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败与生机
陈志远眉头紧锁，目光中露出了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
他本能的往后退出了几步，才开口说话，极像是呢喃自语：“这一剑，这一剑怎么会让我生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在陈志远的灵觉触碰下，这一剑同样是深奥玄妙，晦涩难懂，他虽然强行引动了他对剑道的理解去参悟项雨斩出的这一剑中蕴含的力量，却始终没有收获。
反倒是让他的剑心差点动摇，深陷于项雨斩出的那种高深力量之中。
这让陈志远本能的一惊，就退出了那种参悟之中，他目露震撼之色，环视四周，当他看到他身周被项雨剑势笼罩着的山林由绿变黄，又由黄变绿的时候，心中的震撼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特别是陈志远的修为极高，哪怕是在仙境之中，都算得上是走的极远的存在，挥手之间，就是本源相随，更能够理解他所看到的那一幕之中蕴含着的意义。
他们剑道修士平常所说的剑道，都是小道，小道之上才是本源，在本源之上，还有一种更加深奥的力量，陈志远从来不曾触摸到过，不过他有一种感觉，那种力量就是大道的力量。
树木春绿秋黄，这是大道使然，不管你将小道修炼到了何种深奥的程度，也不可能对其产生影响。
而项雨的这一剑，却是拥有着只有大道才能够拥有的力量，那岂不是说项雨斩出的这一剑之中，蕴含着的那种晦涩难懂的力量就是大道的力量。
若真是如此，那也太恐怖了一些吧。
要知道项雨的境界才处于剑魁境，剑仙境的陈志远从来都不曾触摸到过的大道力量，一个小小剑魁境大高手凭什么能够使用出来。
陈志远尽管不愿相信，可也不得不相信，他只能够将这一切归咎到项雨身俱的大气运之中，剑道扛鼎之人，不是以常理能够度之的。
勉强的为这让他震撼莫名的一剑找到了一个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陈志远的面色蓦地凝重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错过了领略上一代剑道扛鼎之人创造出来的青莲剑阁的机会，竟然多出了一个领略大道力量的机会，果然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感受到项雨春秋一剑斩出的剑势的奔袭，他未曾收回袍袖之中的十二把利剑就再次凛然而出。在陈志远的心中，不曾生出半分对大道的畏惧，有的只是想要领会一种高深力量的迫不及待。
毕竟项雨的修为境界摆在那里，就算是他斩出的这一剑涉及到的层面再高深，他也发挥不出那种力量应有的威力，既然如此，陈志远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心生畏惧的必要。
他几乎能够断言，哪怕是使出了这样高深莫测的一剑，项雨仍旧不是他的对手。
在对局之中，很少用言语掌控利剑的陈志远首次破例，他并指成剑，口出真言，十二把利剑，率先有两把飞出，其上本源力量萦绕，威势骇人。
之后，又有四把利剑飞出，利剑之上裹挟着的威势，与前两把利剑不遑多让，只是威力相比于之前却提升了一倍。
最后，仅剩的六把利剑同时飞出，跟随在前六把利剑之后，威力相较于前两把利剑提升了三倍。
十二把飞剑在极短的时间中就排列成阵，以逐倍递增的威势凛然而出，利剑所过之处，虚空直接崩碎，威势之强，简直到了一种没有朋友的地步。
斩出了问天剑诀第七剑春秋的项雨因为剑元力的大量输出显得有些虚弱，他长身而立，见到陈志远十二剑齐出的威势，当即瞳孔一缩，真正的明白了陈志远的强大。
他眼眸黯淡，心生绝望，尽管斩出了这层次极高的一剑，可项雨能够肯定，这一剑奈何不了陈志远。
陈志远和他，如今已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他手段至此已经齐出，而陈志远却余力仍足。
这无疑表明了他和陈志远之间的结果已经既定，不是陈志远死，而是他亡。
项雨望向陈志远，双眼之中只剩下最后一丝希冀，当然，说成是奢望也不为过。
剑势蔓延，春秋更替，被春秋一剑的剑势笼罩着的陈志远，身周剑气弥漫，凌厉的剑气能够斩灭一切有形无形之物，万法莫侵。
不管项雨斩出的那一剑所蕴含的力量有多高深莫测，始终是被春秋一剑强行斩出的力量，并没有掺杂一星半点项雨的感悟。
这种力量尽管强大，却像是没有灵魂一般，只有空架子，而且项雨这一剑产生的剑势之中掺杂的那种大道力量也并不是很多。
想要凭借着那一星半点的大道力量就战胜一名在仙境之中已经走的极远的剑仙境绝巅高手，难免有些痴心妄想的嫌疑。
剑气抽丝剥茧，先将剑势斩灭，露出了剑势之中隐藏着的大道力量。
大道力量尽管顽强，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陈志远周身弥漫着的剑气，每一缕都蕴含着本源力量，无穷无尽的剑气便是无穷无尽的本源，仅仅是磨，也能够将那一星半点的大道力量给磨灭了。
因此，陈志远根本就不曾受到半点影响。
而且被他掌控着的那十二把利剑，还威势不减的飞出，直奔问天长剑形成的剑势领域核心而去。
十二把利剑只是一次冲击，问天长剑就倒卷而回，插在了项雨身边的地面上，剑体左右摇晃，光芒黯淡，剑身之中更是哀鸣阵阵，原本已经成形的天餮剑灵，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固有的精气神，灵性缺失。
被天王器擎天古剑断言未来能够成长到极强地步的问天长剑居然只是一个照面，就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重创。
剑与主人生死相干，问天长剑遭受重创的同时，项雨也是心神受损，口吐鲜血，面色苍白。
他往后退出了一步，强行稳住了自己的身体，伸手握住了哀鸣不止的问天长剑。
这把剑，伴随着他一路而来，与项雨之间的感情极深，如今受创极重，项雨心下也是难过不已。
感受到项雨的气息，问天长剑之中发出的哀鸣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温柔的震颤，好像是在对项雨进行着安慰。
项雨嘴角微扬，抬起问天长剑，眼眸温柔。
他自嘲的一笑，伸手抚摸着问天长剑的剑身，像是在告别一般的说道：“问天，你与我一起走了这么久，意气相投，你认我为主，应该从来不曾想过你这个主人也有如此不堪的时候吧，我可能无法再和你一起走下去了，但你放心，我在临死之前，一定会为你选择一个更好的主人。”
问天长剑再次哀鸣了起来，剑鸣凄厉，动人心魄，像是听懂了项雨的话一般。
对此，项雨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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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望向破了春秋一剑之后正站在一边的陈志远，眼中露出了一抹极为凄凉的恳求之色，“前辈，我手段尽出，也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你尽管动手取我性命吧！只不过在死之前，还希望前辈能够答应我这个将死之人一个要求。”
项雨将手中的问天长剑朝着陈志远抛出，随后说道：“这是一把好剑，希望前辈能为他择一位明主。”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项雨闭眸而立，坦然赴死，一头白发随风飘扬，发丝舞动，山风密集，春风奏起悲歌，给人一种英雄穷途末路的凄凉感觉。
他在心里不停的呢喃着对不起，每一个对不起说出，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面孔精致，容颜绝美，为他甘愿付出一切的周凝脂。
模样标志，冷艳高贵，对他情根深种，用心良苦的虞璇。
虽然只是一个丫鬟，却对他爱的至深至切，已经死在了鬼差手中的小蝶。
前世与他便是好兄弟的虞扬，杨帆和纪布。
将命运交托在了他手中的一代枭雄曹操。
被他收下为徒，他却没有尽到足够的师尊义务的先天剑体小蛮。
已经身死，化剑而去，静待重生的魏老。
在霸剑城开始，便一直跟着他，身为真龙传人的龙梦果。
还有一直跟着他，不离不弃的伪神兽踏天马，圣兽火凤。
最后，他甚至是想到天音阁阁主弄影，那个风华绝代，风情万种，神魔莫测的女人。
……
太多太多了，他项雨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辜负的人都太多。
如果还能够有重来的机会的话，他不想再有这么多的辜负，也不想再有这么多的愧疚。
剑风扑面而来，锋芒之气很重，剑罡呼啸，将他的面颊刺得生疼无比。
他能够感受到这是属于陈志远十二把利剑中的一把，他不知道那些利剑的名字，可他记得那些利剑所拥有的威势。
所以项雨知道，自己离死已经不远了，或许就是下一刻，他便将倒在地上。
夜风呼啸成势，越来越大，春风本不应该这么凌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替项雨觉得悲哀。
面目奇丑的黄龙帝国帝网负责人双手拢袖，十二把利剑已经收起，他的背脊佝偻，有些像是一个孤寡老人。
他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浑身血迹的项雨，眼眸闪烁，自言自语。
“小子，我能够做的就是这么多了，就那样放过你的话，我实在是不好交差，但我又不忍心真的置你于死地，所以让你重伤垂死，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给你留下一线生机，若是你能够活下去，就感谢老天的眷顾。”
陈志远慢慢转身，向外走去。
他的身体某一刻突然一顿，望了一眼他右手之中握着的长剑，呵呵一笑，“至于这把剑，确实神异，不过还是还给你吧，只要你福大命大，活了过来，你便是它最合适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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