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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蓄谋已久


貂皮褥子铺就的楠木大床暖和而舒适,靠近床头的铜庐里青烟袅袅,檀香中掺杂着梅花的暗香,令人心神安逸。

  靠近床的墙壁是紧实细密的羊毛毡,这应该是一间在玉花王国司空见惯的毡房。只是这间大出寻常的两倍以上。

房间里的陈设古朴中带着简雅,简雅中又带着清新的格调。让她一下子想起了未出格时自己的闺房。

是了,这不正是自己闺房的模样吗?

妆台,铜镜,秀墩,烛台,淡粉色地毯,精雕细琢山水画的衣柜,包括四周墙壁的颜色,甚至连地中央炭火烧得正旺的铜炉的造型都是自己夕日里喜爱的样式。

通常这样的羊毛毡房都没有窗。

即使有窗,在玉花王国里也几乎没有人有兴趣打开它。

室内显得有些昏暗,依稀的门口的方向,大帘子也挡得严严实实。只是偶尔有一两处缝隙透进一点微弱的阳光来,才让人知道现在是白天。

耳际里是司空见惯的西北风的呼号,只是今儿的风似乎更加凛冽。

那声音不像是贯穿了楼台殿宇,倒像是越过了山川平野呼啸而来。

毡房外似乎十分喧闹。车声鹿鹿,马声捋捋,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铁铲子刮蹭锅沿声,脚步声,许许多多的人的吵吵嚷嚷呼呼呵呵声都交织在一起。操操杂杂,理不出一个完整的线索来……

“我这是在哪儿?”阮凝雪只知道那一刻她被打晕了,此刻醒来,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

只知道自己还穿着那套软缎的睡衣,舒舒服服地睡了好沉好长的一觉。

她一边暗中揣测一边起身,但感觉四肢软麻无力,整个身体轻飘飘的,不知从何使劲从何能使上劲,根本支撑不起来。

阮凝雪感觉这是被人施过蒙汗药,人虽醒了,药性一时半刻祛除不尽的缘故。只得暂时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

脚步声。

不同于那些操操杂杂,零零乱乱,坚实而稳重。

脚步声向毡房移进,厚重的兽皮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响声越来越近。

阮凝雪本能地向门口望去。

门口的大帘子被掀开,顿时一道刺眼的光芒射进来,阮凝雪本能地眯起了眼睛。

强烈的光线下,一个高大挺拔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头戴钢盔,一身盔甲。从身后射进来的光,模糊了他的样貌,但面部的轮廓特征却是那样的熟悉。

“哥哥?”阮凝雪猜测道。

随着身影的移进,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哥哥,怎么是你?”

高大的身影迅速移近,剑眉星目,鼻直口阔,眉宇之间英气实足。

“雪儿,你醒了?”阮威满眼的惊讶和关切。

说着已行到床边,坐到床沿上,伸手拖住阮凝雪的后腰,想要将她扶起来。

阮凝雪借着阮威胳膊的力道艰难地坐直。眼中闪着无比的惊诧。

“怎么样?睡得还好吧?这屋子冷不冷?”阮威关切地道。

“我这是在哪?怎么会跟哥哥在一起?”

阮威没有直接回答阮凝雪,犹豫片刻似乎在整理思绪。

寒翠宫外被人打晕,毛毡房醒来竟然看见哥哥。阮凝雪心头翻江倒海一般,惊恐万状地望着阮威。

“哥哥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阮威道:“我的军营。”

“军营?”阮凝雪满眼惊疑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阮威给阮凝雪裹好被子,免得她着凉。叹了口气道:“凌傲这小子翻脸无情,故意罗织罪名陷害我阮家,哥哥千算万算,那日还是让他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若非妹妹你用心良苦,哥哥恐怕到现在还被软禁在府中呢!哼!他不是收了我的兵权,将我发配回老家,想一辈子困住我吗?我岂能如了他的愿。既然撕破了脸,那便只有刀兵相见了。”

阮凝雪惊骇道:“哥哥,你……你……”

阮威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她凌家坐镇江山百年。如今,也该退位让贤了。五百禁军又能怎样,想困住我谈何容易,只要出了王城,还不是天高任我飞,就连那个冷阎王,不也还是被我一掌打落悬崖。”

阮凝雪道:“哥哥逃出了禁军的掌控?”

阮威道:“刚到安远不久,我便伺机杀了朱荣,清除了冷严,和父亲一起迅速逃回西境大营,联合旧部,揭竿而起。他不仁,别怪我不义,凌傲他不是怕我反吗?那便反给他看……”

阮凝雪握着阮威的手不住的颤抖,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阮威道:“我一起兵,势必连累到妹妹。所以我才秘密派人潜入王城伺机将你接了出来。凌傲本来就不甚疼惜妹妹,若是知道我反了,还不拿妹妹开刀。若是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即便夺了这江山,又能怎样?只是,劫持妹妹的人,怕一路急行中妹妹醒来会横生枝节,所以一直用药物控制妹妹,妹妹这一睡,便已过去了三天三夜。”

阮岳膝下一子一女,兄妹二人感情甚好,是以阮威十分在意阮凝雪。

阮凝雪尽量的压抑着自己的震惊和惶恐。道:“哥哥和父亲竟然能在短短十几天时间掌控西境军,迅速挥兵南下……”

阮威道:“西境原是我的天下,调兵遣将自然……”他想说自然容易,但看着阮凝雪怀疑的神色。“容易”二字便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阮凝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的哥哥说西境是你的天下?哥哥被软禁期间,凌傲一定已经派人到西境接管军备,主帅自不必说,参将以上必定悉数换人,哥哥怎说西境还是你的天下?贸然逃去西境。你就不怕新任统帅抓了你押解回京吗?”

阮威道:“欲成大事不冒险怎么成?走投无路,只有铤而走险。”

阮凝雪摇头,盯着阮威道:“是铤而走险,还是胸有成竹?”

阮威回避阮凝雪的目光,道:“什么胸有成竹?你知道哥哥一项鲁莽行事,若功成名就,也算天意。”

阮凝雪道:“若无十足,父亲不会铤而走险。在军事上,哥哥可从来都不是莽撞之人。哥哥没有兵符,如何掌控西境军?”

阮威有些不耐烦,道:“好了妹妹……”

阮凝雪逼视着阮威道:“除非西境军在哥哥回京述职之前,便已经不受朝庭掌控,不认兵符了。”

阮威皱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呀我的好妹妹。”

阮凝雪道:“我是想说,哥哥和父亲也许不是被逼造反,而是蓄谋已久……”

呼啸的北风更加凛冽,似乎要卷着地上的积雪荡平万里山河。

阮威望着阮凝雪,半响不语。他一项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尤其是在妹妹面前。但不会说谎的人不代表没有野心。

“是,雪儿说的没错,西境军早已不受朝廷约束,凌傲那兵符收于不收,都已毫无意义。这次他派往西境的人,一到任,便被我的下属杀了。哼!若不是回京这次意外……”

阮凝雪道:“怎样?”

阮威道:“恐怕那紫宸殿御座上坐着的人便是你哥哥我了。”

阮凝雪倒抽了一口寒气,凄声叹道道:“阮家真的早有不臣之心。”

阮威尴尬地“咳”了两声,笑道:“好了雪儿,我叫人进来伺候你梳洗。想吃什么?哥哥叫人给你做。对了,糯米糕……哥哥这就让人给你做去……”说着便起身要走。

阮凝雪知道哥哥一向疼惜自己,但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和父亲发动战争,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一把拽住阮威的胳膊道:“阮家世代忠良,哥哥就不怕此举遗臭万年?”

阮威厉声道:“遗臭万年又如何?还不是被凌傲逼的。”

阮凝雪道:“若阮家能安分守己,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阮威道:“有道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自古以来为将者,只要帝王的江山坐稳了,哪一个有好下场。我若不未雨绸缪,等凌傲那小子羽翼丰满,第一个收拾的还不是我这个佣兵自重的将军。”

阮凝雪道:“自灵犀内乱到今天,百姓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王上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广施仁政,渐渐民生富足,百姓们安居乐业……如今阮家再度挑起战争,必将生灵涂炭,哥哥和父亲势必成为千古罪人。”

阮威道:“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欲成大事者,自然不能妇人之仁。来日我得了江山,自会抚慰百姓……”

阮凝雪摇头道:“哥哥……我要见父亲。”

阮威抢道:“父亲驻守西境大营,不在这里。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雪儿不必再说了。凌傲那小子寡情薄幸,弃了也罢。待到哥哥加冕称王,一定会为妹妹另择佳婿,风风光光地将你嫁出去。”说着拿开阮凝雪的手,不等她再开口,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两名侍女端着洗漱用具和衣服缓缓地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向阮凝雪行了礼,便要服侍她盥洗。

阮凝雪哪有心思洗漱,掀开被子,拖着麻木的四肢下了床,从侍女的托盘上拽了件外氅胡乱披在肩上,踉踉跄跄地追出毡房外。

荒原古道旁,平整开阔地,驻扎了数以万计、大大小小的营帐,构成了一个庞大的村落,蔚为壮观。

此刻应该是午炊时间,运送粮草的车马,连同伙房的士兵一派忙乱。

希希捋捋,哐哐啷啷,噼噼啪啪的响声连成一片。远处近处,烟气蒸腾起来,即刻又被强烈的西北风吹散,空气中弥漫着让人食欲倍增味道。

巡逻的队伍归来一班,又换另一班。各帐前围着篝火饱餐的士兵嘴里边不住地发出呼呼喝喝。甚至有的敲击起餐具,且歌且舞。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饱餐和痛饮,做士兵该做的事。又管受谁指使,听谁调遣。

离自己的毡房不远,便是中军大帐。阮凝雪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帐前站岗的士兵虽不见得认识阮凝雪,但也能联想得到敢孤身一人独闹中军大帐的女子一定是谁。

不敢拦阻,一边跪地行礼,一边帮她撩起帐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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