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既然做了决定，康熙也不是再继续纠结的人，没过两天他就带着承祜去了一趟慈宁宫。

        正巧，孝庄礼完了佛，被苏麻喇姑搀扶着走出佛堂，望着这呆了大半辈子的深宫大院，思虑到最近宫中发生的种种，她轻声问道：“你觉得玄烨还能忍多久？”

        苏麻喇姑伺候她已有多年，听见她这么问自然是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了，她思虑了一番，终究还是没讲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她不说，孝庄也知道她的猜测，摸了摸自己渐渐开始苍老的面容，叹了口气，“罢了，孩子大了也由不得我了，就随他吧，承祜那孩子我看着也不错，你也很喜欢吧。”

        “奴婢怎敢妄议小阿哥，不过小阿哥的确乖巧聪慧，要是生在我们草原恐怕整个博尔济吉特氏都会高兴，就像当初您一样。”苏麻喇姑提起这位小阿哥眼中也浮现了一抹笑意，显然她也很喜欢这位小阿哥。

        孝庄听她这话淡笑道：“你啊惯会夸人了，我当初再好也比不上她。”

        苏麻喇姑知道孝庄口中说的是谁，也是想到曾经的事，不由宽慰道：“格格，您应该朝前看。”

        “是了，走吧。”孝庄点了点头，苏麻喇姑的称呼总是能让她想起在草原时的时光，那是她记忆力为之最美好的事，只不过一晃眼间，博尔济吉特氏的格格如今也已经变得垂垂老矣，故人也渐渐化作一捧老土。

        孝庄刚回到宫内，就听闻皇帝带着小阿哥来找她了，她朝苏麻喇姑一笑，眼神中有着少见的调侃，好似对苏麻喇姑说，看还是我猜的准吧。

        苏麻喇姑也跟着轻笑了一声，低声回道：“还是格格厉害。”

        孝庄也跟着笑了几声，带着苏麻喇姑去了外殿，一进门就见到承祜正拿着一块搞点，踉踉跄跄的走向康熙，嘴里还喊着，“阿玛，吃。”

        看的孝庄一乐，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哟，承祜，你皇阿玛可不太爱吃这甜腻的东西。”

        康熙见到她来，连忙起身对着孝庄躬身笑道：“给皇祖母请安，还得多谢皇祖母救孙儿了，这几日承祜可是喂了不少吃食给朕，朕只觉得这嘴里全是甜味了。”

        一旁的承祜歪着头看见他的动作，也有样学样跟着康熙躬身朝孝庄行礼，嘴里咿呀着，“玛库妈妈，安安。”

        瞧见小团子站都站不稳还在那倔强的躬身，也不知道是不是躬身太快了，小团子很快就啪叽摔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都铺着厚厚的地垫，承祜也没有受伤，反而趴在地上眨巴眨巴眼，疑惑自己怎么趴下了。

        把孝庄看的都笑的合不拢嘴，连忙让苏麻喇姑将承祜抱过来。

        承祜被苏麻喇姑轻柔的抱起，看见康熙和孝庄都在笑，有些不明所以，只能也跟着傻乎乎的笑了几声。

        苏麻喇姑被他笑的心都软了，将他放在孝庄身边后，便拿出了一块帕子替他擦了擦小脸和小手，将他摔倒时捏碎的糕点弄干净，“小阿哥，刚刚有没有摔疼？”

        承祜摇了摇头，脆声回道：“不疼，多谢啦~”

        “哎，那就好，不用谢奴婢。”苏麻喇姑看着他不知道学谁客气的样子，还拱了拱手，不由得又低声笑了起来。

        孝庄见状也觉得有趣，朝康熙问道：“这是又学会了新词？”

        康熙也是哭笑不得，看着承祜乖巧坐在孝庄旁朝着自己眨眼的样子，解释道：“是啊，这会也不知道是谁学的，孙儿有时候给他喂水也会得这么一句。”

        “小孩子都喜欢跟着大人学，如今承祜马上就要一岁了，自然而然要比之前还要聪慧，到是要注意他身边的人。”孝庄点了点头，她养过孩子，自然是知道小孩如今正是爱模仿的时候。

        “哎，孙儿晓得了。”康熙应是，他对这位皇祖母最是尊敬不过，他年幼时全靠皇祖母和皇太后帮衬才能侥幸活下来，要不然也不会有如今的他。

        孝庄见他知道，便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转头与承祜说了几句。

        承祜乖乖地坐在她旁边，孝庄说什么他都应一声，遇见实在不懂的意思就转头去看康熙，一时间祖孙三人你来我往相处的十分融洽。

        聊了一会，孝庄似乎想起了什么，吩咐苏麻喇姑了几句。

        不一会，苏麻喇姑便呈了一件物件上来，递到了孝庄面前。

        孝庄拿起来放在承祜面前，看着承祜疑惑的眼神，解释道：“这是前些日子福全得来的一个玩具，说是叫金蝉脱壳，哀家解了好几日都没解开，想来是老了，如今瞧见承祜聪慧，就交给承祜来帮哀家解开吧。”

        “是吗？看来福全还是想着皇祖母您的，此物朕都没见过，承祜要不要阿玛帮忙？”康熙笑着说道，塌上的承祜正拿着这玩具用小肉爪拨动着，听到康熙叫他，咿呀的应了一声。

        “行了，先让承祜玩着吧，皇帝这回过来肯定是有事想和哀家说吧？”孝庄也不和他绕弯子了，一边指点着承祜拨动金蝉脱壳，一边问道。

        康熙一愣，这时才发现内殿的人基本上都被苏麻喇姑叫出去了，现在殿内只有他和太皇太后以及承祜三人了，听见孝庄这么说，他不由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没想到孝庄能一眼看透他：“还是瞒不过皇祖母的眼。”

        不过既然把话说开了，他也就不在迂回了，直接开口和孝庄说起了自己的决定，“皇祖母，孙儿想在承祜的周岁宴上立储。”

        孝庄对这事早有准备，自然是不惊讶，她看了眼怀中的承祜，叹了口气，到底是有几分心软，回问道：“天子父子自古就不容易，你就不怕这么早立储，将来会与承祜有间隙？”

        康熙听见这话就知道孝庄不反对他这么早立储，只是担忧他过早立储，将来会不会闹翻父子情谊，这个问题他也想过，但到底还是平日的相处让他觉得承祜不会变，那么他也要一直不变才好，只有立了储，将承祜养在身边，才能最大的保护这段父子情谊，把最好的、力所能及的爱都给承祜，而不是等到若干年后，承祜变得不在亲近他，甚至会因为皇位与他反目。“朕考虑过了。”

        “你既然考虑好了，就去放手做吧。”孝庄听见他坚定的回答，也不再多说什么。

        “哎。”康熙应了一声，脑中却在盘算怎么把这场满岁宴办的隆重一些，因为不管是先皇还是他，都是在上一任皇帝弥留又或是已去世后推选上位，承祜可以说是大清的第一位太子了。

        谈完了正式，时候差不多也到了午膳时刻，孝庄便往康熙与承祜留下来用膳，也不知道是不是承祜吃相太过可爱，让孝庄今日都跟着多用了一些，看的苏麻喇姑更喜欢这位小阿哥了。

        用完膳后，康熙就带着承祜和孝庄告辞了，他知道孝庄午膳后都有小憩的习惯。

        离了慈宁宫，康熙想了想，要说干脆就今天一并说了，于是又带着承祜去了赫舍里氏的坤宁宫。

        赫舍里氏正在宫内听着下面人汇报宫中事务，一听皇上带着承祜来了，便让他们先下去，自己带着起身去接皇上，实际上是想承祜了想尽早见到承祜。

        见到承祜被皇上牵着走走向她的时候，赫舍里氏显然很惊喜，都不顾自己皇后的威仪了，与康熙匆匆行礼后，便一把抱起了承祜，语气中带着惊喜的问道：“承祜都会走路了啊。”

        “额娘。”承祜对她并不排斥，甚至还很喜欢，仅次于对康熙的喜爱了，毕竟他在赫舍里氏肚子里呆了九个月，对赫舍里氏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了。

        “哎，承祜乖，用过膳了没？饿不饿，额娘这今日做了一种新糕点。”赫舍里氏面对承祜时，可以说是满满的母爱，不仅对他格外温柔，就连日常吃穿用度也是时时注意。

        等承祜回答了她的问题后，她这才转向康熙说道：“多谢皇上将承祜照顾这么好，臣妾也是看到承祜一时想念，没顾得上皇上您。”

        “不碍事，进去吧，朕还有事和你说。”康熙倒是大度，没觉得有什么，自从他养了承祜后，对赫舍里氏就有些心虚，毕竟这也是赫舍里氏的第一个孩子。

        一听他有事要说，又见他面色有几分凝重。赫舍里氏就知道事情恐怕不小，于是便让清秋把殿内的人撤了出来，他们三人单独进了殿内。

        进入殿内，待康熙坐下后，赫舍里氏这才抱着承祜坐下，面露疑惑的看向他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康熙摆了摆手，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朕打算在承祜的满岁宴上立他为储。”

        此话一出，赫舍里氏喜忧参半，忧的是承祜这么小就当了太子，恐怕日后会不好过，喜的也是皇上对于承祜的喜爱远远超乎她的意外，更重要的是，立储之后承祜就更不会让她亲自抚养了，皇上抚养更为名正言顺，这让她有点接收不了。

        看出她在想什么，康熙咳嗽了一声，继续道：“放心，我会好好培养承祜的，他会是我大清最优秀的太子，今日承祜就睡在你这吧，你也很久没有好好和他相处了。”

        听到这话，赫舍里氏不禁哀怨的看了眼康熙，她不能和自己儿子好好相处怪谁？！

        康熙越发不好意思，叮嘱了承祜几句后，就离开了坤宁宫。

        看着他的背影，承祜歪着脑袋疑惑不解，阿玛怎么好像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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