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竹马青梅
我与纪坊对视一眼，豁然起身，看着那扇门与他并肩而立。
“暗室？”我有些迟疑。
“怕黑？”纪坊戳穿我心中的小九九。
我自宫中出逃的时候，独自一人在密道中度过两日，那种黑暗的恐惧感至今烙在心底。
纪坊轻叹，而后默默牵起我的手向暗室走。
看着他的背影，我仿佛看到了久违的云鹤，手心传来的温度也似乎与曾经相似。
暗室被纪坊手中的火折子点亮的时候，四周忽而有一串的亮光像被点燃了一般，次第亮起。
“苍鱼珠，凤云鹤这家伙也太有钱了吧。”纪坊挥手灭了火折子，看着镶嵌在石壁上莹亮的珠子，伸手去触碰了一下，苍鱼珠随之一闪。
“宫中至今也没开始用苍鱼珠照亮。”我心中其实不解，本应是天下最豪奢的皇宫，却至今扔沿用火烛照亮，一颗苍鱼珠也无。
“你可知为何？”纪坊窃笑着回头看我。
“嗯？”我眸光一闪，这家伙知道？
“你可知道奇阳木？”纪坊问。
“自然知道，水火不侵，防妖邪。”我不假思索的回答，当年被凤凌月陷害，明月被关在德昭帝祠时，舞明霞就是踹坏了奇阳木被先生责骂。
“对嘛，防妖邪，这苍鱼珠可是海妖的妖丹，与奇阳木相冲，怎么可能进的去皇宫被大规模使用。”纪坊戏谑的一笑。
我无语，这……这可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眼看暗室中被照的通透如白昼。
我也就不怕了，松开纪坊的手踱步向前，这暗室并不大，四周却陈列着许许多多的书籍和卷轴，中间一张桌案，一把太师椅。
我行至太师椅边坐下，看着桌案上有些杂乱的书稿和纸张，自觉的伸手一一理顺归位。
只待最后一张纸被揭开，下面却露出了赫澜阁的印记，被印在了桌案上。
我心下一惊，手指触碰在那似鸟非鸟的印记上，突然彻悟，瞬间泪目，这……这是正起舞的鹤！
“凤云鹤是赫澜阁的阁主？！”纪坊亦是大惊失色，急忙向前来几步，手按桌沿，眼中尽是惧色。
我触碰那印记，而后那印记却忽然消失，只闪现出一片字迹。
“闲来无事，想起年幼时的阿卓，她大抵已经彻底忘记了我。自身中蛇毒后再未入宫，也不知她如今模样是否还如年幼时那般。
算起来，我们也算是竹马青梅，每次与祖父入宫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候，阿卓总是会有新鲜稀奇的事讲给我听，我亦喜欢听她讲她那个世界的一切，喜欢看她回忆过往时发亮的眼睛。
阿卓身份特殊，注定此生多磨难，而我不过是她生命中的过客，也不知此生还有没有与她再相逢的机会。
创建赫澜阁，一是弥补自己此生不能习武的遗憾，也是想若是有一日阿卓需要，也可以作为依仗。
只是不知...我们是否还能再相见......”
我惊怔的看着竹马青梅那四个字，头开始隐隐作痛，闭上眼，不由自主的想到方才殿中那画卷上的画，伴随着一幕幕曾经缺失的画面逐渐在脑中被记起。
原来....原来我们早就是年幼时的玩伴，原来...原来我因蛇受到惊吓，而记忆有所缺失和更改，原来...哥哥想借着那次刺杀让云鹤彻底消失在世间，让我不再想起曾经的一切，不再心上留下他的烙印。
却不料，兜兜转转，凤云鹤没有中箭死去，而我却离开了夙歌，想抽离龙脉。所以哥哥想让我与凤云鹤此生就在一起，不要再多想。
又岂料，云鹤还是因意外引发蛇毒，离开了人世。
而且之前纪坊能调动他的亲随去刺杀夙歌，这一切的一切，云鹤早就了然于胸，纪坊是赫澜阁名下的高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动向。
而他恍若不知，还与夙歌联手追杀纪坊。
不过是不想暴露赫澜阁与他的关系。
云鹤，你这又是...你这又是何必...
我趴伏在桌案上，哭的不能自已：“凤云鹤，你这又是何苦，你说你不爱我，你说过的，你又何必做这些.....凤云鹤，你说只想要与我记载入皇朝的历史....你入主紫宸宫后还擅自断药.....你本意已经放弃了我们在一起的可能....放弃了我们的未来.....凤云鹤....那晚你不肯与我解毒.....是不是已经绝望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心心念念夙歌，从始至终都忽视了你....”
纪坊默默的走过来，拍抚着我的后背：“殿下，臣无悔。”
我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颤，豁然抬头，泪水滑落，视线清晰。
纪坊？
他缓缓单膝蹲下，与坐着的我对视，笑意温暖。
我慢慢睁大眼睛，不可置信：“云...云鹤？”
他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淡淡的开口：“臣在这暗室托高人下过禁制，寄存了臣的一丝神思，若有除了臣以外的其他男子进入触碰了这里的事物，则会被臣附身。不过，臣未料到，能在此等到殿下。”
我扑过去抱住他的脖颈，痛哭失声：“云鹤，你为何不告诉我，你为何不告诉我我们年幼时就认识。云鹤，为何不让我救你........”
他揽住我，慢慢收紧了手臂，在我耳畔说：“阿卓，不必为了我违背了你的内心。你心中只有夙歌，若我碰了你，岂不是让你为难。阿卓，好好活下去。为了我好好活下去。”
“我想与你在一起，我不想失去你。”我抬首，捧着他的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压在心底的话终于说出来，心中却是空荡荡的，没有归处。
他一怔，随即一道泪水自眼中滚落，而后嘴角微颤，扯起一抹笑意：“我也想与你在一起，做闲云野鹤和一只米虫......”
只可惜...
我们坦诚内心的太晚...太晚...
他眉头一皱，神色间有些痛苦，声音有些微弱起来：“殿下，臣压制不住纪坊的魂魄，赫澜阁的阁主令信在桌下的暗格中……臣……臣要走.....”
“不....云鹤....”我哭喊着，自椅子上滑坐在地，努力拥住他。
一瞬间的沉寂。
而后他在睁开眼睛，眼中是冰冷。
“凤云鹤！”再苏醒的纪坊低头看向我：“他控制了我。”
我离开他的怀抱，呆呆的看着他的面容，慢慢闭上眼睛，心中凄凉：“我更想让他取代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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