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掌权定计 得宝喜忧

　　
水天分甸之上，伎魊已经等了一个多月了。
沧海茫茫，碧水悠悠，天地无限广阔，站在高处，世界仿佛就在自己的胸怀之中转动。
这天下午，天水苍茫一色之中，一个黑点儿从远方天际驶来，落在甸上，行路之人很是疲惫，好在自身根基不错，倒也应付得过来。
祆火道：“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伎魊拿出来一块柳叶状的墨玉，道：“喏，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祆火也从腰里取出一株鲜活的草，道：“此草的毒性可以毒死神仙，只要将它炼制成药，何愁大事不济。”
“哈哈哈……哈哈哈哈……”两种得意的笑声叠合在一起，在广阔的海面上飞腾。
“好了，看你一脸倦容，等休息几日再回去复命。”
“伎魊兄真是会体谅人。”
“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这是应该的。”
一个月之后，祝融山上，阔大的拜火洞之内显得空空荡荡，仔细看去，只有四道身影在吞吐的火焰光影中摇弋不定。
伎魊与祆火二人恭恭谨谨地站在台阶之下，笛牧郎高坐在上面。
伎魊掏出一块墨玉，那玉纹理清晰，颜色深浅不一，像人的眼睛，伎魊小心翼翼地捧着玉进献给笛牧郎。
笛牧郎接过，把这块玉反复看了几遍，问道：“这便是通天之眼？”
伎魊答道：“正是，属下二人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得到的。”
笛牧郎又偏过头去看了看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狱鬼，只见他点了点头。
“好好。”笛牧郎把通天之眼又扔给了伎魊，道，“自今天起我要闭关，一年后方出关，至于定下的计划，你们两个给我切实完成。”
伎魊与祆火惊讶地互相望了望，随即拱手答道：“是。”
接着，笛牧郎离开高大的石椅，一挥衣袖，不见了踪影。而不知道什么时候，狱鬼的身影也渐渐融入了暗淡的光影之中，消失不见。
伎魊与祆火相视淡淡一笑，但随即又陷入了无边的失望之中。
自这日起，伎魊与祆火励精图治，打点教中事务，将教里许多长老都拉入了自己的阵营之中。
这一日，祆火与伎魊同居高座，叫来一名送信小使，祆火取过怀里写好的战书，递了过去，吩咐道：“将这封战书送到儒仁门去。”
小使领命送信去了，伎魊得意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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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山虽是高耸奇峻，但山势却是平缓，就像儒脉中的人一样，虽然其中不乏能人异士，却不刻意显露自己的锋芒。
这一带，青山绿水，钟灵毓秀，奇珍异兽数不胜数。
送信的小使来到礼义堂，有些见识短浅的弟子道：“魔教妖人，还敢前来儒山，岂不是找死。”
小使倒是有些惊慌，急忙中找出一句话来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自天子喝住那些弟子道：“我们儒仁门乃是好礼之邦，人家既是讲究礼节来下战书，我们怎可不讲礼节来对待呢。”当下唤来一个年轻的弟子道：“子聪，带这位信使下去吃些饭食，然后送他回去。”
在那名弟子回答之前，小使抢先道：“多谢子天下掌门好意，在下不敢久留，就此告辞。”
子天下也不留，便让小使走了。
子天下把战书一一传给在坐的人看，问道：“不知众位对这次决战有什么意见？”
这时一个长须中年儒生道：“这一次来挑战的人不是狱鬼，也不是笛牧郎，只是区区一个祆火，这分明是小看我们儒仁门，不如就让我书君子代掌门去应战吧。”
子天下不置可否。
又一位儒生道：“依我看魔教这次是想让我们步无为剑派的后尘，掌门去应战了，然后笛牧郎和狱鬼率领大军来攻打儒山。”
子天下道：“剑君子师叔说得不无道理，但是我儒仁门这些年没有经历过什么战火，在正道上算是实力保存得最好的，笛牧郎要攻打我们必然不易。再说有了前车之鉴，正道各门各派现在都防范得紧，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群体出动。精明如笛牧郎，这些事他不会考虑不到。”
“那该如何是好？”
子天下道：“不管如何，三日之后还是要去应战的，我看就由我和书君子师叔与剑君子师叔去应战吧，其余人留在儒山。”
三日之后，霞山之巅的上空流霞满天，将整个山峰映照得通红。
山巅之上三个轻袍缓带的儒士，风姿雅仪，几近脱俗。尤其是为首一个紫袍的年轻男子，更是英俊倜傥，风华绝代。
“他们来了。”身穿紫袍的子天下轻轻对着身后的两位师叔道。
伎魊一行十人，个个人物轩昂，都是祆火朝圣的骨干。凌空飞上山顶，祆火没有借助任何兵器或外力落在一株绛珠草的花叶上，花叶只是微微下沉了一点儿，其轻功的造诣可想而知。
“久等了。”祆火很有礼貌地道，丝毫不像是要来挑战的人，而后，缓缓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像眼睛的墨玉。
子天下等三人微微一怔，看着祆火手里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恐怕不是你们魔教里的东西吧。”
“哼哼。圣教雄霸一方，富甲天下，有这么个宝贝又有什么稀罕。”祆火不以为意。
子天下却笑着道：“此物隐隐透露出几分祥瑞贞利之气，多半是正道上的，而你们魔教所修炼的武学多带有邪妄阴魔的底色，这东西待在你们的身边对你们的修行可是不利啊。”
伎魊却懒得和他说这些废话，他的心里似乎另有一番打算，只想早点儿了结了现下的这桩事，便道：“修得多言，看我用此物杀了你。”言未已，墨玉之上墨气蒸腾，盘旋在周围的空气之中，如凝结在空气里的浓郁墨汁，竟是带得周围的微风都四处涌动，吹起了子天下周身的袍服。
子天下伸出双手，将身后的两位师叔拦在原地，同时身体缓缓飘入空中。
空气里黑色的分子越来越多，整个天下仿似一下子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猛可地，一把红色长剑钻出了子天下右手的袖子，顿时间，曙光刺破黑暗，夜色千疮百孔。
“赤日黎明，儒山十大名剑之首的赤日黎明。”溃不成军的黑暗团雾中传来祆火的声音。
赤日黎明的这一端，依然是晴天，而另一端，却如同茫茫黑夜，那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如同千百年来水火不容的正与邪所呈现给人的画面。
然而，下一个瞬间，所有的黑暗却从子天下的上下前后左五个方向齐攻而来，只余下右边一个方位还能够逃脱。
子天下当然看得出这阵法中的奥妙，故意右退，想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然而黑气却是一路狂追，一路狂涨，转瞬间已是将赤日黎明所维持的光明世界逼退了老远。
然而，就在黑暗肆无忌惮地张狂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啊”的惨呼，紧接着，弥漫在半天上的黑色云气缓缓退去，在赤日黎明的驱逐之下，周围一分分明亮了起来，最终恢复了它的本来面貌。
高空中，祆火的身影急速地颤抖了几下，终于颤颤巍巍，像一片落叶一样往山麓下掉下去。
而在祆火的身体后面，赫然凌空站着一个头戴箬笠身份不明的黑衣蒙面人。
祆火朝圣众人个个愕然，是谁竟然敢对祆火动手，不过，此刻他们的心思都在如何救助祆火之上，并没有过多在意天空中那个黑衣人，毕竟祆火才是重中之重。
蒙面人飞身接住正在往下掉的墨玉，突然大声狂笑起来，大嚷着道：“哈哈，通天之眼，通天之眼呐，我终于拿到了。”
什么？这块墨玉就是通天之眼，传说是附属于那柄震古烁今的名剑——垂天流虹的上古神物，魔教是如何得到的。看着那块不起眼的玉石，子天下这一刻是这么想的。
蒙面人狂妄得过了头，却不料书君子与剑君子二人已然闪在他身后，厉掌巧出。幸亏黑衣人出手快，反应敏捷，反手接住了这两掌，否则就要血溅当场了。饶是如此，在两人如此深厚的功力催逼下，蒙面人也不得不身形晃动，连退两步。
那块通天之眼飘入高空，蒙面人想去抢夺，却被剑君子缠住，通天之眼早已落入了书君子的手里。
蒙面人怒不可遏，拚命死士般前来相夺，却不料子天子已然呼啸而来。蒙面人知道自己一人必然不是三人的对手，便一撒手，使个虚招，撇开了三人，远远地逃了。
霞山之上，流霞更胜，映照得人得意洋洋，美不可言。
子天下看了看书君子师叔手里的通天之眼，嘴角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幸福笑容。
剑君子却是微微有些愁容，道：“麻烦就要来了，搞不好还要和道门撕破脸皮了。”
子天下笑意未褪，道：“两位师叔不必多虑，此事回去再做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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