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义塾
铃铛轻移莲步而来,粉色裙裾飞扬如花儿绽放一般占据赵圆的视线,那股熟悉的淡淡花香中融/入了几缕酸甜,那是悬钩子的气息。
但是,他们不是在研究案情吗?!
赵圆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在温思谨身上,某人无辜浅笑:“夏日暑气重,悬钩子味酸甜,做成冰酪可解暑。”
铃铛看着娇/柔,做起事来却不拖拉,又轻又快的把一碗碗冰酪放到桌上,冰酪还冒着丝丝凉气。
温思谨不紧不慢地端起一碗冰酪放在赵圆面前,“破案急不得,先用冰酪,用完再说。”
随后又给自己端起一碗,用汤匙勺了半汤匙,细细品了品,“这冰酪滋味不错,这悬钩子甜中带着两份酸,倒是正正好好。”
可能是因为主事的人都心不在焉,邝祜年也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坐那儿该吃吃该喝喝。
左右也想不出什么,赵圆破罐子破摔的跟着一起用食,刘浩明也是随大流。
铃铛分好了冰酪就站到了一边,这会儿见着刘浩明,再定睛看他的脸,忙低着头不住地笑。
刘浩明脸色茫然,低头打量着自己,再看铃铛一直笑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公子方才是用了牛乳吧,怎的还弄到脸上了呢。”铃铛笑的止不住,从袖子里扯出一块方帕给他。
刘浩明忙不迭地擦脸,还不忘用手臂杵了赵圆一下,“老大,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光看你兄弟笑话。”
兄弟?
平时贫嘴气她时怎么没想着他们是兄弟了。
用完冰酪,温思谨像是有了查案的精神,终于有了些要做事的样子,指尖轻轻叩了叩桌子,“时候还早,我们先说说得到的消息。”
刘浩明方才负责询问,这会儿先说:“现已知蒋修杰的死因,他曾住于如意客栈,下马车时身边跟着一个健壮男子,据说是书童。在如意客栈住了两日后无故失踪,同时文书和路引消失不见,昨日下午于禺山发现他的尸/体。”
赵圆补充了两句,“蒋修杰死前曾遭受过凌/虐,且身患花柳病。”
“还有呢?”温思谨又拿起那把象牙折扇在手中把玩,“这些看着重要,却没什么用处。”
坐在另一头的邝祜年未曾言语,只将目光望向赵圆。
赵圆微仰着头,眉头轻蹙,回忆着刘浩明和小二的话,“大人,属下觉得有几点可疑之处。”
温思谨剑眉轻挑,示意她说。
“其一,蒋修杰身上的伤是有意还是无意造成?若说无意,那陈旧伤极轻微,若说有意,近日所受之伤过于严重。”
“其二就是那个书童,他于本案至关重要,目前尚不知其踪影,他是何人,他会在哪儿?”
“其三,蒋修杰身患花柳病。属下曾听大夫说过,这花柳病一患上便发病很快,仅仅半个月就会红肿溃烂,瘙/痒/难/耐,需要及早诊治。可蒋修杰的模样看着像是发病有半余月的样子,却仍来到了青山县,让人难以不多想。”
“其四便是饮食,他为何会要两种口味截然不同的食物。”
温思谨若有所思,起身悠悠走了几步,转过身道:“我只说两点。”
“第一,赵姑娘不必说‘属下’二字,显得生分。”
赵圆一听,倒是愣了,温大人抓重点的能力实属奇特。
“第二,赵姑娘说出的四点中有两点都涉及同一个地方,如意客栈,所以赵姑娘不妨去那里亲自看看。”
温思谨这么一说,赵圆觉得好像脑子里的那条线捋直了些。
“蒋修杰身患花/柳/病,他在如意客栈住了些天,应当去找过大夫,派人找找在这方面有些名声的大夫。”
赵圆听完这番话,喜形于色,“大人聪慧,我这就去如意客栈看看。”
说完,就给刘浩明打了个眼色,脚步匆忙离开。
“她怎么这样激动?”温思谨瞧着她的背影,对邝祜年说,“这案子不是太难,侦破它是迟早之事,她倒是比我还着急。”
邝祜年抬眼看他,语气调侃,“你当他们都是你这种有吃有喝万事不愁的性子?”
“人生在世,总与自己过不去做什么,升官发财,平复冤情,不如多琢磨些吃的。”
邝祜年不知该作何感想,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来这儿也不过是为了看着他让那些人放心而已。
如意客栈。
蒋修杰住的那间房被捕快特地围了起来,赵圆来时就看到门前守着两个人。
“这间屋子可有人进去过?”
其中一名捕快摇摇头,“在知道蒋修杰出事之前,掌柜一直以为他还在里面,就一直没进去过。知道他出事后,我们二人就在这里一直守着,不曾让其他人进入。”
赵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做的好。蒋修杰租的那辆马车可有人看着?”
“有两名兄弟看守,老大你是要过去?”
“先不急,我瞧瞧这间厢房,一会儿再去那边,把门打开。”
刚推开门,隐隐约约有一股难言的味道传了出来,赵圆抬手在鼻前扇了扇,抬腿进去。
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厢房,不是很大,一眼可以望到尽头,走进门正对的是一扇半开的窗户,隔壁安着一架屏风,屋子的中间摆了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上头放着一个茶壶和倒扣着四个杯子。往右走进里头,是一张床,被子凌/乱的放在床上,两只枕头齐齐整整的在床头放着。
赵圆先是走到窗边看了片刻,然后走到桌子旁,提起茶壶晃了晃,接着把水杯倒回来放着,目光忽然停在一处。
这是?
茶壶和茶杯被一一挪开,桌子上的痕迹一下子显露出来。那块痕迹暗红发黑,有点像血。
赵圆看完了桌子,就想去床那边,余光却瞥见墙边有东西,只见那灰白的墙根处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双黑面白底棉鞋,鞋子的侧面有些隐隐的污渍,像是被人仔仔细细的擦洗过,显然可知棉鞋主人不是个邋遢的。
看了好一会儿,赵圆移步到床边,发现床角处的地面放着一堆沾着污/秽的白色棉布,刚刚闻到的味道便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赵圆用方帕裹住手,掀开那床被子,意料之中的发现床上也有不少红的、黄的、白的污渍,被子盖的那面不仅有污渍还有一些深浅不同的褶皱抓痕,甚至有几道小口子。翻过被面时,有东西“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仔细一瞧,是一个小巧的木雕。
木雕刻的很精致,小小的,被摩挲的圆润光滑,一只是那形状有些奇怪。
说是狼,却又不太像,头是一个张着大嘴的狼头,头顶上一个小小的孔,头以下却长长尖尖的,瞧着应该是个挂坠。
赵圆用那方素帕把它包起来放入怀中,本想直接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走出如意客栈的大门,绕到蒋修杰那间厢房窗户的下方。
这里是一条小巷子,巷子的另一边也是一排的商铺,并非商铺正门,平时有人从这里走过也没什么人会关注。
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赵圆索性直接去找如意客栈的马厩和马夫,问了半天也没得什么消息,心情一时间有些沉郁。
这一番走下来,时间已近午时,赵圆没有心思用食,索性将桂花婶给她的两个红豆馅儿的饼子囫囵吃了。
这会儿她不想回县衙,也不想回家中,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日头晒的人心里烦躁。
约摸过了半刻钟,赵圆站在门外仰头望着那大大的两个字“义塾”,向门前站着的两个门房颔首,目不斜视地走进去。
义塾于她而言是个特殊的地方,每次来到这里,她的心好像就能平静下来,就如回家了一般。
因着时间太晚,义塾前头的书院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念书的孩子此刻要么归家了,要么在后院的屋子里用膳。
往里走了不久,赵圆就隐约听见了些孩子的笑闹声,面容上浮现几分微笑。稍稍抬眼,就见一道身着梨白衣裳的清瘦身影徐徐而来,随着距离越近,男子的面容越发清晰。
不同于寻常男子剑眉星目,他的面容柔和,眉目似那山间带着几丝雾气的青松,不见锋利,却自有一番傲骨。又宛如春日里雪融时化作的溪流,干净而澄澈。
自见着他起,赵圆就慢慢露出了笑容,连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阿圆。”他轻声唤道,目光带着几分纵容,“怎得忽然来了?方才我让膳房备了些你爱吃的。”
赵圆走近来微仰着头看他,眼中笑意盈盈。
“怎么这样看着我?”梁熙华笑的一团和气,也不计较她一直盯着,只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些日子事情较多,算一算也好久未曾见到熙华了,甫一见面,发现想你想的狠。”赵圆理了理微乱的头发,笑的俏皮。
梁熙华边笑边摇头,“多日未见,阿圆倒是一如从前,没大没小。”
满打满算,他要年长赵圆六岁,偏偏赵圆一直都喊他名字,将他以同龄之人对待。
赵圆轻哼了一声,唇角愈发上扬。
两人走过院子,孩子们笑闹的声音近在咫尺。
梁熙华带着赵圆走入屋内,侧头轻声道:“先净手,在
你往日的位子坐着,我让小厮去拿吃食。”
看着他离开,赵圆望向那些孩子,嘴角微微莞尔,
自进来时起,她就知道有不少孩子注意到了她,只是见到熙华在她身旁,就朝着她挤弄眉眼,一副想上前却又不敢动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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