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沈夫人脸色平静，仿佛是早已经知道，她轻轻拍着沈悠然的背，安慰道：“阿然乖，爹娘这是衣锦还乡，值得高兴的事，哭什么。”

        原来他们都已经商量好了，沈悠然低声抽泣，“爹娘就不能留在京都吗？”

        “娘这一辈子的愿望就是出去看看走走，趁如今和你爹还走得动，便四处去看看，待我们走不动了，就回京都养老，好不好，好了，别哭了，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你二哥得笑话你了。”沈夫人声音温柔，让人十分安心。

        沈悠然也知道母亲一直想要去大漠看看，外祖一家都在边境守卫边疆，她一直都想去，一家人多年未见了，她一直念叨着要去看他们，沈悠然止住眼泪，她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二哥才不会笑话我。”

        见她终于不哭了，沈夫人才露出笑颜，沈相也松了一口气，他这辈子什么事都遇到过，唯独最怕家里的两位小祖宗哭了，一哭他就没辙，还得心疼着哄。

        沈夫人拉着沈悠然到一旁坐下，笑着道：“今日是你大哥大喜，应该高兴知道吗，咱们一家都要和和乐乐的，便是最幸福的。”

        沈悠然跟着点头，方才哭得太用力，她嗓子都嘶哑了，“娘说的对，可是我就是舍不得你们。”

        沈夫人笑得温柔，她将女儿脸颊上的碎发拨到她耳后，温柔道：“我与你爹是出去玩，你应该为我们高兴，这一生极为短暂，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才是在为自己而活。”

        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们，虽然放不下，沈悠然也还是理智的点头。

        一旁的沈湛也很理解父母，他自己也在宫中当值，多少也能猜到一些，父亲自愿辞官，还能衣锦还乡，体体面面的辞官，对所有人都好。

        翌日一早，沈悠然由着宝福拿着锦布包冰块在自己眼睛上敷着，她昨晚哭得太狠，早上起来，两个眼睛肿的像个核桃，实在没法见人，今日她不仅见新进门的嫂嫂，还得回宫，没办法，林嬷嬷只得用土法子，用冰块消肿。

        “娘娘，公子与新娘子来给您请安了。”林嬷嬷迈着小步走进来，沈悠然此时穿戴整齐，只是眼睛上还未消肿。

        来得这么早，沈悠然将眼睛上的冰块移开，对林嬷嬷问道：“好些了吗？”

        “还是有些肿，不过不碍事，都是自家人，不会笑话您的。”林嬷嬷从小丫鬟手里拿过外衣给沈悠然穿上。

        她不知昨晚娘娘去丞相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二公子送娘娘回来时她看见娘娘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睛，吓了一跳，看娘娘并不是受了委屈的样子，她才松了一口气。

        沈悠然今日穿了一身莲青色撒花软烟罗裙，腰间系着同色宫绦，莲青色淡雅脱俗，衬得她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不好让新嫂嫂久等，沈悠然只能顶着她这双肿的不行的眼睛去见他们，夫妻二人早已经在客厅等着，沈悠然一到二人携手对她行了一礼。

        沈悠然这是第一次见着这位嫂嫂，她将孙芸扶起来时趁机打量了一眼，面部圆润有肉，一双丹凤眼里满是温柔，看着沈悠然时小心翼翼的，瞧着倒像是个有福之人，沈悠然笑着道：“大哥，嫂嫂。”

        孙芸知道眼前的小姑子是宫里的娘娘，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沈悠然，觉得娘娘长得可真美，在她眼里，他们沈家似乎就没一个长得丑的，娘娘通身的贵气逼得人不敢直视，她只是看了一眼又急忙低下头，生怕多看一眼都是冒犯。

        沈钰扶着妻子，他怕妻子觉得不自在，一只手紧紧握着妻子的手，沈悠然看在眼中不由得羡慕，这么好的哥哥以后就是别人的了。

        沈悠然早就准备好了礼物，一包红色锦布绣的红包，里面装的全是金子，还送了许多的头面首饰布匹。

        孙芸从小在农家长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好东西，心里高兴，大大方方地对沈悠然道谢，她虽出生在农家，却不小家子气，行为举止还算大方得体。

        两人熟络了一番，孙芸才敢抬头看沈悠然，见她眼睛肿了，关切问道：“娘娘这眼睛是怎么了？”

        “无事，就是难得回家，伤感了一番。”沈悠然轻笑着说。

        孙芸在家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真的嫁人了才知道离家的滋味，也能明白娘娘的心情，她听沈钰说娘娘进宫没有皇帝的旨意，是不能出宫的，有些时候几年都不能回一趟娘家，相比娘娘，她是幸运的。

        “娘娘不必忧伤，我听夫君说过，娘娘不能出宫，但是咱们可以进宫探望娘娘，以后娘娘想家里人了，我们就进宫探望您。”孙芸温声说道。

        沈悠然笑着道：“好，以后就让哥哥多带嫂嫂进宫看我。”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你们去父亲那边请安了没有？”沈悠然想起来才问道。

        沈钰道：“还没有，先带你嫂子来见见你，我与你嫂子能顺利成亲也是多亏了你。”

        这件事沈钰与孙芸说过，他们家三兄妹感情都很好，原本以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嫁给沈钰的，是她这个小姑子娘娘做了主让皇帝赐婚，他们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心里一直是感激娘娘的。

        孙芸起身郑重的对沈悠然再行了一礼，“多谢娘娘的成全。”沈钰也随着他一块儿行礼，两人虽是兄妹，但是这一礼是她该得的，没有她相助沈钰知道自己这辈子与孙芸算是有缘无分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沈悠然急忙起身，扶住两人微弯的身躯，不让他们行礼，在她眼里家人就是最重要的，哥哥自小待她就很好，哥哥高兴，她也很高兴。

        不想说这么多煽情的话，沈悠然打发两人去沈夫人院里，再晚爹爹就该去上朝了。

        沈钰一路上牵着孙芸的手，柔软温暖的手握在手里，一直都舍不得放开，走到石阶时还会停下来扶着她，尽显温柔小意。

        送走夫妻二人，林嬷嬷就进来说玉安来接她了，沈悠然沉着眉，一脸不高兴的让林嬷嬷收拾东西，她需要跟娘亲说一声。

        她还未出发，沈柔来了，看到沈悠然，沈柔道：“姐姐要进宫了是吗？”方才她得到门房的消息说宫里的公公来了，她急忙过来，一路上小跑，她现在喘着粗气，因为跑的太急脸都憋红了。

        沈悠然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要去给母亲请安，你要一块儿去吗？”

        听到她的话，沈柔摇头，“姐姐去吧，我就不去了，夫人看到我会不高兴的。”她自己打小就害怕夫人，能不见就不见。

        沈悠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勉强她，让她在院子里等着，她自己一个人去找沈夫人。

        沈悠然到沈夫人院子里的时候沈钰她们已经走了，沈相也去上朝了，看到沈悠然来，沈夫人笑着让她赶紧进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沈夫人一脸的喜色，容光焕发，“你大哥与你大嫂刚走。”

        沈悠然点点头，她知道。

        沈夫人拉着沈悠然坐下，牵着的手，有些不舍道：“我听说玉安公公来接你了，是现在就要走了吗？”想到女儿又要进宫了，沈夫人十分不舍。

        一旁的小丫鬟端上来点心和茶水。

        “我这就是来跟母亲告别的。”沈悠然眼见着又要哭了，沈夫人赶紧拿出手帕递给她，“傻孩子，咱们一家人都在皇城底下，随时都可以去看你，不用伤心。”做母亲的最看不得女儿流泪。

        沈悠然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噘着嘴抱了一下沈夫人，正色道：“我还有一事，与母亲说。”

        见她这般正经，沈夫人笑着道：“什么事，你说。”

        沈悠然咬着唇，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这件事也许会对母亲伤害很大。

        见沈悠然许久不曾开口，沈夫人以为她要说的是什么隐秘的话，温声笑着道：“你说吧，没事儿。”

        “我……我想问问母亲，顾姨娘那里怎么处置。”她张张嘴，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想要让顾姨娘住进来的话，算了，还是不说了，免得说了给母亲添堵，回去她再跟沈柔商量一番，在京都给顾姨娘买个宅子，住在京都也不错。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难以开口的话，说起顾姨娘沈夫人面色微冷，气道：“昨日顾姨娘进府，闹了笑话，今日还关在房里，没让她出来。”想了想她继续说道：“原本念在她伺候我多年的份上，我也该让她颐养天年，可是我看她们母女二人野心不小，你也要小心啊。”

        沈悠然明白她说得是自己将沈柔带在身边的事，这件事她心里有数，点头道：“女儿明白。”

        看着女儿还是不将此事当一回事的样子，沈夫人无奈摇头，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们做父母的也干涉不了了。

        她还是忍不住嘱咐道：“娘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一定要小心沈柔，我看这丫头不是个安分的主，你将她带在身边定对你不利。”

        沈悠然明白母亲的担忧，但她不能将其中缘由一一告知，只得配合道：“我明白的母亲。”

        沈夫人自打沈柔进宫开始便一直忧心，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背对着沈悠然道：“我与你爹过些日子便要离开京都了，也管不了你们了，能为你们做的也不多，我与你父亲商议过了，顾姨娘虽然让我不喜，但好歹还为你爹生下一个女儿，日后我们走了，就让人将她接进府，也算是为了沈柔考虑，让她以后能嫁个好人家，不能丢了咱们相府的脸面，至于我，我这辈子都无法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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