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拒绝
古因斯一方，血魔侍从疯狂地涌入战场。
罗丹心头咯噔一跳，他可是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联军中除了四名白银阶，剩下的士兵面对它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他看到那一队血色幽灵模糊变幻的面容闪过一丝贪婪的神色，随后径直掠过古因斯头顶，如一只只觅食的凶禽般俯冲进了联军防线。
保护着众人的那一层层薄薄的心之壁，仅仅让血魔侍从身形稍微停顿了刹那，盔甲、外衣更是形同虚设，势不可挡灌入士兵们的身体。
顶在最前方，承担古因斯联军冲击的二十多位青铜阶力者，同时中了招。
一瞬间，他们像是被抽去灵魂的躯壳般重重倒下，一声不吭地昏厥了过去。
而原本坚不可摧的联军防线顿时出现了好几道重大的缺口，协防的力者有些仓促地涌上前填补缺口，却已经失去了一鼓作气的优势。
阵营也有了一丝骚乱，毕竟联军大部分都是久未经历战争的学院派。
相反，败相渐呈的古因斯抓住这个机会，潮水般大举进攻，再度与联军打平了局面。
不过血魔侍从要彻底“消化”目标，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罗丹将目光投向那些尚在半空中盘旋着，似乎在甄选目标，零星的几只血魔侍从。
数量已然在血精魄承受的范围内。
当下不再迟疑，猛地一跺脚，充满力量的身体宛如展翅的大鸟腾空而起，越过士兵头顶，电射向了表情错愕血魔侍从。
它贫瘠的思维想不明白，竟然还有人抢着来当“食物”？继而虚幻的面容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罗丹也笑了，他却想道，“这些都是大把的经验值，一个也别想跑！”
——
古因斯第一波箭雨落下之时。
联军首领的西帝斯随性的一脚迈出，
当另一只脚落地，身体却平移般前进了一百米，他就如此闲庭信步，几个呼吸，便来到两军对垒之处一公里之外。
这里是另一处战场。
在他身前，十四位手持骨仗的祭司恭敬至极地弯腰散开，让出当中一位弯腰驼背的老妪。
老妪极矮，身高只有一米二，和五六岁的孩童差不多。
她不知道多少岁了，皮肤松弛粗糙，带着死尸一般的苍白，额头尽是坑坑洼洼的肉瘤，丑恶异常。
她的头发灰白干枯如稻草，却扎成两条手臂粗细的辫子垂过膝盖。
她瘦小的身体被一件绘着条形花纹，由不知名皮革碎片粘合而成的大衣整个罩住，鸡爪般的手紧握着一根狼首杖，老态龙钟，身形颤颤巍巍，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此刻，老妪一片灰白的双瞳注视着西帝斯，她从对方身上看不出丝毫如临大敌的紧迫、压抑，只有淡然。
她张嘴露出残破不堪的一口黑牙。
“尊敬的龙之咆哮者阁下，古因斯无意冒犯您的尊严。”
说着，老妪在旁人的搀扶下勉强行了个西斯帝国礼。
西帝斯的目光越过老妪，用一种轻视而鄙薄的口吻说道，
“未开化的原始野兽，什么时候学会了人类的礼仪？”
在他心中，早已经给食人族判了死刑，说完这句话不等老妪回答，浑身黑袍无风自动。
“洪嗒——”
古老而玄奥的音节爆发，西帝斯身前的空间骤然静止一般，所有人保持之前的姿态一动不动，鸟兽虫鸣统统寂灭。
片刻，一股细微的“嘶嘶”风声响起，并迅速壮大，眨眼，铺天盖地半透明的菱形风锥自虚无中成形，在“嗖嗖”的破空声中射向了古因斯的祭司们。后者脸上的皮肉被吹成了皱巴巴一团，依然牢牢杵着骨杖，一步不退。
当中的老妪橘皮似的脸颊抽动着，颇为吃力地挥动了一下狼首杖。
顿时，整个森林的空气变得湿润阴凉，星星点点的淡蓝色水元素自半空浮现，凝聚为一阵汹涌澎湃的水之浪潮。
“砰——”巨大水花溅射，浪潮淹没风锥，余势不止地冲断了无数参天古木。
仿佛忽然下了一场暴雨，堆满地面的枯枝败叶层被冲刷的一干二净。
而被击碎的风锥在地面留下一条条深深的划痕。
当云消雾散，西帝斯浑身不沾尘埃，静静立在一根古树的枝桠上，脸上掠过一丝忌惮。
这垂垂老矣、生命之光黯淡的老妪竟然是一名大巫。
“看来，古因斯还是有一定底蕴。”
“西帝斯。”这一次老妪没有再用敬语。“我们的实力你也见识了，不如坐下来与老身好好谈谈。”
黄金力者与大巫，是旗鼓相当的存在，两者要分出胜负，结果必然极为惨烈。
西帝斯轻轻揉了揉被水湿透的胡须，洒然道，
“古因斯肆意屠杀帝国子民，与魔物何异？身为审判团一员，帝国的保护者。老朽……只能用你们的性命来祭奠亡魂。”
言毕，他忽而绷直了身躯，一股若有若无的赤红血脉之力开始萦绕在黑袍之外，如一尾尾盘蛇，环绕、游荡。
暴风雨前的平静。
骇人的气势酝酿着，迅速累积。
老妪语气急切的说道，“您若铁心拿下我们，恐怕也免不了付出一定的代价。高贵如您何必为了一群微不足道的蝼蚁流血？”
黄金阶力者，生命本质与普通人有着极大的区别，说是另一种更为高贵的存在也不为过。
“古因斯只是想要一个合适的生存环境，正如人类捕食野兽天经地义。古因斯捕食人类同样为了生存，何罪之有？！”
“呵呵……”西帝斯幽幽一笑，不再纠结于此
“即便你说得有道理，但古因斯为帝诺安效力，你可知我与他有杀子之仇？”
如果帝诺安在古因斯帮助下成为圣加仑城主，下一步就是除掉西帝斯报仇。
他一个黄金力者，再不济可以自保远走高飞，却免不了牵连深冬之泉。让整个学院遭受打击报复。
“帝诺安继任城主之位后，也改不了蝼蚁的本质，您不必介怀。只要您答应若退出这场战斗，离开圣加仑，古因斯会给您一个满意的补偿。”
“满意”两字刻意加重了语气，老妪似乎笃定能让西帝斯接受。
西帝斯怒极而笑道，
“什么补偿能让我放弃黄金力者的尊严、背负骂名，抛弃经营多年的势力？！你们不过是异想天开罢。”
“圣阶！”老妪吐出的这两个字仿佛有万钧之重，西帝斯闻言幽深如渊的双瞳中不由泛起一丝火热。
虽然他只是被卡在黄金中阶，但不妨碍对于黄金之上更高层次圣阶的向往。
老妪见他的神色微变，心头多了几分底气，缓缓说来，“我们一族原本是兽皇第三子古因斯的后裔。继承了先祖留下的一部分‘叶之书’，其中正好有关于战士职业者，进阶圣阶的心得体会。”
“叶之书我闻所未闻，但兽皇第三子，岂不是与西斯大帝同一个时代的人物？”
当今时代，遍数整个帝国，据他所知的圣阶力者仅三色同盟、猎人公会领袖，以及审判团最高长官、帝国元帅，寥寥几人。而黄金阶，不多却也不少，其中绝大部分更是卡在黄金阶经年的老牌强者。
晋升圣阶之难可想而知，相关的经验笔记其价值自然不言而喻。
西帝斯还有一些疑惑，一声嗤笑，“老朽只知道兽皇的子孙是镇守高尚平原的部落同胞，你们这群茹毛饮血的野兽，也配与他们相提并论？！”
“至于圣阶之法，我更喜欢自己来取！”
老妪等人在如此直接的侮辱下面色大变，却也明白和谈无戏，索性撕破了脸皮，“这群向人类彻底臣服的软骨头，不配称为兽皇的子孙。只有我们古因斯，才是不屈的后裔。也只有我们才能持有兽人一族，最伟大的叶之书。龙之咆哮者阁下，你不该质疑我们的正统。如今看来，你与叶之书无缘了！”
随着老妪的话落地，十四名祭司握紧骨杖，吟咏咒语。
一股肉眼可见的浩瀚元素力量迅速聚集、壮大。
老妪面色木然挥动手杖，庞大如雾气般的血色阴影从她瘦小的身躯中涌出，在她身后一阵翻滚，瞬息凝聚为一头狰狞的血魔侍从。
高约十米体型远远超过罗丹曾经面对过的个体。
它的外表看上去就像传说中许愿神灯的灯灵，双腿一团锥形的血雾，紧挨着老妪的肩膀，两条手臂却坚实壮硕如花岗岩。
它面容不再模糊变幻，而是五官清晰——鹰钩鼻、宽下巴，头顶生有恶魔似的猩红双角。
那注视着西帝斯的狭长眼缝中，充斥着无尽贪婪、吞噬欲望。
——
死战，一触即发。
然而这个紧要关头，一名祭司脸色变得苍白无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暴雨般倾覆。
接着倒地痛不欲生四肢抽搐。
“该死，该死啊！为什么，我的血魔侍从消失了！”
联军与食人族对垒的战场，四处捕食的罗丹心满意足地舔了舔舌头，“第一只！”
他的目光豁然转向了另一只移动的“经验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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