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永井安幸把挂件拿给知念未来。
“加入漫研部的礼物，因为跟柳同学同班，部长给了我他的。”
知念未来没推辞，挂在小指上，分了只煎蛋给她，开玩笑说：“那我也加入漫研部吧，到时候给你仁王同学的挂件。”
她笑了声：“不用。”
永井安幸还是没能早起，昨天晚上吃剩的饭菜又不适合装进便当盒里。
快午休的时候给知念未来发了邮件，让她先找位置坐，自己跑去买了份烤肉面包吃。
在食堂买好饭，准备去校庭里找知念未来，又遇到仁王雅治。
一手一个便当盒，左手上的是粉色底的，画着小孩子用水彩笔歪歪扭扭画出来的涂鸦。一个头发咋咋呼呼的小男孩，一个头发飘逸蓬松的小女孩。
他抬了抬手，歪着头：“吃吗？”
于是永井安幸眨眨眼睛，也抬起自己的手。面包袋刚刚拆封，她正打算看看面包里的夹馅。
“交换吧。”仁王雅治顿了下，“我妈做了两份一样的，我想吃不同的。”
永井安幸说，算啦。
“还有点烫，你怎么带过来的？”她摸摸自己的便当盒，又伸手摸摸制服裙。立海的女生制服裙不长，不过膝，坐在长椅上，便当盒放在腿上，大概要直接碰着腿。“和别人约好了去校庭吃饭。”
“……和谁？”
“知念未来。”她眨眨眼，“和你同班的。”
他不耐烦地皱着眉想了想，过了会儿才隐隐约约在脑子里和这个名字对上号。
“她啊，”仁王雅治啧了声，“你怎么……嗯，知道了，去吧。”
他本来想问，永井安幸刚来立海，怎么认识的外班的人。
转念一想，他和她互不相交的这些年里，永井安幸的生活于他而言本就是全然陌生。仁王雅治克制地不去探究，把便当盒随意地塞进她的手里，不动声色地凑近她，毫无目标地、暗中郁闷地想要宣告自己的主权：
“这个你拿走。”
他说：“明天记得带饭。”
永井安幸点点头：“帮大忙了，”她顺着仁王雅治的话往下说，“还在发愁没有便当盒怎么办。回家的路上又一直忘了买。”
想了想，她又让仁王雅治把自己的便当盒打开，掰了一块面包给他。
“交换。”她笑着说。
永井安幸也掰了块面包给知念未来，作为煎蛋的交换物。
她把便当盒摆在一旁，长椅空余出来的地方。
棕色的花纹猫yuki踩着步子过来，跳上来，一眨不眨地盯着永井安幸手上的面包。
“嗯，也分你一块。”
花纹猫拉长了声音撒娇，又掉头跳下长椅，去附近的花丛里咬断一枝花给她。
“喵喵。”交换。
永井安幸笑起来：“不用给我花，我也会给你吃的啦。下次不要了哦。”
她把花和便当盒放在一起，空出一只手揉猫，问知念未来：“你有没有想看的？柳同学的乙女漫。”
“对了，要不要我把女主画成你的样子？”
“后面那句就算了，”知念未来拒绝，“会被认为是我自己画的。……前面那句，我也没什么想看的。”
“哇，好遗憾。”永井安幸说，也没太意外，本来就是开玩笑，也知道知念未来不会说，“还挺发愁的，不知道该画什么。老实说，有点难为情。”
“是嘛。”知念未来笑，“反正三个月才画一次，不是吗？不如先想想你自己想画的。”
“那个已经有想法了，你看过的吧？之前入学考试结束后给你发过的。”
知念未来想了想：“那个啊。我觉得那个很好。”
永井安幸便默不作声地笑了。
午休结束，永井安幸和知念未来在班级门口道别。
她偷偷瞄了一眼，仁王雅治靠在面朝运动场的窗户上，低着头听附近的男生说话。
他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倒也不算太意外。
仁王雅治总喜欢露出一副懒洋洋的姿态，漫不经心地窥探时机。
永井安幸没叫他，拎着便当盒进教室。自己的座位上还散着上午最后一节课发下来的卷子没收拾，她一手拎着便当盒，一手毛毛躁躁地把卷子拢在一起。
风间季乃看到了：“我帮你拿便当盒。”
她朝她笑了笑：“谢谢。”
风间季乃问：“你中午出去的时候有拿便当盒吗？我没印象。”
“中午一起吃饭的朋友给我的。”
“哇，”她夸张地感叹，“是男朋友吗？咦，感觉还蛮沉的。”她自作主张，打开便当盒，睁大了眼睛，“好丰盛啊，这不会是晚饭吧？”
永井安幸有些微妙。正好手下已经把卷子胡乱塞进抽屉里，她接过便当盒，放在桌面上，又重新盖上了盖子。
很迅速地一瞥间，她看见自己小时候最爱吃的那道家乡菜。
“不是男朋友，中午一起吃饭的朋友是知念，隔壁班的知念。”
“哎呀……”风间季乃猜错了，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没再问下去。
倒是隔着一张桌子的柳莲二接过话：“知念未来？”
她点点头：“是她。”
柳莲二欲言又止，最后重新起了个话题：“这个便当盒的图案很可爱，能告诉我在哪儿买的吗？”
“柳同学喜欢可爱系的啊。”永井安幸有些惊讶，“我以为柳同学一定是喜欢浮世绘那种的……图案是我刚学画画的时候自己瞎画的，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帮你画一下。”
“是我姐姐喜欢，她的生日快到了。”柳莲二从容不迫地把话题圆过去，凑近了看她便当盒上的图案。很幼稚，倒是抓住了模特的标志。
比如小男孩嘴角点的一颗黑色圆点，和小女孩的眼角下红色的小点，算是充当痣。
他自然而然地，视线扫过永井安幸眼角的红痣。
“这是画的永井同学自己吗？”
“嗯，”她轻快地回答，“是我和我的朋友。很早就认识的一个朋友。”
“最近还有联系吗？”柳莲二问，又笑了，“啊，应该还有。这个画的看起来是五六岁的时候，一直留到现在，你们感情很不错。”
“也还好啦。”永井安幸眼神躲闪，直觉柳莲二发现了什么不想被外人知晓的秘密，含糊其辞地模糊过去，“改天柳同学需要的话，我再给你画好了。”
柳莲二见好就收，道了谢后坐回自己座位上，低头检查邮件。
仁王雅治突然收到一封邮件。
点开一看，不是寒子的。
是柳莲二。
他标记了已读，合上手机装不知道。
继续和其他人聊了几句，又觉得不安。
柳莲二和永井安幸同班，万一是和她有关的邮件……
仁王雅治又拿出手机，森下说：“仁王，你干嘛一副自己即将被绿的表情？”
“我？”他懒洋洋地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说什么呢，你。”
他点开邮件，柳莲二倒是言简意赅。
加油。
加哪门子油。
莫名其妙。
他有些愤愤，面上还不显。把柳莲二的联系方式加入黑名单后，还觉得不解气；仁王雅治又找到永井安幸的邮箱：“放学等我。”
再往上划一下，昨天自己也是对她说，放学等我。
永井安幸很听话，和社团的学姐聊完后，就站在外面等他。
两个人的家大体在一个方向，结伴走了一段路，仁王雅治在十字路口向左拐，永井安幸继续直走。
再过了十来分钟，仁王雅治拿钥匙打开家门，手机震动一下。永井安幸的邮件进来。
“我到家啦。”
又附了一张照片，拍的是玄关处。
仁王雅治觉得满足，存了照片，回头又仔细看，发现玄关处的鞋只有一双。
橙黄色的熊头拖鞋，她的喜好从小到大都没变。
她可能是还没有换鞋。和制服一起穿的皮鞋还在脚上。
仁王雅治暂时不想追问更多的细节，没弯腰，踩着鞋后跟把皮鞋脱下来，换上自己的拖鞋后，把父母的皮鞋往一旁踢了踢，给自己的皮鞋让位置。
润一刚刚吃完饭去上补习班，拖鞋东一只西一只地歪在地上。
仁王雅治无名火起，踩着他的拖鞋甩到门口。咣的一声。
“怎么了，雅治？”妈妈从厨房里探出头，问他。
仁王雅治平静了一下，说：“安幸考到我们学校了。明天午饭，能多做一份吗？”
永井安幸的回复邮件进来：“好。我在教室等你，顺便画一下社团的作业。”
仁王雅治想着，对了，改天也要去她的社团看看。
知念未来走过来，找另一个女生说话。
她的小指上挂着一个挂件，柳莲二的q版小人。仁王雅治在国中部的时候看见过几回，高中部的漫研部做的手机挂饰，不少女生买了一个偷偷挂在书包上。有的难以抉择，索性买了整个网球部正选的。
他对此毫无感觉，倒是真田弦一郎每天都濒临爆炸的边缘。碍于初中部和高中部不在一起，真田弦一郎忍了快两年。
仁王雅治偶尔在女网的训练里见到知念未来，没多大印象，隐隐约约是个对男网不感兴趣的样子。
没想到她也有柳的挂件。
知念未来和朋友说完话，看过来。奇怪地顺着他的眼光看了眼，明白了。“你想要这个？”她晃了晃挂件，“是我朋友送我的。”
朋友。
午休回来后才出现的。
午休是和永井安幸一起的。
仁王雅治：“……”
知念未来觉得有趣，又多说了几句：“朋友加入漫研部的礼物，听说是因为要画柳同学。”
仁王雅治：“……”
他默不作声地联系漫研部的长与——长与经常会画仁王，两个人神奇地成为可以聊天的朋友。长与偶尔会问他的意见，“你想看什么？”仁王雅治无所谓，随他去，“那就画个青梅竹马吧。”
仁王雅治问他：“你打不打算换个人画？比如柳。”
长与：“柳？好像我们社团新加入的小学妹画他。”
“你们俩换换。”
过了会儿，山崎的邮件插进来：“你果然觉得长与画得不够帅吧？本着同社团的良心，我得告诉你，如果他画得不够帅，那一定是因为你自己长得不够帅。长与已经很努力了。”
长与按部就班地回复：“她好像不想画你。部长说的。”
仁王雅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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