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门渐开

　　
坐在沈墨对面的詹姆斯突然鼓起了掌，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沈墨道：
“沈总此举甚好”
其它见风使舵的开发商看着眼前两个世界级老总的互动，面面相觑，不知作何言语。
卖方Boss和买方大Boss都没有问题，他们何必为了自己心中那点固守成规，拿上整个身家性命去开罪这些衣食父母。
于是接下来会议室的争论风头转向如下：
“沈总，我们公司的建筑部门最擅长建设公寓式酒店了。”
“嘁，建筑部门谁没有，沈总，我们公司在业界对公寓物业管理上颇有好评！”
“还真好意思说，你们物业管理费开得比天价还高！沈总，我们公司不一样，不但能出色完成公寓全期的建设，还能负责公寓后期的国际营销业务！”
“沈总...”
上一秒还在同仇敌忾的众人，下一秒就能为了利益，分崩离析，各自为营。
商界，没有永远的朋友，
只有永远的利益。
沈墨对他们口中的夸大其词充耳不闻，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身旁一动不动的女人低垂的眸。
她眼里的抵触那么明显，可那又如何，成大的代价哪一次不是掏心挖肺。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她的世界就不再只是非黑即白。
若此时她能明白权力的重要性，那将来她会更加地适应更多的人性阴暗面。
背叛、欺骗、隐瞒、舆论、阴谋、诡计...
枚不胜举。
没有人是天生的王者，他也是从小就被父亲扔进大人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一步一步鲜血淋漓地爬上位的。
他爱她，是希望能与她一同风雨共济。
而不是一味地保护，让她完全地丧失战斗力和自我保护力。
“抬头，昂首挺胸”
“永远不要让你的敌人看你笑话”，低沉的嗓音在苏沐耳边响起。
沈墨不知何时走到了苏沐身后，低下身子视线与她平齐。
他冰冷的眼神，像是看跳梁小丑般，看着台下一群吵得面红耳赤的伪君子。
他能感受到苏沐内心的挣扎。
但只有从内而外地突破，她才能完成蜕变。
而他，在等着她的蜕变...
直到胸前那颗低垂的头颅开始一点一点地上扬，弯曲的脊背也开始一点一点地挺直，沈墨兀自勾唇道：
“很好”
下一秒，沈墨后退一步，坐山观虎斗似地站在苏沐身后，双手随意地交叠着。
“各位”
清灵的女声通过麦克风回响在偌大的会议室里，沉静却有力量。
争执不下的众人瞬间噤声，不约而同地往主席台上望去。
“就不劳各位费心了”，女声接着道。
“所有的工作由沈氏全权负责。”
随着话落，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成冰。
有人想开口驳斥，却在收到苏沐身后那道阴沉的警告视线后，硬生生地改成吞咽了口口水。
太岁头上动土，不敢造次。
沈墨见达到目的后，给一旁正兴致勃勃看好戏的詹姆斯留下一个“自我领悟”的眼神后，就拉起身旁的女人华丽丽地走了。
詹姆斯在收到沈墨的示意后，一脸的欲哭无泪。
这分明就是让他来收拾这剩下的烂摊子，惹起事端的人倒是毫不在意地全身而退了。
詹姆斯一边在内心咬牙切齿地咒骂沈墨这个奸商，一边堆着笑脸给在场的众人赔不是。
作为WA酒店背后的前老总，再怎么说也要给这些老功臣们一个交代。
“大家冷静冷静，以后还会有合作机会的。”
这话说出来连詹姆斯自己都觉得假，得罪了苏沐，比得罪沈墨那厮还要惨。
其他人看着詹姆斯一脸敷衍了事的样子，心里有气又不好发作，于是个个都面带怒色地拂袖而去。
目送众人离去后，詹姆斯伸手无力地扶额，心里恨恨地想道：
沈墨你个好小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爹了！
另一边撒手不管事的两位当事人，此时正坐在直升机上，飞往未知的目的地。
白天的纽约与夜晚的纽约相比，别有一番风味，更何况是以高空俯瞰的视角。
苏沐朝驾驶座上姿势帅气地操纵直升机的男人问道：
“我们就这样走了，真的没问题？”
“詹姆斯会善后”，沈墨头也不抬地答道。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苏沐这时也无所谓了，他说没事就没事吧。
“你猜？”，沈墨一本正经地说着不正经的玩笑话。
苏沐见状无语地转过头，抽了抽嘴角。
其实苏沐看得出来，沈墨是带她出来散心的。
即使是短暂地逃离那个环境，她也觉得内心有一刻的轻松。
与其说她刚刚内心的郁闷是因为那些人突变的嘴脸，更不如说是对自己能力的失落。
一个星期的研磨，还比不上沈墨一晚上的开导。
飞机接连穿过密西西比平原、密苏里河、落基山脉、科罗拉多高原、最后再越过一座美国最高峰，惠特尼山，历经5小时航程后，直升机降落在旧金山湾南岸的一片广阔空地上。
不同于纽约的高楼密集，苏沐目光所及都是连绵起伏的山脉。
沈墨拉过苏沐的手走到空地中央，问道：
“沐沐，你猜这是哪里？”
“旧金山”，苏沐没有迟疑地答道，以前父母工作不忙的时候都会带她全球各地地玩。
“旧金山哪里？”，沈墨追问道。
苏沐转了转眼珠，她只知道这是位于旧金山附近的一处海湾，但具体位置她说不出来。
苏沐诚实地摇了摇头。
沈墨见状笑着揽过苏沐的肩头，道：
“Silicon  Valley”
苏沐不可置信地抬头道：
“你说这里是Silicon  Valley？！美国著名的硅谷？！”
面对苏沐一脸吃惊的表情，沈墨轻点了点头，眼里的笑意更浓。
苏沐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片土地，她至今还在如梦似幻的惊喜中。
但凡是了解过美国历史的人，都知道美国除了有着世界著名的金融中心纽约以外，就属加利福尼亚的高科技工业区硅谷最富盛名。
硅谷，硅谷。
以生产硅为基础的半导体芯片起家，依托旧金山湾南部的圣塔克拉拉谷而得名。
对于21世纪每天与电子产品和网络打交道的人们来说，硅谷代表着高科技世界里的领军者。
所有家喻户晓的Facebook、Apple、Google、Intel、Adobe，都原产自这片神奇的土地。
苏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亲自踏上这片土地。
内心除了激动以外，她也没有忘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苏沐看向头顶那张耀眼夺目的俊脸，略显诧异地问道。
沈墨低头深沉地看着眼前这张疑惑的小脸道：
“沐沐，你脚下的土地还有另一个名字。”
苏沐好奇地睁大双眸，等待沈墨继续说下去。
“Future”
Future？
未来？
苏沐的表情刹那间变得僵硬起来，记忆有一瞬间的重叠。
“爸爸，爸爸，这是哪里？”，很久以前，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淘气地躺在一个很爱她的男人怀里，指着手里的美国地图上某个点问道。
慈爱温厚的男人将小女孩抱在怀里坐好，顺着小女孩的手指，圈出那个点周围的部分，笑着答道：
“沐沐，这里是Future...”
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沈墨默默的抱过怀里的女人，用他身上大衣挡住从山谷间吹来的凉风。
此时此刻，再多言语上的安慰都比不过无言相伴，温暖相随更有力量。
肩头的部位已被濡湿，温热的液体穿过厚重的大衣，贴紧衬衫。
明明是常温，却让人有被灼烧的刺痛感。
沉默了许久，沈墨才轻声说道：
“羽叔和雪姨这三年来考察了美国很多地方。”
“来的第一年，他们就买下了这块地。”
“然后赋予了它一个很特殊的名字。”
“羽叔当时还笑着说，‘沐沐以后来了这里，一定会很高兴！’”
“所以，沐沐，你该高兴才对。”
怀里的女人，闻言扑哧一声笑了。
沈墨也笑了。
二月的山风夹杂着带着微微咸湿的海风，从四面八方地吹来，吹起了女子柔顺的长发，也吹干了满脸的泪痕。
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光线没有暖意。
苏沐看着眼前的这片土地，哽咽着道：
“沈墨，我想家了...”
好想好想，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想。
她想那个有爸爸妈妈在的家了。
她想他们了...
光线并不刺眼，却莫名地灼得人眼一热。
“沐沐，放下吧...”
“放下...好好地延续Future...”,沈墨平淡地开口道。
试着放下过去，开始未来吧...
她的人生不只有爱她的父母，还有他。
一个愿意用生命来爱她的男人...
一个愿意给她家的承诺的男人...
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渐变暗，苏沐这才离开了身前那个温暖的怀抱。
海湾昼夜温差大，没一会，苏沐就感觉身上单薄的职场套装抵挡不住四周的寒意。
她拒绝了沈墨递过来的大衣外套，看着上身只着一件比她还单薄的黑色衬衫的男人道：
“我们走吧”
说完苏沐便转身径直朝直升机的方向走去。
沈墨没有动作，他手上僵僵地拿着外套，明明这点冷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此时此刻，他却感觉像是掉落至冰天雪地的湖底，寒心得彻底。
静静地看着离他越来越远，却始终没有回头的娇俏背影，沈墨眸里的幽深如同这渐沉的天色，越来越暗。
“墨！走啊！”，一道急促的女声在这四周的山谷中回响。
墨..墨..墨...
沈墨眼前的视线突然变得明晰起来，那道冷得瑟瑟发抖的纤细身影，不再是背对着他愈走愈远，而是站在原地，像是在等着他。
下一秒沈墨毫不犹豫地朝苏沐飞奔过去，不由分说地抱紧了站在原地瑟瑟发抖的女人，一张俊脸上是止不住的激动和狂喜。
“好冷”，这时突然从沈墨怀里发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带着小女人的娇嗔。
沈墨无奈地一笑，手上却是愈发抱紧了怀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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