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蛊惑
西帝斯一吼之下，不可一世的拜尔疆神形俱灭，化作一抔尘埃，罗丹震惊之余，越发感觉自身的渺小，不由仰视身前迎风招展的黑袍蓦然无语。
直到一声哭腔打断沉寂，却是爱琳握住埃文斯的遗物嚎啕大哭。
既有大仇得报的洒然，也有不能亲手手刃仇敌的无奈。
“诸位，可是我深冬之泉的学生？”西帝斯料理了娜奥米信徒，面色恢复温和，
“没错，院长。”大汉指了指两女，“我们三人是今年刚入学的免费生。”
黑袍闻言捋了捋胡须，
“看来老朽来得还算及时，不然学院此番难免损失三个栋梁之材。”
“今日之事全赖学院监管不力，让一个嗜血之徒在眼皮底下逍遥那么久。责任不可推卸，返回学院后自会对诸位进行补偿。”
“院长大人，您又怎么会刚好赶到这里？”
“还多亏奥西那小子及时传达消息。说来也巧，他表兄卓尔坦早就把这一切都记载了日记之中。”
乌玛搂着痛哭的爱琳喃喃自语道“原来我们并没有猜错，只是猜中了开头，却猜错了结局。”
四人默然。
罗丹慢吞吞地踱到大厅最前方，那座栩栩如生的女雕之前。
“拜尔疆称她为腐朽女士，崇拜她，向她进食人的献祭！她才是罪恶之源，我们该如何处置？”
西帝斯目光一闪而过，“远远地便闻到腐朽血腥的臭味，没想到两百年过去了，这个天外邪物依然在苟延残喘。”
“毁掉它吧，年轻人！”
“您是让我动手？”罗丹有些不解，按照黑袍人的身手，要毁掉雕像易如反掌，又何需他代劳？
“嗯，此等邪祟之物人人得而诛之，无需顾忌。老朽在一旁为你掠阵。”
西帝斯双目如电，语气毋庸置疑，隐隐带着威胁。
“您……”风色旅团乌玛嘴唇动了动，却被
罗丹一个眼神制止。
面对能轻易绞杀拜尔疆的男人，反抗又有何用？
他豁然举起了死者的佩剑，指尖轻轻拂过剑身，弹了一指。
“嗡……”
半空中一抹银光从左至右划出优美的弧线，看势头是要将女雕削做两半。然而剑刃及身的一刹那，腐朽女士空洞的双眸中倏尔闪过诡异绿色。
剑停，罗丹眼中，周围一切仿佛都陷入了静止。
风色旅团担忧的眼神，西帝斯冷漠的表情，甚至包括角落火盆跃动的火焰统统都静止。
他动不了一根手指，唯有一股沙哑性感的声音在耳畔响彻。
“凡人啊，臣服于我！”
“阁下是谁？你把我怎么了？！”他无法发声只能在心底疑惑。
这性感的女声不出意外地洞彻他的心思。
“吾乃提斯法瑞尔世界神祗——腐朽女士娜奥米，受无数信徒崇拜。此刻你在我的神域之中。”
“神祗？”罗丹心头不屑。
“那你两百年前还会被我们这群凡人击败，在这个阴暗狭隘、不见天日之地苟且偷生？别妄想蒙蔽我！”
“愚蠢！”声音中传来一股惊人的怒意！
“当初本尊降临此方世界的不过是一缕分身，之后又受到御恩世界意志强烈排斥，力量十不存一，若不然岂会被一群蝼蚁似的黄金力者重伤？”
“如果给我时间发展起来，那整个御恩都将是吾之神国。”
“停！任凭你舌灿莲花，现在的形势你为鱼肉，我为刀俎，我只需要动一动手指，顷刻间便叫你身首分离，什么统一御恩？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罗丹心下冷笑便想要挣脱辖制。
“尔乃鼠辈！若非忌惮那个老家伙，定叫你生不如死！吾只问你一句，难道你不想要力量，唾手可得的力量！”
“只要信奉我，帮我度过此次难关，我将赐予你超过拜尔疆的力量！”
充满蛊惑的话语中，眼前光影变换，一帧帧埋藏在脑海深处的画面重新浮现在罗丹眼前。
血与火交织的隐逸镇，无数熟悉的男女老少在食尸鬼口中垂死挣扎。
埃尔登九环竞技场，傲慢之恶魔一掌握碎他浑身骨骼。
莫瑞亚矿坑，传奇巨剑黑魂之下，挡在他身前的卡西利亚斯被残忍分做两半。
……
“深深地回味这些惨痛的教训吧！因为力量的缺失，你遭受了多少痛苦，而且——这份痛苦必将继续。”
“因为你和吾一样是个异类，是个天煞孤星。没有力量，只能懦弱地地看着身边人一个又一个死去。”
“然后在残酷的命运面前哭诉，像只老狗一样摇尾乞怜！”
罗丹紧闭双眸，死死咬住牙关。
“力量，力量！只有力量才是真实，吾能看到，吾能感受到，你身体中无穷的潜力。可惜，按照你滑稽的想法按部就班发展，哪怕穷尽一生之力，到头来你只能发掘潜力的百分之一，依然是蝼蚁——吾等存在动动手指便能碾死的蝼蚁！”
“卡兹”一双拳头捏的滋滋作响。
“信奉腐朽女士娜奥米！敞开你的心灵，成为我的信徒，传播我的荣光，你将拥有一切！”
“可我是个人那。”
“凡人，你说什么！？”
罗丹直视腐朽女士诡异闪烁的双眸，
“人类又怎能与食人的野兽为伍？”
“力量我自会去取，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哪怕你是个神！”
话音落地，静止的空间如湖面破碎。
罗丹右手锋利的剑刃毫无滞碍地从女雕胸口掠过，划开两半。
刹那间，光，无数团血色光辉骤然从巨大的豁口逃逸，布满整个天花板宛如密密麻麻的蝌蚪在半空游弋、散开，又刹那间化作流星飞入虚空。
“凡人，你迟早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我等着你，哈哈哈——”
沙哑的女声带着强烈的不甘终究归于虚无。
罗丹深深呼了一口气，脱力似地倚坐在地，短短的一番对话，让他感觉比生死大战更累，身心俱疲。
乌玛、爱琳二女立即上前递来关切的问候，而不远处的西帝斯目送满天血气消散，半是失望，半是欣慰地叹息道，“可惜，如今只能守株待兔等信徒们露出马脚。”
他豁然转身面向罗丹，
“年轻人你很不错。老朽在这个年纪，都不一定能禁受住娜奥米的蛊惑。”
“邪神赐予的力量固然诱人，但若不受控制、不趋平衡，只能酝酿出灾难和噩梦。需谨记，力之道上格守本心方能走的长久。”
众人面对西帝斯语重心长的教导均是颔首受教。
黑袍稳稳地走到四人身边，
“走吧，老朽送你们一程。”
“西——砑！”
众人倏尔眼前一花，狂风倒灌衣裳乱舞，身周景物高速后退变成一连串跳跃的黑点，等他们回过神来赫然已经现在旧城区入口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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