。
但是外面突然的一阵嘈杂声，弄得暮逸一阵心烦。
“怎么回事？”他皱眉问道。
“大人稍等，奴婢这就出去看看。”
小李子一出殿外才知道，原来是淑妃来了，身后还带了一群后宫里的妃子和小倌，来势汹汹。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陛下受伤，我们后宫的众姐妹理应服侍！这都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对！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众妃子在宫外七嘴八舌的，宛如一菜市场景象。
门外的宫侍眼见控制不了场面，就见救星终于出来了：“小李公公，这……”
小李子挥了挥手，让他们都站旁边去了，然后拱手向一众嫔妃行了礼，道：“见过淑妃娘娘、各位美人、公子。”
淑妃眼瞧见陛下身边今日来的小李公公终于出来，作为领头人，起哄的目的已经达到，她挥手让身后的众人安静了下来，好言道：“公公，本宫昨日就听闻陛下去了武场遭遇了刺客，受了重伤，特地带众姐妹来探望陛下，也是来服侍陛下的。可是门外这几个宫侍居然拦着不让我们进去探望陛下，这实在是让我们心有不安啊。”
淑妃言语客气，但却不失犀利，让人实在不好拒绝。
但小李子说起场面话来一点也不虚。
“娘娘且宽心，陛下并无大碍只是在休息，这会不太方便，还是回去等陛下醒了在传召众位的时候再过来。”
虽然他来御前没几天，面前众妃子又声势浩大，但他心中知道他现在唯一的倚靠就是皇帝，如今皇帝昏迷不醒，他只能先对外宣称并无大碍，只是在休息而已，但这些人是绝对不能放进去的。
淑妃看小李子居然油盐不进，神色暗晦，咬牙切齿威胁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才来御前没几天也敢在我面前挡着！本宫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得罪了本宫你今后可没好果子吃！”
小李子见淑妃发了火一点也没害怕，赶忙行礼，言语客气道：“娘娘赎罪。”但是人却一点也没让开。
“放肆！你这……”
就在淑妃准备继续大言不惭的开始撒泼时，殿内传来了皇帝的声音。
“咳……咳，别吵了，让她进来吧。”
小李子一听确实是皇帝的声音，赶忙给淑妃让开了。
淑妃瞬间觉得自己扬眉吐气，让宫侍端上自己特地准备好的汤食，在众宫妃羡慕的眼神中进入了殿内。
言晟清完全是被门外的嘈杂给吵醒的，头一阵的发疼。
望着刚进殿的美女，他也不禁感叹，不愧是皇帝的宠妃，长得确实是有几分姿色的。
“参见陛下。”淑妃行礼道。
言晟清一阵无语，淑妃那行礼的姿态真当的上是千娇百媚，起身的时候还向他暗中抛了个媚眼。
“咳……起来吧。”
言晟清尴尬的咳了声，让淑妃起身了，但是对于那个媚眼他并没有回应什么。
淑妃见状也不气馁，直接上前顺势坐在了皇帝的窗边，朝宫侍招了招手，婉笑道：
“陛下，臣妾听闻陛下昨天在武场内遭遇了刺客，忧心不已特地来探望陛下，还带上了臣妾特地为陛下熬煮的汤羹，失血过多的人食用最好了。”
暮逸在旁边看到了淑妃的举动，忍不住的皱了眉头，心中有些不快，但并没有张口说什么。
“停——”
皇帝见状赶紧制止了淑妃的动作，不管怎么说旁边还有人在，他可不想在这里给人表演调情，他制止道：“有劳淑妃挂心了，朕现在还不太想吃，先放在那边吧。”
而且淑妃刚坐到他身边的时候，言晟清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香气，那香味并不难闻，但是闻的他头实在有些晕。
他本就受了伤，才刚刚醒，脑袋还是晕乎乎的，猛不丁闻到这香味，感觉身上的眩晕难受又多了几分。
言晟清身子往后挪动了下，捂鼻说道：“淑妃你身上的香味有些太重了，朕病还未好，稍微离朕远一点。”
淑妃招手的动作瞬间就僵住了，她尴尬起身难过说道：“陛下，陛下之前不是最喜欢臣妾身上的这个香味吗？”
“这……”言晟清有些不自然道：“这，朕不是受伤了吗？所以暂时闻不了这些，淑妃你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就先退下吧，朕要休息了。”
淑妃内心有些受伤，但是皇帝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能再死皮赖脸的继续留在这里了，她委屈回道：“那陛下，臣妾没别的事情了，陛下一定记得要喝汤，那是臣妾亲手做了好久的……臣妾告退。”
“嗯。”言晟清招了下手，意思自己知道了，淑妃这才退下。
等人走后，言晟清不禁往暮逸的方向望了一眼，他刚才醒的时候，虽然是被淑妃她们吵醒的，但是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暮逸在给他喂药。
没错，喂药，还是扶在怀中的那种。
刚才还有着淑妃在，现在殿内只剩他们了，一时瞬间气氛有些尴尬。
“那个，刚才谢谢你刚才给我，给我喂药……”言晟清挠了挠脸，眼神看向别处，这话怎么说怎么感觉别扭。
“哼。”暮逸轻哼一声，内心不知怎么，从刚才淑妃进来之后他就突然又看皇帝不顺眼了，他冷眼道：“不必，履行义务罢了。”
言晟清尴尬一笑，没有在意，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第二日辰时了。”暮逸道。
“这样啊……”言晟清若有所思道。
他不禁开始沉思昨天遇刺的事情，昨天他是突然起意去得武场，并没有提前安排什么，但是遇见了刺客，这只能说明一点，他跟前有奸细。
那奸细肯定是御前伺候他的人，嫌疑最大的肯定就是暮逸，不过又想到了昨天刺客差一点就把暮逸给杀了，要不是他救了暮逸，现在他早已就是一具尸体了。
不管怎么说，他一定要尽快计划动手，先要把自己的身边皇宫内先给清理干净。
“陛下，这汤……？”小李子在旁边询问道。
言晟清这才看见原来他还在殿内，旁边还放着淑妃刚拿过来的汤食。
小李子看皇帝不说话，接着说道：“陛下，这汤奴婢刚已经让人检查过了，并无不妥。”
但言晟清这会并不想吃东西，“端下去吧，朕暂时不想吃。”
“是。”
言晟清看着小李子又想到了刚才殿外发生的一幕，说道：“你刚才做的不错，记住以后只要后宫来人，不论是谁，没有朕的传召不要放进来。”
他现在是看见女人就怕，更何况还是一堆想要把他剖腹下肚的女人。
“是，陛下。”
“好了，退下吧。”
等小李子走后，这是殿内才真真正正的只剩他们两人了。
言晟清想起来活动一下，才发现自己右边的胳膊稍微一动就钻心的疼。
暮逸制止了他的动作，道：“别乱动了，你整个胳膊都被穿透了，比我当初闯宫时候落下的伤不知重了多少。”
“……你还好意思说。”言晟清有些无语，他居然还敢提自己闯皇宫的事情。
这几日相处下来，他也能感觉出来‘言逸’并不是什么凶恶之徒，燕荒帝在历史的做派他也是清楚的，完全能理解暴君统治下的高压下的普通民众内心。
能来刺杀皇帝必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不过既然他现在已经继承了这个暴君的壳子，那肯定就不能在荒诞下去了。
如果这个自称叫‘言逸’的人能自愿表明自己的身份，跟他坦诚以待，他完全可以既往不咎。
毕竟他刚穿过来，也没什么心腹可用。
言晟清看了眼自己受伤的胳膊叹道：“哎，看来最近是批不了奏折了。”
暮逸白了一眼，轻蔑道：“那种满篇废话的东西，你居然还在念叨。”
那奏折全无营养，通篇废话，根本没有提及一点民众的疾苦，赋税的压力，暮逸完全不能理解皇帝还整天看那些干什么，还不如赶紧把那些贪官办了。
“那不是我的责任吗……”言晟清打了打哈欠，模糊道，他也不在意暮逸的嘲讽，摆摆手，“好了不说了，我累了，要再睡一会。”
暮逸在旁没有回应，等皇帝都起了鼾声，他感觉内心有什么在悄悄的变化。
他知道……他有些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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