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兄妹情深

　　夜，凉风习习。月光如纱一般布满山川旷野，无数虫儿的鸣叫，奏成了一曲热闹的笙管会。
远离了城镇的一个石窟内，有一个破旧的陶碗。这个讨厌粗粝至极，其上仅有一些年代久远的花纹。
这个陶碗发散出淡淡的光芒，使得这个破旧的石窟笼罩上了一层层淡淡的光晕。
借着微光看去，石窟的洞口上方，有剥落褪色的“茅厕”两个字，可以辨得出这是一个废弃的茅房。
这虽然是一个喧嚣的夜，但不知为什么，这个石窟十丈之内并没有任何虫儿的痕迹，虫鸣省更是被压制在了方圆十丈之外。
石窟的门口，一个小女孩蹲坐在一块石头上，用手撑着下巴，似是在等待什么。
月光，被石窟前的树木撕成了斑驳的碎片，光斑洒在小女孩的身上，可以约略看出她面黄肌瘦的样子。
“哥哥，我好饿啊，你回来了么？哥哥。”小女孩在小声嘀咕。
忽的，远处一只猫头鹰飞来，听到声音，小女孩以为是哥哥来了，叫了声哥哥，可侧身一看，是猫头鹰，便又沉浸在失望之中。
等了好久好久，小女孩有些不耐烦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这时，她才看到一个人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走来，小女孩定睛一看，是哥哥。
小女孩高兴极了，立马上前去扶住哥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男孩把手中的西瓜给了她，温和地道：“小晓，快吃吧。”
“嗯。”这个叫小晓的女孩砸开了西瓜，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吃饱了肚子，小晓才认真地看了看哥哥，发现哥哥的身上到处是伤痕：“哥哥，你的伤？”
“没事。只要小晓好就好。”
小晓大哭起来：“哥哥不要再去偷东西了，我们一定有别的方法不挨饿的。我们可以到山上摘些野果，到河里摸些鱼虾，天佑哥哥。”
天佑掠了掠妹妹额前的刘海儿：“傻孩子，附近的山里多虎豹，河里有蛇虫，那多危险啊。”
小晓哭着道：“那我也不能让哥哥再为我冒险了。”
第二日醒来，这才看清，这个叫天佑的孩子的双眼是两道紧闭的缝，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看清周围事物的。
刚从破烂的床上爬起来，全身疼得要命，开始还好，只是身体疼痛，并无伤口溃烂。
可到了后来，身体慢慢溃烂，疮痈遍及了全身，看起来没有一丝人样。
“哥哥，你怎么了？”小晓张开手，抚摸着哥哥的双肩，“哥哥，你不要吓我。”
“放心吧，哥哥没事，哥哥还要带小晓去繁英古岭呢。”说着，天佑勉强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但身体一软，整个人又软摊了下来，但他不肯服输，笑着说，“哥哥答应小晓的事还没做到呢，一定会没事的。”
小晓端过来一碗清水，让哥哥喝下。天佑喝了一口，呛得连咳了数声，然后再次躺下睡着。
可是醒来后，却不见小晓的踪影，天佑大惊，拖着疲惫的身体艰难地四处走了走，边走边喊：“小晓……”可四近里根本没人回应。
“这个小家伙跑哪儿去了，一点儿也不让我省心。”天佑抹了一把汗水，“这可怎么办啊。”
离此十里有一个小镇，小镇道通南北，势扼东西，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故而镇上多有富庶人家。
镇子的南部，有一个家底殷实的人家，主人名叫钱通。钱通有个爱好，喜欢收养儿童，把他们当作宠物，给自己舔足，舔猫狗的皮毛。
这天，小晓在大街上蹲下，身前立了个乞讨用的牌子，来往的人给了她些钱钞，但是并不多，离她想要的数目还很远。
正午，这钱通带领仆人到镇中心买货，恰好看见小晓在乞讨，钱通见她是个孩童，正好符合自己招收童宠的要求。
这钱通来到小晓身边：“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小晓。”见来人言温面慈，小晓以为他要给钱，认真答应。
“你去我家当宠物怎么样？”钱通直接了当地问。
“宠物？”小晓有些吃惊，“不是只有小动物才能当宠物么？”
“怎么，你不愿意啊。”钱通看了看她身前别人施舍的银子，“去我家当宠物可是比你乞讨赚得多得多哦。”
“那够买一副药钱吗？”小晓问。
“一两银子。”钱通竖起了一根指头，“你说够不够。”
“我愿意去。”小晓收起地上的钱，立马答应了。
钱通把她带回了家，先给了她些饭吃，又给她换了套衣服。
小晓问：“你们带我来，究竟是要我做什么啊？”
一个仆人道：“今天，只要你把我们主人的脚舔干净了，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舔足？”小晓目瞪口呆。
“怎么，不愿意么？”仆人颐指气使，“不愿就快滚。”
小晓真想离开，可一想到哥哥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她还是咬了咬牙，没有拒绝。
“主人已经洗好脚了。”一个仆人前来，“请小心姑娘去给主人舔足。”
小晓便跟了过去，一进去，钱通已经洗好了脚，他把脚往椅子上一搭，仆人们便推小晓过来舔足。
一想到哥哥，小晓就凑过去，舌头一伸，如同一只乖猫般认真地舔主人的脚。
许久，钱通才道：“好了。”小晓立刻停下来。
“你的舔足技术比我之前收留的宠童强多了。”钱通道。
“你快给我钱吧。”小晓伸开手就要钱。
钱通把一两银子递给了他，道：“小姑娘，明天把我的猫舔干净，照例给你一两银子。”
“哦哦。”小晓一边答应，一边往外跑。她跑到河塘边，不断地用水漱口，漱了很久，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她抹干净了泪水，便去药店，向大夫说明了哥哥的情况，让大夫照病情开了一剂药，然后买了几个包子便往回赶。
到石窟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天佑看到妹妹狼狈不堪，便道：“你个小家伙，跑哪儿去了，让哥哥好担心啊。”
“给！哥哥！”小晓把几个包子给了哥哥，“快吃吧。”
“你从哪儿来的钱？”天佑看着妹妹手中的药问。
“哥哥，你就别问了，反正不是偷的不是抢的就行了。”小晓端来一碗清水，让哥哥把包子就着水吃下。
天佑半噎半咽地吃了两个包子，然后躺下。不几时，小晓把熬好的药端上来，天佑囫囵吞了下去。
看着妹妹双眼红肿，分明是哭过啊，她为了给自己买药，到底吃了多大的苦啊。
“哥哥没用，不能照顾好你，还要让你操心。”
小晓抹了把脸，手上的烟灰蹭到了脸上，顿时成了一只大花猫。
“哥哥，你千万别这么说。”小晓再次把药斟到碗里，“一直都是哥哥照顾着小晓，能为哥哥做点儿事，小晓求之不得呢。”
看到妹妹这个样子，天佑又想苦又想笑，侧过头看了看石窟里的破陶碗，道：“小晓，这个陶碗你怎么还收留着啊？”
“哥哥，这个陶碗你非但不能扔，还要好感保护它。”
“为什么？”
“唉，哥哥。”小晓道，“哥哥不要什么事斗打破砂锅问到底，小晓不告诉你，那是有我的苦衷。”
“我只是隐隐觉得这个陶碗有些不祥。”
“不会的，哥哥。”
晚上，兄妹二人聊了许多话，吃了药后，天佑的病情略微好转。
第二天，小晓早早的就起了床，跑到镇上，去了钱通家。
钱家院子里，早有几只猫在笼子里等着，看着它们浑身肮脏的样子，好像是不久前在泥巴里打过滚儿来的。
看到这些，小晓只觉唇舌打颤。
但当猫笼打开，一只猫跳出来的时候，小晓还是凑上前去，准备用自己的舌头舔那猫的毛发。
“住口！”墙头上跃出一个少年，迈着颤巍巍的步子，一边走一边咳，来到小晓身边：“你这个小家伙，谁要你做这些，快跟我回去。”
小晓缩回了脑袋：“不，我不做这些，你的病就好不了。”
“我就是死，也不要你做这些。”说着，天佑拉起妹妹刘往外走，“要不是我跟着你，你……”
兄妹二人踉跄回到石窟，互相生了回闷气，许久都不说话。没有了经济来源，二人只靠吃些蛇虫鸟雀为生。眼看哥哥的病情越来越重，小晓只能无力地看着哥哥哭泣。
天佑身上的疮开始腐烂，大块大块的脓包让人不忍看，到了后来，他连翻身都很困难。
小晓终于看不下去了，她趴在哥哥的身上，把疮上的脓吸了出来。但如此一来，哥哥身上的毒传染给了她。
当天佑渐渐好转过来后，小晓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
看着妹妹日渐消瘦的面庞，天佑开始嗔怪：“你这个小家伙，谁让你多管闲事的。哥哥带你去镇里看病。”
小晓指着陶碗推却：“不用了，这个毒来自这个陶碗，一旦转移到第二个人身上，是治不好的。”
“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治好你。”天佑坚持己见。
“不要，哥哥，我有个心愿未了，你能不能帮我。”小晓拉着哥哥的手，“不然我死不瞑目。”
“什么心愿？”
“我要去繁英古岭看白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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