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人问世 名剑犹存

　　
纷繁的剑芒刺入笛牧郎的腹部，剑气威势倍长，将腹部的伤口扩散得愈加宽大。
而紫华真人已经面白如粉，毫无一丝血色。
笛声朗朗，一个巨大的黑色妖魔大张着一只大手从紫华真人的后背一把抓住他，呼噜一甩，紫华真人再无一丝反抗的力气，整个人如落叶一般被甩得掉了下去。
“轰”的一声，紫华真人突然坠地的身体把一块巨大的岩石撞得粉碎。
“师傅！”箫彦逸与陆英同时惊呼，急忙御剑跑过去，然而紫华真人已是唯存一息。
千古名剑，垂天流虹，就这样从天空中掉落了下来，斜插在地上。
漫天异彩仿似失去了钳制，飘忽迷离，照彻天地，在这里的人，即使是修为高强的长老护法，都觉得这光彩实在过于妖戾，绝非人所能承受。
多少人心中的希望，这一刻忽地泯灭了。
“哈哈哈……”云头响起了一串笑声，那被剑气刺伤的腹部竟然逐渐愈合，最终归于完好。
“嗷……”云中巨大的青兠巨兽似乎也听懂了主人的意思，忍不住一声长叫。
“无为剑派众人听着，我下最后通牒，快快归服，否则玉石俱焚。”云头的笛牧郎得意地道，声音中气很足，看来剑气并没有伤到他的根本。
难道他的武功已经能够让垂天流虹都俯首低眉了吗？好可怕啊。
这是萦绕在每一个无为剑派弟子心中的疑问。
该怎么办，归服于魔教，还不如死了。
弟子们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五大长老的身上，然而作为首席长老的石长老却叹了一口气，对众人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如解了禁制投降吧，以后再纠集门人，试图回山。”
“混账！”却是另一位叫云归乡的长老不顾身份厉声喝道，“石苍海，我无为剑派千年基业岂能轻易放弃，你若是想去归降，我云归乡第一个要手刃你。”
“你以为我怕你吗？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本门着想。”石苍海说着便要动手，亮出一把骨质银刀。
云归乡也“霍”地一声，血色长剑沛然上手。
场面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众人见这不是对头，纷纷拦住了两人，其余三位长老道：“如今大难在前，大家不想着一致对外，先搞起内讧来了，不是给敌人制造机会了吗。”
两人这才罢手。
远端透过禁制看到了这一幕的笛牧郎微微一笑，道：“等我毁了名剑，再来为你们送行。”
笛音复起，汹涌澎湃，有似狂涛骇浪。
“这一曲《焚剑》，泯灭你们的希望。”
云层之中，窜出一团火焰，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散作密密麻麻的烟花，永不熄灭地绽放在夜空。
天上地下都变作了一片火海，空气中传来一种燥热的感觉，土壤焦化，石头碎烂，一些根基差些的小喽啰霎时间皮肤被烤成了木炭。
遽然，漫空的火势急转，大片大片的火海聚集成一小堆，但是那一小堆精纯无比，色泽毫无杂质，正是九天玄火，传说中可以焚绝一切的神火。
“呼”的一声，小火堆下落，落在垂天流虹所在之地，熊熊燃起。
“不要……”箫彦逸大声疾呼，与此同时，凌空踏步，不顾那火焰剧烈的温度，冲了过去。
然而笛音响处，天空落下一面高大血鬼墙壁，挡住了他的去路，任凭他如何挥剑削砍都无法冲过去。
名剑之上，彩芒在更番轮转，闪烁不定，仿似是痛苦不堪，在向人求救。
禁止之内的不少人都愤怒不已，劝长老们解开禁制，就算是死也要护住名剑。长老们再三思索，最终还是没有解开，只能眼巴巴看着名剑的光芒一分分褪色。
“哈哈哈……”云端兽头之上的人仰天清啸，款款道，“剑圣师兄，今日名剑被毁，若是你泉下有知，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他张开双臂，看着山河大海，目光丝毫没有阻碍，仿佛天下就在他的怀抱之中。
名剑的光芒已经小得可怜了，所有人的眼睛都散发着一种难以相信的光芒。
这把所向披靡、能与天地抗衡的名剑就这样被毁了吗？
就在大家的希望即将泯灭的时候，仙灵窟内一阵惊风拂来，一道虚影以掣电之迅驰来，速度之快，纵使功力深厚如诸位长老都无法看得清楚。更奇怪的是，这道人影竟然毫无阻碍地透过了神鬼封。
眨眼之间，名剑旁边已经站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一挥衣袖，九天玄火一声炸裂，散于无影。
“咦？”云端的笛牧郎大愕，忍不住向下面看了看。
箫彦逸身前的那道血鬼壁之上诸多面容狰狞的鬼物跑了出来，将他缠绊了起来，陆英上去帮忙，却也无计可施。
老者剑指望空虚画，一个道门八卦图腾瞬间成形，轻轻一推，青色八卦打在血鬼墙壁之上，“噌噌”数声，血鬼壁化为一滩血水，所有鬼物也都不见了踪影。
“玄阳八卦？”云归乡大感震愕，道，“他是无为剑派的前辈，看样子，道术还在掌门师兄之上。”
众人的心头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奇怪，自这个老者出现以后，名剑之上所散发出的光芒再也不那么眩人心神了，给人的感觉也不再那么妖异了。
难道说名剑已经被九天玄火烧得威力大减了吗？
笛牧郎看清了底下这个老者，不知怎么的，他的神色忽地出现了一丝惶然，“是你？”他的语言中饱含了疑惑。
老者双手后背，身体凭空腾起，道：“是我，小笛，你还是一点没变，还是跟当年一样嗜血好杀。”
笛牧郎已经完全被心中的疑惑所惊讶住了，对于老者称呼当年的名字一点儿没有在意，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哼，你真的以为你杀得了我吗？”
“当年杀不了你，那我现在可以再杀你一次。”笛牧郎紧握笛子，他是第一次这样郑重地正视一个人，而不是满含轻蔑或者玩弄苍生于骨掌之间。
迎风而立，老者的胡须被吹得向后飘摆，他容颜慈祥，道：“你还是回去吧，如今名剑在此，你能有几成胜算？”
“哼哼！”笛牧郎目光寒烈，缓缓将笛子放在嘴边，入口便是以笛化声，“这一曲名叫《万魂归来》，师兄可要好好应付哦。”
忽地，天地变得很安静，连虫鸣声都消失得一点儿没有。
氤氲的浓雾从四面八方涌来，聚集在高空，浓雾化成各种厉鬼，将老者围得密不透风。一时间鬼哭狼嚎之声响彻四野，令人胆寒。
这个时候，垂天流虹在岩石中挣扎了几下，“铮然”一声飞入浓雾之中。
瞬间，异彩大放，满露祥瑞之光，将周遭浓雾逼散。
原来，垂天流虹的威势并未因九天玄火的焚烧而有丝毫的减小。
云间，笛音如旧。
大地忽然开始晃动了起来，地上的岩石开始滚落，众人纷纷逃窜。
岩石翻开的地方，露出的是一根根白骨，那些白骨都像活过来了一样，自动拼凑成骷髅，满嘴獠牙，面目可怖。大的高可数丈，小的也有一人来高。
骷髅们纷纷朝老者的身边冲去，再次将老者围住。
老者一抹剑身，玄阳八卦图案再次生出，老者的身体竟在这一刻变得透明，名剑锋利无比，“咔嚓咔嚓……”一连串声音后，白骨被砍得粉碎，洒落一地。
笛牧郎看着已经成透明状态的老者，不觉大为震惊，一字一顿地道：“你？你、已、经、达、到、炼神化虚、的、境、界、了？不可能，不可能。”
似乎是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就在眼前。
笛牧郎自嘲几声，想不到精心策划的灭掉无为剑派的计划要就此破灭了。
横笛再奏，猛吹一曲，地上碎裂的白骨恢复如初，凑成髑髅，再次去攻击老者。然而云端之上，青兠巨兽已经乘云远去。
剑光一扫，所有白骨应声碎裂。
祆火朝圣门徒见笛牧郎已去，便都成了无头苍蝇，纷纷逃窜。
无为剑派见此，精神大震，当即解了禁制，纷纷上前杀敌。
箫彦逸与陆英二人战斗在最前面，穷追猛打。
祆火朝圣众人不敌，死伤无数，逃至山下，便是一条大江，不及多想，便向大江的那一边逃去。不料刚到大江那一边，喊杀声便四处响了起来。
原来正道各大门派接到无为剑派的白鹤传书之后都纷纷前来支援，此时正好赶上魔教众人逃亡，便是一阵大杀。
这一场厮杀直杀到天明，魔教有一半的人马都覆灭了。
渐渐明朗的曙色将冲虚山一分分照亮，入目尽是些颓败的树木山石，还有面目模糊的尸体，一片狼藉。江面上，一派彤红。
那最后出现来拯救无为剑派的究竟是谁，竟然能将笛牧郎这样的人物退却，难道他是天神下凡吗？
无为剑派众人都朝空中望去，可是那里除了大团的云朵之外，什么也没有。
箫彦逸和陆英二人跑到师傅跟前，抱起师傅，大声喊道：“师傅，师傅……”
众人闻声，赶紧跑过来，看着面色苍白的掌门真人，云归乡急忙走过去，掏出了好几粒丹药给紫华真人服下。
此时，正道众人已经过来，内中一位紫衣宽带的男子风华绝代，容颜昳丽，器宇不凡，这男子却并未多加在意紫华真人，却反而走到陆英的身边，道：“陆师妹，你还好么？”
陆英面无表情，道：“我很好，多谢子天下师兄关心。”
箫彦逸对此人映像颇为不善，只想让他离陆英远点儿，或者陆英离他远点儿，当下道：“陆英，师傅还有气息，我们先扶他回去，以后慢慢调理就会好的。”
陆英点了点头，和箫彦逸一起把师傅抬回房。
房中，布幔木床，方桌矮凳，道脉一向提倡“弃奢从雅，舍华归真”，故而房中一应陈设都极为简陋。
挽起袖子，紫华真人的一只手放在软枕上，子天下正在为他号脉，少时，子天下将他挽起的袖子抹了下来。
陆英赶忙问道：“子天下师兄，师傅的伤势如何了？”
子天下慈祥地一笑，道：“陆师妹放心，真人是因为被强大的真气牵引了体内的精气，致使血亏气乏，我这儿有一颗定魂珠，应该可以保住他。”随即他从怀中掏出一颗碧绿的珠子，放在紫华真人的嘴中。
随即又道：“待会儿，我在开一个方子，每日煎药给他喝，一个月就应该会没事的。”
陆英感激地道：“真是多谢了子天下师兄。”
子天下又是一笑，道：“陆师妹，以我们的交情，说这话是不是太生分了？我看你精神不大好，辛苦了这么久，想必是累了，去好好休息一阵吧。”
“不了，我要守在师傅身边。”
“陆英，你就下去休息吧，有我在，师傅一定会没事的。”箫彦逸看不惯他们两个言来语去，突然插进来一句话。
陆英对着箫彦逸打了个呵欠，很疲倦地笑了笑，道：“那好，彦逸，你在这儿看着师傅，我先去休息。”
陆英去后，李湘也走到了大师兄箫彦逸的身边，轻声道：“萧师兄，你也去休息吧，我在这儿替你看着掌门真人。”
箫彦逸拍了拍李湘的肩膀，微微一笑，道：“小湘，大师兄我可不是会那么容易倒下的人喏，想当初我闯荡江湖的时候，十天半月风餐露宿都没关系。”
李湘撅了撅嘴唇，道：“哎，大师兄还是和以前一样，吹牛的本事和逞能的本事一样厉害。”
箫彦逸睁大眼睛做出一副发怒的样子，吓得李湘退出了两三步远。
回头一看，各脉的大人物都在往外走，箫彦逸也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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