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众生平等
第二日醒过来，已经有些阳光穿过窗子打了进来，一片斑驳。
“小姐您醒了？咱们洗漱吧，待会还要陪夫人去桃宴山呢。”
“嗯，知道了。”陈衍起身漱口洁牙，洗过脸后，春岑帮着陈衍梳妆打扮起来。
“小姐今日要穿哪件衣衫？”寻凝拿出三件衣裳给陈衍挑起来。
陈衍看了看，指着一个湖绿暗花的玉锦裙：“就那件了。”
“小姐，你挑的又是咱们夫人给你安排裁缝做的。”寻凝一脸神奇的看着陈衍。
等到陈衍将衣服换上，春岑也不禁说：“夫人真是好眼光，从未发现小姐竟然适合这些沉雾般的衣服，以前只以为上了岁数的才会要这颜色。”
“咱们小姐穿上这个比仙女还要多些仙气的。”寻凝一脸满意的说：“如今倒想把那些鲜亮些的丢掉，咱们多做几件这样的。”
“你们现在夸我夸的行云流水的。”陈衍与她们调笑着，一边将龟壳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等到了将军府外，车马已经备好了，封母看到陈衍的装扮，一抹笑意饶在脸上：“蓝梦，与我同坐吧。”
陈衍便没有回绝，与封母进了同一辆马车里。
“你这两日格外喜欢这类衣裳？”封母坐在主座上，其余婢女在马车外面陪着走，独留二人说着话。
“回母亲，昨日之后女儿觉得的确这些更适合女儿些。”
封母点了点头：“你不是为了我开心而做这件事情，很好。”
陈衍愣了愣，一直看着封母。
“我看得出来，也知道你的心思，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要明白，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千万不要时时刻刻的委屈了自己讨旁人欢心。”
“娘亲教育的是。”陈衍心里只是觉得有些替封栖迟感动，封栖迟以为自己从没有得到过来自母亲的关爱，其实不然，只是她不曾说，都不曾说……
二人都没有为娘亲这个词的转换表现什么，只是封母话语愈加温柔：“你长相五官都是上佳，但是五官太过艳丽太过的美，就需要这样沉的住的素色装扮辅佐着，才是最配。”此时封母的字字句句都是如同母亲教育孩子的语气。
到了桃宴山，封母不禁也为眼前的景色惊叹：“天佑吾国。”
到了路途中的一半，封母便与自己的旧时闺中好友相遇，陈衍不忍打扰，便借口自己要去找些朋友。等到离了远些，陈衍就去了寺庙里面上香进贡，一切结束后出了寺庙闲逛时，听到了几个文人雅士在一处亭子里辩论着佛法最浅显易懂的妙论：【众生平等】。
“宿晔兄，你来说说你如何看待这众生平等？”
“我不懂这些，自然地说不出几句像样的，还是换人吧。”
陈衍听到陈宿晔的声音，将脚步停下来。静静听着其他人的辩论，过了一会陈宿晔注意到了陈衍。“栖迟姑娘，你若是好奇，也可辩谈几句。”
陈衍推不掉，只好想了想，走上前去，众人在亭子里，陈衍站在亭子外，居高临下的看着山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小女子便说了，还妄诸位不要见笑。”
“栖迟姑娘尽管说。”当其余人听到陈宿晔介绍她叫封栖迟，是封将军独女，便在心里敬重了几分。
“众生平等其实很好理解，跳出来看，就明白佛当时最开始的意思了。”陈衍终于开口。
“跳出来如何看？”以为书生不解提问道。
“你把你自己放在佛的位置上看，不要从俗世中看待万物。”
其中另一个书生不屑道：“看着说的好像多深奥，实际上晦涩无用，谁能站在佛的位置上思考？若是能，我何必在这里辩论这个？何必在这里？应该是早日出家才对。”
陈衍低头浅浅一笑：“谁都能站在佛的角度想，你把自己当做这里的一朵桃花好了，来摘走你的是平民还是贵族，是男是女，是残疾还是健康，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这也许有吧？若是被平民摘取，恐怕只能是把玩看看，若是被贵族摘走，也许能在玉瓶里待着。”
“那是你的看法，实际上在玉瓶里待着还是随手一扔，对于每一株桃花来说都没什么区别。我们所看到的一切的不同、不对等，在这些东西的眼里没有什么不一样。这才是理解众生平等的方式，将自己跳出来看众生，或是把自己当做一株草，一棵树，一片叶子。”
众人一时间都开始沉思，有的看着山下的人群，有的看着身旁垂落的花瓣。
陈衍俯身告别时，还有些人没有回过神来。
一位贵公子打扮的人拦住陈衍道：“我原先只觉得众生平等是个空话，但你刚刚一说，我好像突然理解了。但你说……为什么既然众生平等，有的人过的幸福有的人却苦难至极。”
陈衍摇了摇头：“众生都有自己的债。所以才有这一环一环的前尘过往。这都是小女子胡言乱语，若是有不对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等陈衍离亭子远了些，寻凝道：“小姐您真是有慧根，我听的都有些理解了。”
一路浅谈，陈衍找了山下一家餐馆的二楼雅间落座，随即跟着来了两个人，正是陈宿晔带着刚刚最后出声询问的的贵公子。
“栖迟姑娘可愿意赏脸一同吃些饭菜？”
陈衍知道那贵公子正是三皇子陈宿白，想到封栖迟的遂愿，点了点头。
三人浅浅的聊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陈衍更是偶尔点睛总结，聊的好不畅快。
“栖迟姑娘，您总是能将一些腐朽的东西讲的清澈明了。”陈宿白喝一口茶，微微一笑。
“平日里也没什么朋友，就只好看些书，胡思乱想些，没想到也有触类旁通的时候。”陈衍羞涩的低声解释。
陈宿晔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里竟然开始有些好奇，这个女孩子的羞怯是为了谁？等到饭毕，陈宿白与陈宿晔目送着陈衍上了马车返程。见马车越走越远，陈宿白回头看着自己的四弟说：“四弟你何时认识了这样的女孩子？你可是中意她了？”
陈宿晔摇了摇头说：“只是巧了些便认识了。我可不敢娶她，她身为封将军的独女，我若是将她娶了，咱们那几位本就多疑的哥哥可不得把我视为眼中钉？我还想要多逍遥些日子。”
“要是我，想娶便娶了，本就没有什么心思和他们争抢，总要让我娶个称心的是最重要。”陈宿白与他走到自己的马车旁，即将分别。
“三哥，你有这意思？”陈宿晔停住脚询问。
陈宿白没有回复，只是晃着自己的的脑袋上了马车。陈宿晔也是一笑而过，上了马车后，将原本和善随意的伪装卸下，凝神目冷，用扇骨一下下敲在自己的掌心。
“主子可是中意那封家独女了？”身旁的得力小厮在一旁开口。
“中意说不上，但是她的身份倒是诱惑我些。”
“主子要是有这意思，大可直接些，我看着那封家小姐上马车时，还偷偷看了您一眼，怕是心里的桃花也开了。”
陈宿晔抬眼看着小厮道：“若是娶了个不喜欢的，麻烦。”
小厮一时噤若寒蝉，再未开口。
回到家中，陈衍几日再未曾出门。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通透，能几言几句将众生平等道出。”封母在堂上坐着，将这几日的事情告诉了陈衍，她当时那一番话，已经让桃宴山寺庙里的住持知晓，经常在一些场合提起那些陈衍的那些话，并直说她拥有佛缘。
“是女儿荒唐。”
“不，不荒唐，你父亲也很高兴，当了一辈子的武家，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自通佛法。你可有规规矩矩的学这些的想法？”
陈衍想着要是一大堆的课程堆在自己身上，没时间完成任务可怎么好，于是摆出一副淘气模样：“娘亲心疼心疼我，就别让我学那么多东西了吧？”
封母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个小孩子，现在都会撒娇了。好了，女孩子在家里宽松些是正常，等你以后出嫁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陈衍状似羞怯的低着头：“栖迟还早。”
……
回到闺阁中，伏欲说起话：“你倒是出了回风头，我怎没见那陈宿晔有什么行动？”
陈衍摇头道：“我哪知道，只能再挑时机偷偷出现在他面前再刷点纯情小女孩的印象咯。”
“你这与当时的封栖迟做法没什么差别啊，都是一味付出的讨好。”
陈衍摇了摇头：“我与她的讨好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要让那陈宿晔心疼自己的每一分付出才是目标。而封栖迟只是默默的付出，这谁能知道她的可怜？到头来自然也没有了什么真心。
她要让陈宿晔看到自己对他的爱慕，对他的心疼，对他的爱护。像要让陈宿晔忘不掉封栖迟，那就要在细节上下功夫，润物细无声的来。
陈衍盈盈一笑，喝了一口桃花酒，见着桃花将要落败，夏季炎炎的时候到了，心头上的热情可也得跟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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