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奶茶
巧合，绝对是巧合。
沈知霖跟踪温凌干嘛。
“这预习作业可真够厚实，这数学老师未见其人，先见作业啊。”
“看来咱们这学期有够受了”，方思远拐了下郁烈胳膊，“你说呢崽儿。”
“崽儿？”
郁烈回过神来，“怎么了？”
“真行，你魂儿是被奶茶勾走了吗？”
“不过话说……沈知霖知道你喜欢温凌？”
郁烈吸了一大口桂花冻往班里走，含含糊糊的回答道：“知道啊。”
“不科学啊”，方思远把卷子递给前座课代表，让他把卷子发下去，“他竟然让你谈恋爱？”
郁烈差点没把桂花冻沫喷方思远脸上，“什么叫他竟然让我谈恋爱”
“感觉他看你看的挺严的，比我看你看的还严。”
郁烈用力咽下一口奶茶，“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沈知霖什么时候看着我了，还有你是我谁啊，干嘛看着我。”
“我是你谁”，方思远一点不害臊自然而然的接道：“你说我是你谁？”
郁烈无语的看着方思远，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不要男妈妈。”
方思远打趣，“不要男妈妈，难道要女爸爸？”
“这俩我哪个都不要好吗”，郁烈跟个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别瞎嚯嚯我。”
“诶！”
方思远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傅澄课桌。
“和你一样的奶茶？！”
郁烈也跟着侧过头，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奶茶。
两杯奶茶一模一样。
方思远迟疑开口，“这也是……温凌送的？”
“靠！”
方思远这一嗓子跟平地惊雷般炸开在郁烈耳边。
“你俩！”
“是因为温……”
方思远话还没说完就被郁烈猛然捂住嘴。
方思远支吾几声后放弃抵抗，服从的被郁烈单方面压制。
郁烈把人别扭的锁在怀里，“小声点你，生怕别人不知道啊。”
方思远唔唔了几声示意郁烈把自己手放开，又做了个封口动作发誓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才被郁烈松口。
“不像你啊崽子，干嘛不正大光明的抢人。”
郁烈双唇紧闭，半天才憋出来三个字。
“不太好。”
方思远往郁烈胸口锤了几下，“不太好什么不太好，而且看傅澄今天对你那态度。你这是被情敌骑在头上侮辱，士可杀不可辱好吗。”
“傅澄好像不喜欢温凌。”
“什么？！傅澄不喜欢温凌，温凌还给他送奶茶，这就更严重了，温凌在倒追傅澄？！崽子，咱们没几天不见你怎么突然变舔狗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郁烈被方思远嚷嚷的心烦，顺便吸了口奶茶，发现量不对，才发现方思远躺在自己怀里偷喝奶茶。
郁烈推了他一把，“起来，说话就说话，别在我怀里乱蹭，还偷喝我奶茶。”
“正大光明的喝怎么能叫偷呢”，方思远起身靠在椅背上，“明明刚才是你把我拉你怀里现在你又翻脸不认人，行啊崽子，发现你这是既当渣男又当舔狗，两边全让你占了。”
“所以温凌知道你喜欢她吗？”
“我不知道。”
方思远被郁烈整熄火了。
“所以你都不知道温凌知不知道你喜欢她，好家伙，合着你这不仅是舔狗还是单相思，真是舔狗中的王者。”
“不是舔狗！别再说舔狗了！”
郁烈想掐死方思远的心都有了，“我俩的感情正在逐步缓慢升温！”
“还逐步，缓慢，升温？等你把温凌舔到了，南极冰川可能都化光了。”
“要我说，直接，勇敢，告白！”
郁烈梗塞一会儿，才开口小声道：“不好意思。”
方思远佯装听不见，“你说什么？！大点声！”
郁烈提高分贝在方思远耳边喊道：“我说我不好意思！”
“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啊！”
郁烈和方思远一人各自挨了一巴掌在后背。
“不好意思快要午休了还要在教室里大声喧哗！”
听到老张头训话，两人立刻挺尸躺下装死一动不动。
然而直到下午第一节上课铃响，隔壁过道的座位都是空的。
不至于吧。
傅澄气到直接不来上课？
温凌放的奶茶孤零零的立在课桌上，杯壁上的冰珠全都淌落，划过已经微微打湿了的黄色便利贴，在杯底周围积出一小滩水渍。
其实郁烈非常好奇温凌在给傅澄那杯奶茶的便利贴上写了什么，但是这么去偷看实在不太好。
但其实去看一眼也没什么吧，反正自己看一眼傅澄身上又不会掉下块肉。
不行，这是温凌写给傅澄的，又不是写给自己的。
装作不小心看到的好了，没办法，就是不小心瞟到了。
郁烈纠结到就差抓阄决定时，后门传来开门声。
辛辣薄荷杂糅微酸柠檬，
和他一样的烟味。
回来了。
傅澄拉开椅子坐下，讲台上的物理老师竟然也没开口问他去了那，只是目光一略而过便又继续不带停顿的讲课。
傅澄显然也看见桌上那杯奶茶，和贴在杯壁上明晃晃的便利贴。
只消扫了几眼，便把打湿了的便利贴揉成一团。
傅澄正准备随便扔进课桌里时对上了旁边郁烈可怜巴巴的目光。
傅澄掂了掂手里的纸球，看着郁烈跟刚接受主人驯化的幼犬一样目光跟随着纸球上上下下，好像他手里的纸球不是纸球，而是根逗狗棒。
郁烈被傅澄溜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讪讪的转过头去不在看他。
黄色的纸球咻的飞了过来，落在郁烈摊开的课本中央。
傅澄把纸球弹过来了？
郁烈迟疑的侧头看了旁边人一眼，结果傅澄正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转笔，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而后郁烈又心虚的看了眼自己旁边的方思远，方思远把课本立在桌上隔绝老师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早趴着和午觉再续前缘去了。
郁烈这才展开纸条。
温凌的字体棱角分明，不太像女生的字
“昨天很抱歉，认错人啦，对不起”，旁边又跟着一个流泪的小人，只不过碳素笔画的两条泪水被奶茶杯壁上的水珠晕染开糊成一片显得略微滑稽。
郁烈把纸条翻过来又翻过去的看了几遍，最后展开捋平夹放在物理课本最后一页。
其实温凌根本没必要道歉。
是他自己太过冲动，只是和她去实验楼搬试管时听见温凌说了一句。
“眼前人的背影和跟踪自己的人有点像，脖颈后面都有一颗黑痣。”
自己就瞬间失去理智，再意识回笼时就和傅澄扭打成一团。
控制不住的动手，控制不住的情绪，还有控制不住的……病情。
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像是一个莫比乌斯环，不断陷入无穷的死结。
郁烈手握成拳，骨节凸起，而后又脱力的反手摊开，一道缝针过后的浅淡白色增生疤痕横穿手心，割裂掌纹蜿蜒而下，差一点就到了手腕内侧的尺动脉。
郁烈看着自己掌心出神，直到一只手忽然打到他掌心里，他吓了一跳，侧头才看见方思远张牙舞爪的睡姿。
掩护用的物理书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方思远正大光明大摇大摆的趴在桌上睡觉。
郁烈无语，把自己的手挪开，结果方思远又得寸进尺的入侵他的领地。直接把他挤到桌边。
简直应该在课桌中间放置一个物理三八线，真是两张桌子都不够方思远睡得。
直到下课铃响前几秒，方思远才突然清醒过来。
“知道醒了？”
郁烈靠在椅背上，手没地方放，就只能搭在腿上。
方思远连忙打着哈欠退回自己属地，“不好意思啊，不过你也不推醒我？”
郁烈重新趴回桌上懒得理他，方思远自己给自己捧哏，“不愧是我的好崽儿，贴心的小棉袄。”
“别趴着了，下节体育课，走啊。”
郁烈先慢吞吞迈出只脚，而后才不情不愿起身。
郁烈一听上体育课就磨蹭，等到磨蹭磨蹭下楼，走到穿往操场的连廊时，基本外面都没什么人了。
“傅澄？”
方思远最先注意到。
“他在干嘛？”
郁烈也顺着看了过去。
傅澄手里拿着温凌给的奶茶，脚踩着垃圾桶的踏板，明显是准备要扔。
“崽子”，方思远拍了拍郁烈后背，然后又意味深长的啧了一声。
郁烈直接走了过去。
“你不喝？”
傅澄捏着奶茶转过身，看到来人是郁烈的瞬间挑了下眉。
傅澄的眉型不是标准剑眉，眉头平直但眉峰凸起，再加上眉骨承连高挺直鼻，连带着眼角弧度都像是开了刃的刀，要是面无表情还好，稍一敛眉就感觉气势慑人。
郁烈脚步一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而后就看见傅澄唇角短暂上扬了一个狭小的弧度，这一瞬短暂到甚至不能称得上一个笑，而后他便倏地松开手。
奶茶啪的一声掉进垃圾桶里，和垃圾混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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