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江北大学女寝，王爽刚和男友李博聊完天，得知秦燕隅今天和一个女生走在一起。

        她转头便同何黛提起这事。

        “谁啊？”何黛坐在镜子前，用涂了精油的掌心细细摩挲着脸颊，指腹之下，是光滑无暇的肌肤。

        随着王爽吐出一个名字，她陶醉的表情瞬间凝住，修剪完美的眉毛扬了起来。

        “你说谁？！”

        她慢慢把护肤品放回桌子上，磕出一个突兀的音节。

        其实她听得很清楚，但因为太震惊，下意识又反问了一遍。

        王爽又重复了一遍。

        “他们怎么认识的？”

        前几日她是听说了，堂妹朝露那个室友硕士去了a大，那时她不以为意，谁曾想对方竟然这么快就缠上了秦燕隅。

        王爽看着李博发来的信息，“说是在图书馆遇到的，天太黑觉得不安全就让燕神就送她回宿舍了。”

        闻言，何黛心中一紧，“那秦燕隅不知道她是谁吗？”

        奇了怪了，前几日王爽明明通过李博小小地“宣传”了一番，在明知对方品评不好的情况下，秦燕隅为什么要帮助对方，这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王爽耸耸肩，“据说名字都不知道呢。”

        闻言，何黛皱起了眉头，她对戚寒烟这个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她曾经在给堂妹出谋划策时见过对方，长得很漂亮，一眼惊艳的那种漂亮，成绩优异，举止得体，哪怕是同时与一群人对峙，也是一副冷静的模样，从不会失态。

        因此，这样的她也很受异性欢迎。

        想到这里，何黛心里有所提防，她想起戚寒烟被捅出去的那些传言，虽不是无中生有，但也少不了自己在背后出谋划策推波助澜，她不知道对方为何注意到秦燕隅，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她有些多疑了，但她不觉得自己的多疑是多余的，毕竟，她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戚寒烟时，对方脸上难以捉摸的笑意代表着什么。

        何黛想了想，向堂妹发了信息。

        何朝露和另一个室友因为某些事保研了本校，只回复说戚寒烟三月初就搬离了宿舍，听说只在毕业答辩上露过面，而后再无她的消息。

        过了几个月，才听传闻说她硕士考去了a大。

        这些事何黛都知道，但此刻她需要更多的消息。

        ——你知道她为什么去a大吗？

        ——肯定是在我们学校混不下去了呗，a大又是s市最好的学校，以她的本事，能考进去也不意外。

        何黛稳了稳心神，两人大抵只是偶然碰上的，以秦燕隅的性格，绝不会有什么特殊对待，只不过他虽然表面疏淡，但骨子里是绅士的，所以才会出于好心送对方回寝室。

        她想了想，同王爽说，“你男朋友这周末不是生日吗？到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呗。”

        秦燕隅和李博一个寝室，自然也会出现，到时候自己再试探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着何黛的面，王爽很快拨通了李博的电话，提起了这件事，再三跟李博强调，一定要让秦燕隅也去。

        这头的李博有些不高兴，他才跟秦燕隅闹了不愉快，现在又让他邀请对方，想想都觉得尴尬。

        他挂了电话，正好秦燕隅也洗漱完出来。

        李博掀开帘子一角，清了清嗓子，对全宿舍宣布，说自己这周末过生日，喊全寝室出去一起吃饭庆祝一下。

        “老李，这次肯下血本了？有了女朋友就是不一样啊。”张炆打趣道。

        “少废话，就问你们去不去？”李博哼了一声。

        张炆和陈淇奥哪会放过这机会，自然连声应下。

        “咳……”

        寝室还有一个人没有回应，李博快速瞥了眼那人，最后还是开口，“秦燕隅，你呢？”

        宿舍沉默了两秒，只有悉悉簌簌地换衣服声，而后才传来人声。

        “实验室有事，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李博第一反应便是秦燕隅还在为刚才的口角而置气，不愿给自己面子，本来脸色也难看下去，想干脆就这样算了。但一想到王爽的性格，自己若是答应了她没有做到，她肯定要闹情绪。

        他想了想，忍着不快继续道：“老秦，一起去吧，到时候叫上隔壁的老江一起。”

        见状，其他两人也开口帮腔。

        “是啊，老秦，咱们好久都没有一起聚聚了，等下学期了忙起来能聚的时间就更少了，再说了兄弟生日，你怎么能不捧个场？太不给面子了吧。”

        张炆以为秦燕隅是因为刚才的事而拒绝的，玩笑道：“老秦，你这臭脾气得改了，瞧你刚才跟小博那样说话，他也没跟你翻脸，该请你还是请你，你忍心拒绝他？”

        这确实冤枉秦燕隅了，他周末确实是有事，但现在听两人这么说，知道自己若是不松口，真的会被误会是心有芥蒂，给台阶不下。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松口道：“好，但是我可能待的时间不久，实验室确实有事。”

        闻言，李博松了口气，“没事儿，你只要能去就行。”

        ~

        戚寒烟前一晚收到导师的消息，让她第二日去实验楼开会，顺便和同组的师姐师长以及智科的同学认识一下。

        这次的课题是由心理系与智科系联合开展的，主要合作在实验项目的第一阶段，所以这次会议两个院系的同学都会去。

        第二日她进了门，看见同课题组的学姐学长，其中一个便是迎新那晚认识的师姐赵清霜，另一个是早有耳闻的师兄潭丞，再往会议桌另一侧看，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秦燕隅，她目光停下。

        恰逢对方抬眸望来，两人视线交汇，皆是一顿。

        恰此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两个老师说着什么走了进来，几人站起身，向两人问好。

        进来的两位教授，一个是戚寒烟的导师吴教授，一个是智科的教授。

        看见戚寒烟，吴教授旋即让她落座，随和地同她介绍起各位。

        实验组目前有五个成员，除了心理系的三人，另外两人就是智科系的学生，戚寒烟依次同几人打了招呼。

        等介绍到秦燕隅时，戚寒烟没有表现出认识的模样，倒是导师向秦燕隅介绍戚寒烟时，他突然扬眉。

        “你好，又见面了。”

        他话音落下，在场的人皆诧异了一下，一个“又”字，说明两人此前认识。

        吴教授看着两人，好奇地问自己的新徒弟：“你跟燕隅认识？”

        戚寒烟点点头，“之前见过。”

        “那正好，”吴教授笑了笑，温和道，“以后大家都是都一个组的同学了，互相照顾。”

        介绍完秦燕隅，接下来轮到他旁边的人。

        “这是江暮语，也是智科的学生，和小秦是一届的。”

        戚寒烟看着男生，温和隽雅，对方善意地朝自己笑了笑。

        她有些意外，毕竟几天前才在秋霁口中听过他的名字，没想到竟以这种方式认识，也礼貌地回以微笑。

        待大家都熟悉后，吴教授大致阐明了合作的方向，还有后续的一些事宜，课题组初建，他提出让大家建立一个微信群，在上面沟通课题研究的相关事情。

        散会之后，赵清霜提议时间不早，五个人一起去吃个午饭，还可以顺便讨论一下实验初期的方向。

        众人对她的提议没有意见，一行人来到食堂，选了可以点菜的包厢，落座后赵清霜问戚寒烟是不是还没来过这个食堂，戚寒烟点点头，她来的不久，确实还不熟悉。

        “这家牛肉特别好吃，”她边说边把菜单递给她，“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说完转头又自然地同秦燕隅攀谈起来，问起他毕业论文的方向有没有确定。

        她语气熟稔，看得出关系还不错。

        几人随口聊了一些，赵清霜又转头问戚寒烟，“刚才忘了问你，你和秦燕隅怎么认识的啊？”

        她的确好奇，秦燕隅很少主动跟一个女生打招呼，更别说主动认识课业以外可能打交道的人。

        闻言，戚寒烟看了眼斜对面的人，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简单地说了下两人遇到的事。

        “那还真有缘分啊，”赵清霜笑，又压低了声音同她道：“我跟你说，秦燕隅这人就是看着高冷，其实还是很绅士的，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使唤他。”

        戚寒烟从她的口吻中听出来一丝不同，好奇之下便问了出来，这才知道赵清霜父亲年轻时是秦燕隅外公的学生，两家认识，所以二人之间比较熟悉。

        菜很快被端上桌，几人纷纷动筷，当无意间看到潭丞偷偷将剥好壳夹给赵清霜的时候，戚寒烟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

        原来两个人是情侣。

        看见她的目光，潭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腼腆。

        戚寒烟默默转移了视线，装作什么也没发现。

        她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落在另一侧上，注意到秦燕隅吃饭不怎么说话，仪态家教良好，别人夹菜够不着时，会帮着按住转盘，给自己添水时，也会询问其他人是否需要。

        不知不觉，她的目光便停留的有些久，被对方察觉，猝不及防地扫来。

        和秦燕隅眼神对上的瞬间，戚寒烟镇定异常，她没有移开眼光，两秒之后，在他无声询问的注视下，光明正大地轻轻扯了唇角。

        “学长的杯子最好往里挪一挪，刚才端上的那道菜盘子比较大，会把杯子碰倒。”她温声提醒，仿佛注视良久，只是因为这个。

        闻言，秦燕隅低头看了下，挪开了杯子。

        戚寒烟也移开了目光。

        一顿饭后，几人互相分别，赵清霜和潭丞下午第一节有课，于是直奔教学楼。

        剩下戚寒烟和两人。

        “你和我们顺路，一起走吧。”江暮语在她之前开口，刚才听她提起和秦燕隅相识的事，知道她也是住在南区。

        戚寒烟点点头，跟上两人。

        她不远不近地走在一边，听两人交谈，看样子关系很好。

        秦燕隅先开口，“阿姨的身体怎么样了？”

        “好了些，”江暮语说，“我妈上次的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只要好好修养，应该没多大问题。”

        “那就好。”

        秦燕隅想起一事，“听说你这次去国外被一个教授邀请了，怎么打算的？”

        沉默两秒，江暮语摇摇头，“我不打算读博了，毕业后直接工作。”

        又问对方毕业后怎么计划。

        “我还没想好。”秦燕隅难得有没想好的东西。

        江暮语看着他，叹了口气，“你好好决定，我是没办法了。”

        他的话，秦燕隅多少能理解一点，江暮语家里复杂，几个舅伯表兄对江家虎视眈眈，他需要留在国内帮衬家里，就算想去国外也不敢去。

        江暮语不愿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题，“不说这些了。”

        秦燕隅也转移话题，“你奶奶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跟我问起了你，关心你什么时候交对象，还让我帮你留意呢。”

        闻言，秦燕隅失笑，江暮语的奶奶不操心自己孙子，反倒操心起他来。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他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江暮语。

        江暮语投降地笑笑，怕他当着不熟的人说出什么，为了转移话题，看向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人。

        “寒烟你是哪里的人？”

        “我吗？”戚寒烟被人点名，如梦初醒般。

        “我是本地人。”

        “从小一直在s市吗？”

        她点点头。

        “听说你硕士是考来的，那本科在哪里就读？”

        “n师大。”

        闻言，江暮语有些疑惑，“嗯？n师大的心理系不是数一数二的吗，为什么你不直接在那里念？”

        说话间，三人正准备过马路，绿灯刚变黄，戚寒烟没看见般往前迈步，秦燕隅轻轻拦住她。

        “小心。”

        他说着，一边不露痕迹地站到她左侧，挡住车流。

        “啊，”戚寒烟回神，“谢谢。”

        她收回脚步，退到安全线内，望着红色的倒计时，察觉到江暮语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便开口：“n师大的王牌专业确实是心理系不错，但我更看重a大的师资力量和硬件设施，还有这里的学术氛围。”

        “而且，”她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周遭，“我很喜欢a大，本科没能来，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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