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深谋远虑
我回身沉默的看着他。
凤云鹤单膝跪地：“殿下，臣寿命不多，只想为殿下守着紫宸宫度过余生。自入宫那日起，便与凤家断了一切联系，这一点，殿下应该清清楚楚。”
岚雀为我监视着他，他心里也是明白的。
“但现在，臣求殿下给臣出宫的自由，臣会查清楚究竟是谁假借臣的手去刺杀夙公子，还自己一个清白。”凤云鹤语气恳切，继而抬首：“殿下曾允许臣参与国家银行的建设，希望殿下不会收回成命。”
我蹙眉，此事因他受伤确实搁置在那，继续跟进倒是无妨。但他说要自己去查幕后黑手，这点就违背了我想让他与凤家断绝来往的本意。
“你先起来吧。”我淡淡的说，转身走向秋千，坐上面试了试，便抬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他。
“你已经猜测到了是谁？”我问。
凤云鹤略一沉思：“臣不知，但臣隐约觉得应该是当年就对臣下手的人。”
“那条蛇？”我心中一动。
凤云鹤目光一闪，看着我：“殿下果然已经知道了当年的实情……”
我垂下眼帘，看着脚下的青草：“谢谢你。”
凤云鹤苦笑：“臣终究是多此一举，殿下有守护使……”
我抬头看着他：“你的本性是善良的。”
他清浅的笑起来，目光温暖柔和：“有殿下这句话，臣此生便知足了。”
“但你为了我一个荫庇凤家的承诺，便一再利用我的心软算计我，这笔账，我们该如何算呢？”我晃动着秋千，打量着这秋千的结构，盘算着要不要在前殿也架一个。
“殿下觉得臣怎么做，才能心里舒服一些？”凤云鹤反问。
“我还没想好，但你如此之举，伤害了我，更伤害了我的夙夙，我不打算放过你。”我平静的告诉他。
凤云鹤一怔，别过脸，眼神中满是哀伤：“臣此时倒真的有些羡慕夙公子了……”
我站起身慢慢踱步看着花树，伸手去触碰那些粉色的花朵，说：“既然生命有限，为何非要执着于为氏族献身，做些有意义的事不好吗？”
凤云鹤笑起来，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而立，侧头看着我：“对臣来说，做殿下的幕后之臣，这就是最有意义的事。”
“但你已经触及到了我忍耐的底线，让你去查幕后黑手和建设银行都可以，只怕你有命去没命回。”我提醒他。
夙夙那日的已然摆清楚了态度，对凤家他要出手反击了，此时凤云鹤出宫就是送上门去，夙夙不会杀了他，但会让他比死了更难受。这货如果还想多活两天，就应该老实的什么都不做。
“殿下心里终究还是不想看到臣受伤的。”凤云鹤感叹。
我过去总是在他这突然的感慨中败下阵来，落荒而逃的狼狈。
但如今经历了杀伐，夙歌那一句‘你舍得失去我吗’给了我勇气与力量。
我内心此时毫无波澜，静静的看着他，认真的说：“我确实不想看着肯拿生命救我的人死的太惨。”
见我态度如此，凤云鹤明显一愣，敛了笑容：“殿下变了。”
“嗯？”
凤云鹤继而又笑起来：“臣开始有一点点庆幸，庆幸臣在殿下没成长之前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我看他笑容里带着小孩子要糖吃般得逞的味道，不由得也笑起来：“算是我交给你的学费了。今后，你可要当心了。”
凤云鹤肃然：“臣再不敢算计殿下分毫。”
我看了他一眼，越过他向正殿走。
“殿下。”他突然出声叫住我。
我站在小桥上回身看他，桥下是潺潺的流水和追逐的小鱼和落花。
“若是……没有如此多的过往，我是不是也有可以与夙公子公平竞争的机会……”他第一次没有用臣这个自称。
却执着的站在那里等我一个答案。
我看着他，柔和的光线落在他身上，将他喜欢穿的素色衣袍映出盈白的轮廓，将面貌衬的深邃俊朗。
半晌，我笑了笑，转身离开。
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的事情，哪里会给的出一个答案。
当晚，我住在了偏殿，命人把自己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凤云鹤在正殿抱着小忆逗趣，看着我忙着指挥宫女内侍们搬自己那些箱子衣柜，也不多说什么。
入夜，我燃着蜡烛在桌案边随意的涂涂画画。
心里琢磨着朝局。
早在去年就该交权的凤家，因为夙歌押解皇伊楼回京，就将此事拖到了今年。
如今凤清礼在回朝交权的路上。今日皇伊贤的政令下的又太过突然，凤夙两家确实毫无防备。
对于凤家来说目前此事可以坐等夙家先来做出应对，再做自己的筹谋。
所以此时夙家内部因为兵权不能如期回归，只怕已经是一片水深火热。
不知道夙夙对此事怎么想……
皇伊贤看来早就有此打算，不然也不会之前就派遣云掣去做夙家军的主将，估计私下也会安排云掣在夙歌回朝期间尽可能的收服夙家军，为以后的三军合一做准备。
皇伊贤有意夙歌以后统领三军，所以才不许我透漏出去让凤家知晓后引起他们的警惕，继而引发争端。
最终受益的看上去就是夙家，但，皇伊贤也是看清了夙歌与我的感情，我们两个在一起自是后继无人，所以并不担心以后夙家会一家独大。
终归还是夙家子嗣单薄，族中子弟又鲜少有可在朝堂上给予左相助力的后辈。
再者，左相是因为服用了皇室秘宝元寿丹才又多活了这么几年，在朝堂中的周旋，为夙家的操劳，不知他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他一旦倒下，夙家就只有夙歌可以支撑门庭，届时这皇朝的朝堂，只怕又会是另一番景象。
我勾勒出皇伊贤的眼眸，我的这个哥哥，远比想象中要深谋远虑的多。
他的心中只有皇朝。
而我在他的这个棋盘中扮演的角色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我至今也还没有真正的看清……
也许，只是他埋下牵制夙歌的一条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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