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偌大的客厅里，一个小男孩，约莫只有三岁，坐在地毯上，地上铺满了五颜六色的积木。他伸手去捞，把它们一个一个堆上去，努力叠的高高的。

        突然大门被粗暴的推开，“砰”的一声，门撞到墙壁，发出震耳的声响。有个烫着大波浪，穿着紧身连衣裙的女士，踩着高跟鞋进来，‘哒哒哒’，安静的客厅里，鞋子和瓷砖接触，发生刺耳的声音。

        小男孩仰头目瞪口呆的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女士，先是一阵发愣，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情不愿地小声说：“妈妈，唯唯想你了。”脸上写着怯弱。

        文心双手抱臂，神情冷漠的看着坐在地上叠积木的小男孩，嘲讽道：“萧子唯你是不是傻子啊，都三岁了还在这堆积木，你弱智吗？”

        小男孩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积木，两手攥拳，握地紧紧的，小脸红红的，大声地反驳，“我不是傻子，爸爸说我是大聪明。”说完又低下了头。

        “呵……”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笑了一声，“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都是因为你，害我现在工作上总是被那个女人压一头。萧子唯，你就是个累赘。”说完女人躺倒在沙发上，闭着眼不再说话。

        刚做完饭的萧雪松，端着菜出来，就看到小男孩坐在地上默默地擦着眼泪，他赶忙把菜放在桌子上，去抱他，“咱们唯唯大宝贝这是受什么委屈了，怎么哭了。”

        “呜呜……”看到爸爸过来，他才哭出声，“我不要妈妈了，她一点都不好。”

        躺在沙发上被吵醒的文心，随手抓起地上的积木，直接扔了出去，“吵死了。”积木不偏不倚，砸在萧雪松的脑门上。

        “爸爸，疼吗？”萧子唯捂着他受伤的脑门，“坏妈妈……”他挣扎着就要下去打人。

        “呵，好一个父慈子孝。萧子唯，你以为的好爸爸，以前可是也不想要你。”女人冷冷的说完，就摇摇晃晃地要出去。

        萧子唯睁着无辜的泪眼，抱着萧雪松的脖子，“你胡说，我爸爸才不会不要我。”把头埋在父亲的怀里，找寻着那点安全感，闷闷地说：“爸爸，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不对。”一直得到父亲的点头回应之后，他才抬头。

        画面一转，同样的地点，父亲的样子很模糊，他抓着父亲的手，握的很紧，深怕下一秒他会消失，“爸，你回来了。你去哪了啊，不是说好的过年就回来的吗。你不是说过了，要一直陪着我的吗，你怎么能说谎？你不是说你只是去出差吗，为什么我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你手机是不是丢了啊……”他还有一连串的话想说。

        萧雪松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强行拽开，“萧子唯，你就是个累赘，我终于可以甩开你了。”虽然看不清，但能想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应该是嘲讽。

        后来‘你就是个累赘’这句话一直在脑海中回荡。他睁开眼的时候，还能隐隐听到‘累赘’两个字。

        他是被冻醒的，伸手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意料中的被子。无奈他侧过身子，往地上探去，灰色的被子安静地躺在地板上。他捡起被子，裹紧身体。视线无意中扫过床头柜上的黑色闹钟，已经十一点了呀。

        就在他云里雾里的想着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还是中午十一点时，看到窗帘没闭合的位置，有一点光线穿进来。

        他‘腾’的一下坐起，后知后觉的浑身无力，脸上涨红，刚刚用劲过猛，导致他现在有点晕。伸手探了探额头，也没摸出个所以然。就是觉得自己呼出的气滚烫，在空气中，隐隐冒着烟。

        拿出被他忽视已久的手机，上面有顾一一给他发的几条消息。

        从早上7点半，就开始问他，【你去哪了，怎么还没来上课。】

        顾一一：【老赵都过来问我了，我帮你说了感冒了。想想等会怎么感谢我吧。】

        一直到9点半，大课间的时候，顾一一又给他发了消息。

        顾一一：【萧子唯，你是不是背着我出去浪荡了。】后面还配了个表情包，一个抽烟的猫，上面写着‘呵，男人’。

        萧子唯给她回了个：【回学校请你吃饭。】就把手机关上，继续蒙头睡觉了。

        头晕乎乎的，他知道自己发烧了，就是不想动。

        学校里，顾一一一直心不在焉的，看着老师在上面讲课，她单手支着脑袋，手上的笔在本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心里隐隐的有点不安。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难得加快速度，把饭解决完，就跑回教室。去拿桌肚里的手机，躲在厕所里看到萧子唯给他回了消息。不过发完之后，等了几分钟不见手机有动静，她实在受不了厕所的味道，闻久了很上头，只能作罢，先回教室了。

        下午的时候，她几乎每节课一下课就往厕所跑。

        赵滚滚转过头来，很是迷惑。每次他想转头和她说话，后面总是空空如也。终于在下午放学的时候，他逮到机会去问了，“老大，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吃坏肚子了？”

        “没有。”顾一一简单收拾了下书包，“晚上老赵要是问起我，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请个假啊。”

        “你要干嘛去。”在顾一一转身要走的时候，万达一把抓住了她的书包袋子。

        顾一一：“萧子唯一天没来了，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想去看看。”

        赵滚滚：“老大，果然你和他才是真爱，连他住哪都知道。”

        “就是就是，滚滚啊，你说你和老大都认识多久了，老大去过你家吗？”万达满怀笑意，不要脸的挑拨离间。

        赵滚滚想了下：“好像……没有……”

        顾一一给了两人一人一巴掌，“摸着你的良心讲话，我都去你家几次了。”不等他们再调戏，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原地的两人，万达亲切地勾着赵滚滚的肩膀，“乖哈，老大不疼你，哥疼你。”

        赵滚滚胖胖的身子，一脸娇羞的依偎在万达怀里，“嗯嗯。”这姿势看着总有种哪里不对头。

        顾一一从校门口出去后，也没回家，径直去了萧子唯的小区。在他家楼下给他打电话，打了好几个，都不见有人接。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她果断地掉头，去物业借了把梯子，把它架在他家的阳台这边。试了试，差不多不摇晃了，也没人扶，跟猴子一样灵活的往上爬。还好他家的阳台门没锁，顾一一跨过阳台的栏杆，推门进去。二楼的设施倒是没有一楼那么简陋。不过她也没工夫欣赏，就开始一间一间的找。

        一直走到最里面那间卧室，才算是看到人。房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里面黑漆漆的，只有一点夕阳的一点光线穿过缝隙，照射到床上，可以看出被子微微鼓起一个人形，她小心翼翼地喊了声，“萧子唯？”

        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像是无意识发出的。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有多余的动静，顾一一不清楚他家的电灯开关在哪，摸索着走过去，‘唰’地把窗帘拉开。太阳快下山了，就算窗帘全部拉开，也并不刺眼。

        辉煌的光，照亮了大半个房间。她也是这才看清整个房间的布置。墙壁是灰色的，一张大床放置中间，旁边有个小衣柜，床尾的位置有张小型沙发。整个房间空旷又没人情味，冷冰冰的。

        萧子唯不确定的‘唔’了声，缓缓地睁开眼，看向光的方向。顾一一就站在窗边，背对着光，夕阳在她身上踱了一层金色，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顾一一？”

        “嗯。”顾一一跨了几步走到他床边，拿起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萧子唯，我给你买手机是给你当摆设的吗？你知不知道我给你发了多少条消息，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一个都不接，我差点以为你惨死在家里了。”说话的语气很冲，刚刚来的路上，她设想了n个可能，深怕他独自在家出什么意外。现在倒好，这人睡得太香，忽视了她的电话，亏她担心的要死。

        萧子唯坐起来，侧身把床头的灯打开，“你怎么上来的。”他记得昨晚上锁门了的，也没告诉过别人他家的密码。

        “现在重点是这个吗？啊？我说的是你干嘛不接我电话？”顾一一气的跳脚，突然注意到萧子唯的脸色不大对。那种潮红不像是刚睡醒的，她忍不住伸手去贴他的额头，“你发烧了？”她又摸了遍自己的额头，比较了下，才确定的又说了一遍，“你发烧了。”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刚贴上额头的刹那，萧子唯不自在的颤了下。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上来的？”

        “什么怎么上来的，现在的关注点应该是你发烧了，怎么办？我没伺候过发烧的病人。”她快速的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发烧后要干什么。“对，要找医生。你快点换衣服，我陪你去趟医院。你这温度不低，本来就不怎么聪明，再给烧傻了，你这下半生可咋办。”

        “不去医院。”萧子唯别扭的又躺下，拿被子蒙住了头，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看的顾一一一阵无语，“你是小孩子嘛？害怕打针？”不由分说地去他衣柜里给他找衣服，丢他床上。丢下一句“你快点换”，然后自觉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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