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时间:2009年初坐标:京都市
春日的阳光,在北国大地上,总是显得那么明朗而热情,却丝毫不耽误,风中依旧没有褪去的寒凉。
今天,是路北岑参加中江省电视台最后一次面试的日子。
起床之前,路北岑在内心做了最后一次纠结,回还是不回?今天的面试,将决定她的未来。
中江是路北岑的家乡,也是父母生活的地方。可她心里那道褶,始终没有熨平,无法正视他们对她近乎小心翼翼的宠溺,她那狗血剧情一般的家庭关系啊,哎……
可京都呢?路北岑深深喜欢这里浓厚的文化氛围,可自从进了国视台实习之后,数不清的话剧、舞台剧、文化展依旧精彩纷呈,可这些通通再与她这个准传媒狗没有任何关系了。
为了实习不迟到,为了能睡个安稳觉,她花1000块一个月,租了一套三室一厅改成的四家合租房里,上卫生间、刷牙洗脸都要排队,运气好的话,甚至连隔壁房间里的小两口,半夜私密的呻吟,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路北岑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有点大小姐脾性的,她渴望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能容下她那一面墙都打成书柜,只怕也放不下的书。能悠悠闲闲,下班回家时,烧壶开水泡杯热茶;还能在像这样的春日清晨,窝在阳台的一角晒晒太阳发发呆;又或者是听听潇潇春雨,瑟瑟秋风。
可在京城,要买下一套这样的房子,按照一个传媒狗的工资,还想过点像模像样的生活,呵呵,似乎叫做痴心妄想。
那时候,路北岑那对亲爱的父母,便会向她展示财富的力量。
可她,真的不想自己动手,去抚平那道褶子。
京城居,大不易啊。
更何况,在中江,那座她长大的城市,还有个最让她牵挂的人。
无数次叹气之后,路北岑准备起床,电话铃声响起,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弟弟路北皓,笑容依旧那么明朗:“姐,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哦。”
路北岑嘴角的笑容不经意浮现:“啊,我答应你的事多了,你说的是哪件?”
“哼,如果不想我打张机票回来押你回中江,你就直管调皮。今天面试的衣服准备好了没有?”
“是,弟命如天,白色休闲西服搭浅咖色长裤,可以吗?”
“嗯,不隆重却正式,好好表现,表现得好,会有礼物哦。”
“好,我得起床了,不然就来不及了。”
“好,有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路北岑挂掉电话,穿着特意买来的“战袍”,化了点淡妆,黑色的长发散发着健康的光泽,走进了那个面试地点。
中江省电视台这回也是下了血本,直接把笔试和面试的地点,通通定在了京都。用编制、薪资甚至宿补、住房等各种条件,想要在京都招一批一流大学毕业的专门人才。
当然,门槛也不低。
中江省近几年发展势头比较迅猛,省电视台自然也搭上了这趟经济高速发展的列车,投入大量资金,研发出了几档收视率在全国同时段前五的节目。
于是,这回招聘,应者如云。
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路北岑到底冲到了最后。她不确定,究竟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还是自家双亲那中江商界名流的运作。
最后留下的这些人,几乎都是大概率能过的,起码能有个见习期,所以大家相对还比较轻松。尽管今天来的,是那个在中江省乃至全国电视台都极负盛名的天才制片人,李见涛,那些中江电视台红极一时的节目,基本都是他的手笔。
路北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面试是排在最后的,虽然总共只有十几个人,可一个人按十分钟算,那也是两个多小时啊,轮到她时,面试官们只怕都是饥肠辘辘了吧。
等待总有些无聊,前面出来的两个女生,正在兴奋地窃窃私语,那满眼星星的模样,饶是路北岑这种恋爱小白,也能看出来,那是一脸桃花。
“哇,他好帅,真的,帅晕了。”
“是是是是是,那个就是那个李总吧,就冲他这帅,中江我去定了。”
“关键是,他的声音好好听哦……”
路北岑忍不住眯了眯眼,呵呵,这世上,还有能让人帅得发晕的男人?就是自己学校那些才高八斗,鼻孔朝天的校草,也不敢说自己能把人帅晕吧?
男生从里面走出来,说的都是某个面试官挖的坑,或者跳了,或者埋了,有兴奋有沮丧,但听起来,大部分像是问的实操,也就是专业问题。
路北岑进去之前,已经暗戳戳打了好几个呵欠,还好只是略施粉黛,若是浓妆艳抹,这一上午,打呵欠流出的眼泪,直接能现场变成烟熏妆。
终于轮到路北岑,进门时,那个坐在门边的工作人员还仔细看了她一眼,让她有些莫名其妙。
进去,站定,鞠躬,简短自我介绍,熟练而流畅,前面的一位面试官请她坐下。
等坐下再抬头,路北岑终于看到那个正对着自己的主考官,瞬间,真的有点晕。
果然,一个事业有成的资深帅哥的魅力,不是那些青涩的校草们可以比拟的。
无论如何,阅帅无数的路北岑,还是没有把底子掉出来的,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表现得如同正常的紧张一般,毕竟,得体的紧张代表重视嘛!
路北岑这个小动静,倒是惹得面试官们一致微笑出了声。
一位不知道什么职位的大叔还笑着安慰她:“路北岑,理论基础和业务能力考试双第一的人,又是这么个大美女,有什么好紧张的?不紧张不紧张,我们随便聊聊。”
果然是生活全靠演技啊,路北岑只能表演出谦逊的姿态,心里却是有几分真实的喜悦的。
可发难,却也随之而来。最左边那位女面试官推了推眼镜,看着简历,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是在国视台实习的?哪个部门?实习多久了?”
路北岑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简历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怎的你戴了副眼镜还会选择性忽略呢?
却也只能端正态度作答:“我是在专题部实习的,实习期大概有九个月了。”
那面试官的眼镜垮到鼻梁上,却不耽误她抬眼看我:“九个月?实习期不短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主要实习的岗位是什么?”
路北岑在心中腹诽:我一个中文转传媒的学生,在电视台能干什么?摄像?后期?还是主持人?我倒想,可人家也不敢让我上啊。
路北岑继续答道:“编导。”
“编导全流程都有什么?”
不经意间,一个坑来了,幸亏路北岑那是正儿八经凭本事实习了那么久的。
“分情况,但基本上是找选题、搜集资料、联系采访对象、做采访大纲、采访、听同期、写稿子、初剪或陪编、进演播室盯主持人录口播、看成片,大概是这样吧。如果是策划选题,又要另当别论了。”路北岑不慌不忙答道。
“这些流程你全部跟过吗?对哪些流程比较熟悉,可以简单说说。”
这只怕是下一个坑的延续,路北岑决定谨慎点。
“全部跟过,最熟悉是搜集资料、听同期和写稿子。”
这次居然换了一个面试官发问:“听了多久同期?”
“大概有三个月。”
路北岑可是专题部听同期的小能手哦,那同期听着听着,就变成了不只有她带教老师的,还有别的章老师王老师李老师的,他们都说她听的同期,清楚明白,重点语句时码断句极是恰当,简而言之,就是把沙里的金子,已经给您各位挑出来了,那还能不好用吗?
那位帅得让人发晕的主面试官终于发问,可那问题,怎么听,怎么都带点戏谑:“听了三个月同期?你这是听得太好了,还是听得太不好了?”
这个问题,让人怎么答?路北岑有点郁闷,开始回怼:“我也不太清楚,老师,您觉得,同时给五六七八个老师听同期,是算听得好的,还是听得不好的?”
几位面试官齐齐失笑出声,李见涛扬了扬眉毛,继续问道:“这是对听同期这活儿不太满意?”
呵呵,果然是个坑王,做编导不想听同期?那是做厨子不想炒肉吗?
路北岑连忙摇头:“没有,其实我觉得,听同期是一种最好的学习。”
哪个做过编导的不嫌听同期这事儿的?哪个实习编导不是在听同期的哀嚎中变老的?对面几人都是一脸兴味,李见涛更是简洁:“说说。”
听了那么多同期,还悟不出一点真理,那也算白瞎了路北岑这个能考上B大的脑子和悟性。
说就说,谁怕谁:“听同期的时候,能够学习到老编导的采访经验,再通过后期对比稿件和片子,能学习到如何沙海淘金,如何运用同期声,如何谋篇布局,如何写稿,如何做出高质量的片子。”
“你这是国视台的老师跟你说的,还是你自己总结的?”这回,最右边那位面试官发问了。
还会有老师跟你说这个?这搁老师说出来,就是一片冠冕堂皇,更何况,带教老师看学生,都是抱着一颗挑剔的心,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现在的学生,哎,比大爷都难伺候,哪像我们那时候……”
可这话不能说,只能答得含糊其辞:“老师,我带教老师经常跟我说的一句话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路北岑本以为,这天终于聊死了,这最后一面,也结束了,呃,关键是,肚子有点饿,早晨没太吃饱。
可最开始那位慈眉善目的大叔又发话了:“小路同学,按照你这年年一等奖学金的成绩,加上你在国视台实习的这些经历,为什么不留在国视台?据我了解,他们今年也有大规模招人啊,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啧啧啧,这又是个坑,这叫人怎么答?说留了不想去,那是骄傲和显摆;说留不下,那也忒有点丢人以及不符合实际情况。
路北岑把心一横,显摆就显摆一把吧:“我们部门领导找我谈过话了,可以提前入职,但是我还是想回中江。”
那位大叔提了提眉毛,乖乖,那好歹是国视台的专题部好吧,这两相对比,只能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了:“那你这是,男朋友在中江?”
呵呵呵,谁不知道电视台男人女人一样当畜生使?这样的坑,路北岑可不跳:“老师,我没有男朋友,目前只想学习和事业,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这话,路北岑说得一点都不心虚,谁描述事实还心虚的?
那位大叔立即露出慈母般的微笑:“我看你是中江人,是父母一定要你回去?”
这还刨上根问上底了?
路北岑也不等他们再跟挤豆子一样了,直接道:“我是自己想回去的。京城居,大不易,开门七件事不算什么,关键是那扇门难得。再者说,父母在,不远游,如今也该膝下尽孝了。”
开玩笑,不把这天给你聊死,我都不要叫路北岑了。
齐活儿,路北岑就等一句面试结束,你可以走了,那李见涛却突然问道:“这么说,我们只要给你发录用通知,你就一定会来?”
路北岑真有点不耐烦了:“老师,其实我挺忙的,当然,你们更忙,我没必要无缘无故浪费你们时间。”
边上几人听得路北岑这样答,都忍不住看了看李见涛,哪知他却出人意料的温和:“那好,我们在中江等你报到,随时报到。”
这是怎么个意思?当面发offer?这能把人帅晕的资深帅哥,是想把人涮晕吗?好歹也是堂堂省级台,就不能矜持点吗?
路北岑还有点晕,李见涛倒安排上了:“吴处长,麻烦您给她留个联系方式。小路同学,你来时提前联系,到人事处办完手续,直接来找我。”
路北岑接过那位吴主任递过来的名片,有点懵懵地问:“我可以走了吗?”
那位姓吴的大叔倒笑了:“你要是饿了,留下来吃个工作餐,也不是不可以。”
果然脑回路有点清奇啊,今年抢人大战是到了白热化阶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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