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跟你谈感情，你却只想着钱
“恩公！！”
“江淮富庶！！却累欠八年租庸不纳！！”
“恩公若能帮朕运来京畿！朕愿将其中的一半拿出来还款！！”
方才还老气横秋娓娓道来理政想法的李豫，忽然就面孔一转，低声下气又哭天抢地的抱着郭连城的大腿。
求他帮自己搞定这件事。
郭连城一脚蹬开死乞白赖的李豫：
“两道的事儿本员外正忧愁呢，哪还有功夫去处置江淮。”
李豫满脸委屈的抹着泪儿：
“恩公，朕真的没办法了。”
“若是将此事交给元载去做，元载定会趁机大肆搜刮江淮子民，而搜刮而来的财富，不知几多会被他私吞。”
“朕早就看透他了，却只能姑息。”
“换旁人也是同样的结果，留给朕的，就只剩民心沸怨。”
“恩公！”
“朕需要充盈国库，使太子能无后顾之忧，安心率部平定战乱！”
“朕乃宦官扶持上位，上位后便持续被权宦把持。”
“只有战功都在太子身上，且太子拥有自己的亲军，往后他继位了，方能不走朕的老路。”
“使太子能免除被挟持局面，伸展开手脚，大刀阔斧匡复大唐盛世！”
难得李豫不像以前那样，总是笑脸迎人和稀泥。
郭连城并不回应他的话，转而对李豫问道：
“有没有兴趣出宫走走？”
李豫不明所以，但恩公邀请已是难得，他茫然点爽利的点头。
朱雀大街乃皇城主干道。
想当年天宝年间，朱雀大街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方。
而如今，战乱频仍，经历过叛军几番杀入长安、皇帝携家带眷逃难后。
往日繁华，早已不在。
李豫生于开元年间，长于天宝年间，他深切享受过天宝时的大唐繁华。
而眼前废墟般的国都，看着既刺眼又扎心。
郭连城骑着小毛驴，于马车前面带路，引着坐在马车里的李豫一路向南，朝外城走去。
初时，李豫只能透过马车车窗，瞧见外头繁华凋零后的清寂、
而穿过外城城门后，热闹的喧哗声，顿然传入李豫耳膜。
李豫惊奇的瞧见，外城居然比内城热闹这么多。
虽然映入眼帘的来往坊民，无不一身贫民才穿的黑白麻衣。
但他们忙碌来往的脚步、见到熟人时的笑脸，仿佛活的很滋润有奔头一般。
且外城的坊街跟内城的坊街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外城除了商肆之外，还有一间间四四方方的大型平顶建筑，无尽头般蔓延向四方。
这些就足以让李豫好奇，远离皇宫的外城都发生了什么。
“诶？他们胯下的是何物？居然跑的比马车还快？”
郭连城的三轮车厂，批量生产着三个轮的木轮车，生产完毕后，就由劳工一辆辆骑去售卖木轮车的铺肆，供任何想买的人采买。
“这是本员外发明的木轮车，农民用木轮车载物，不仅相当方便，且木轮车的价钱比买驴车便宜至少九成。”
李豫早已惊讶的合不上嘴了。
热闹的大街，铺肆林立，食肆出入着密集的麻衣食客。
以往，食肆几乎只有士族出身者方能出入，而眼前，出入的竟全都是平民。
珍贵的肉食竟也沿街摆卖，肉香飘荡弥漫，走过路过的坊民随意般就能掏出钱来采买。
“哇，早朝时，元载不是说，出入长安者皆是流民么？”
“无力纳租庸者，怎么会有钱采买这么奢侈的吃食？”
李豫看不懂了，但三言两语，也让郭连城听出来了，李豫是个聪明人，不是不懂民间疾苦的人。
“本员外开设一间间工坊，募用他们前去工坊做工，包吃包住之余，按月支付他们工钱。”
“挣了钱了，自然就有钱采买东西了。”
郭连城简单解释了几句，其实此番带他来外城，是想让他看些东西的。
但看李豫好奇外城情况，也乐于给他讲解几句。
“朕明白了，”李豫一边思考，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募用劳工，给他们工钱，另外还开设铺肆，将劳工做出来的东西，又卖给劳工。”
“劳工挣走的钱，就又回到了你手里……”
“哇！恩公可真是聪明绝顶！”
“不过，难怪元载在早朝时，如此有底气的弹劾恩公，您这确实是在无视法度呢，”李豫并非责怪语气，而是打趣般说道：
“恩公付月奉给劳工，长此以往，子民就不会再愿意应召服从徭役，毕竟徭役可没有月奉。”
“不仅没有月奉，吃喝住宿也要自己解决，您动了元载的利益。”
郭连城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每一步都在践踏大唐律法。
首先募工这一点，就违反了城门禁令、客籍迁徙禁令等等等等。
且还不提在长安城大肆扩张工事、商事。
光是这两点，就是治国的士族们明令禁止的，但罪名却很正义——
奴役他人触犯的是奴役罪，国法明文规定禁止买卖、奴役人为奴隶。
“所谓不破不立，堂堂天子，怎么可以把肩负的重任分两辈子来做呢？”
“明明一辈子就能做成的事儿。”
边走边谈间，二人的步履已来到大业坊。
郭连城在大业坊筑造了十多个大型工坊，每个都是生产大型器械的。
“哪有那么容易。”
李豫叹息间，无意识的跟随郭连城进入一间工坊。
然而眼前所见，让李豫当场错愕的目瞪口呆——
一辆辆大型战车，齐刷刷的摆在里头。
攻城的木槌车，投石的抛射车，载物的木篷车，十余种征战利器，刺眼的摆在眼前。
虽然与李豫过往见过的战车长的很不一样，但战车总有相似之处，因为有些原理是相同的。
因此他一眼就看出了各类战车的用途。
“哇，原来恩公看似拒绝辅佐太子，实则还是想辅佐太子的！”李豫兴奋的几乎想雀跃。
郭连城却泼冷水的摇摇头：
“你想多了，亲。”
“本员外只是商贾，做事自然以逐利为目的。”
“战车，有兴趣买吗？”
李豫的笑容顿时凝固，他不敢相信的看向郭连城：
“合计着恩公只是想赚走朕的钱……而已？”
郭连城微笑，不置可否：
“那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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