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
松田阵平微微颔首。
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很难接触到枪械的, 也自然难以分辨练习枪支留下的痕迹，但在他这样常年保持射击训练的人眼中，实在是一目了然。
所以即使不明情况, 还是配合了她突然的掩饰行为。
“看来辛多拉集团真的, 很可能跟那个组织有联系，”虽然确认推测, 面对无辜被一起监视的松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不过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他们的人。”
“要这样说, 倒是很庆幸这次跟你一起来了。”卷发青年莞尔。
他语气轻描淡写，玩家也就没再多说, 只抿着唇点点头，接受这份好意。
上前几步打量那几道闪烁着不同影像, 似乎作为场景选择的石门, 她正饶有兴致地对比着与自己二周目前所处场景的区别，就听到了他似乎漫不经心的询问。
“最近这些人是不是出现得过多了, 有跟诸伏提起吗？”
试探去触摸石门的动作微微一僵，她若无其事地想收回手：“这种小事早有预料，不至于为此打扰公安警察。”
实际上, 自从上次谈话结束后，将整理出的研究所可疑人物名单转交, 之后除了公事就再没进行什么交流。
收回一半的手被精准抓住了。
“如果暂时还需要时间的话, 交给我来转达如何, ”低声提议着, 握着她的手贴在脸侧, 卷发青年微微叹气, “毕竟涉及你的安全, 要我当看不见也太为难。”
乌黑的眼眸中是纯然的关切，她注目几刻，到底也没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随你好了……就跟他说，辛多拉集团大概有受到那个组织影响或控制。”
眼眸微弯，松田阵平没再要求更多，只是自然地将目光转移到了那座闪现着旧伦敦场景的石门：“那么，现在从这里进入就开始游戏了吧？”
不过，真正把注意力投注过来，他陡然意识到了先前误解的地方。
短短的宣传视频里，出现了开膛手杰克？
这游戏里的伦敦，显然采用了虚拟故事情节，并非完全遵守真实的历史场景。
“之前就想说了，”饶有兴致地盯着屏幕上遁逃而去的染血黑影，玩家故作惋惜，“看来你见不到柯南道尔，倒是有一睹福尔摩斯的可能。”
“那也不错么。”松田阵平不以为意，牵着她上前，领先半个身位走入了耀眼的光幕之中。
出现的场景是在街道上。
昏黄路灯下，本就处于沉闷朦胧的雾霭覆盖下的街道，更被映出一片诡谲气息，平白让人生出几分紧张。
不过松田阵平第一时间注意的重点却不在这里。
昏沉雾霾中的难闻煤烟气息，视觉中的夜晚街道，掠过耳边的轻微风声、还有由此而生的寒意，都与真实一般无二。
唯一要说例外的地方应该是……
“你在做什么？”转眼就发现他已经把自己袖子挽起，毫不留情地开始拉拉扯扯，玩家想也不想直接拍开他的手，一时颇为恼火。
被打断了尝试，他不由发出遗憾似的嘀咕：“看来痛感被极大程度削弱了。”
这倒是确如那个田上所说，如同身临梦境。
可在现实中，有纪她的痛觉显然维持着正常，松田阵平暗自思忖，也许正因如此，才更难分辨了？
不过紧接着，遥遥传来的一声女性的惨呼，陡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联想到一开始的宣传影像，那个名字瞬间在思维中跳跃而出，让两人不约而同低呼出声：“是开膛手杰克！”
开局剧情杀么，玩家正如此想着，就感觉手上传来的力道陡然收紧了。
几乎不假思索地，
身侧的卷发青年拉着她往声响传来的方向跑去。
明明同时意识到了情况，然而她却慢了一拍，才从手上传来的牵引力道分辨出他的意图，从而顺着一起往那边赶去。
……只是个游戏剧情，不用这么认真。
这样的话在嘴边打了几个转，最终又被默然咽回腹中，她无声叹了口气。
沿着声源追寻而去，所见的场景，果然正是开膛手杰克的行凶现场。
见到有人前来，那个披着斗篷的黑影转身就跑。
条件反射般，松田阵平往腰间摸索了一下，并没碰到本应在的枪，才反应过来。
停顿一秒，他没再追上去，转而回身查看被害者的情况。
当被留下的犯罪现场真正落入眼中，看着在地上漫出一滩的铁锈气息浓郁的血泊，以及被粗暴打开的人体腹腔，卷发青年顿时皱眉。
然而未等他帮忙给身侧的人稍作遮挡，她已经挨着同样蹲下身来。
“……内脏被破坏到这种程度，还有大出血，”伸手探了下呼吸，犹豫几秒，她还是直白道出，“已经没救了。”
“嗯。”松田阵平微微颔首。
似乎同样听到动静，已经有巡警朝这边赶来了。
两人的装扮还是现代那套，与当下场景显得格格不入，为避风险干脆重新退回到小巷中。
似乎这样的事已不是第一次发生，巡警熟练地查看现场。
而似乎见着人多，居住在附近的居民也纷纷围来，聚集着聊起之前几起杀人案。
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停留，一边拉着人往外走，注意到他神情心不在焉，似乎仍沉浸在低气压之中，想了想，玩家慢慢停下步子。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获得了一个温暖的拥抱。
微微一怔，松田阵平垂眸看去，就猝不及防撞入了澄澈明亮的蔚蓝眼眸之中。
“别太介怀了，”放缓语速，她认真地安慰，“你已经做得很好，唯一该被责怪的只有凶手，还有那群设计这个情节的游戏策划。”
剧情杀么，玩家如是想到，这种不可抗力并非人力所能挽救的事情，当然也不用过于较真。
二周目开始她还遇到了呢，不过她够强还有新手福利，毫发无损过关。
正想再说些什么，然而，突然感觉被深深拥紧了。
“倒不是因为那个。”垂首埋入她的颈窝，在这虽然温暖却并没熟悉香气的相贴中，卷发青年沉沉叹了口气。
“只不过，如果有纪眼中的世界就是这样，我似乎有些体会到那种感觉了。”
分明才进入游戏没多久，但是见到凶案现场那刻，确实忘却了身处游戏的事实。
之后，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人物出现，并且真切生动地彼此交谈做出反应，即使是他也不免生出几分恍惚。
那些动作流畅、神态真实的人群，真的只是游戏角色吗？
当然，他还记得自己在哪里，这种错觉也很快就被抛开，但是反应过来，他忽然联想到了更多。
根据之前她吐露的只言片语推测，对于她来说，显然现实世界就像一场虚幻的游戏，也就是说……
“……对于有纪来说，”嗓音不觉放轻了，他慢慢地说，“在那个时候作出回应，一定是个很不轻松的决定吧。”
“要是真的就好了”，原来是这样的意思吗。
如果从一开始，就将一切视作虚假，也难怪会有那样漫不经心的态度……他到此刻才真正体验到那种感觉。
但是，面对选择的时刻，仍旧坦率地给出了回应，连难以分辨的真假都一并直白告知。
是因为对她的迟钝产生惯性思维，被混淆了分辨么，居然这么迟才反应过
来。
“……更坦诚与更勇敢的那个人，明明应该是有纪才对。”
一开始就应该察觉到的，这份珍贵而得之不易的勇气。
“现在看来，又一次输了，”无声叹了口气，松田阵平坦然承认，“对不起，晚了这么久才意识到这点。”
“哈？”玩家有点懵。
听到“不轻松的决定”，其实正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在小百合的婚礼那天，其实答应恋爱游戏之后，她并未觉得这能持续多久。
也许确实难免受到一周目的影响，对于恋爱线的事情，她一开始并没想那么多。
那个时候，在被放开手的瞬间，的确被强烈的不安产生的挽留冲动驱使，就此做出回应；但其实也没想真的追求什么结果。
既然不想拒绝的话就接受试试看，要是不适应就后退……松田本人不也是这样说的么。
只不过不知何时，这个想法悄无声息消失了，现在想来也很不可思议，结婚这种事情居然会出现在她的计划之中。
但是……
“是主动认输了吗，”抿唇压着笑，她带着几分好奇发出询问，“虽然是很不错……不过时间有点久我都忘了，作为赢家会得到什么？”
凝视她亮闪闪的，在这样昏暗光线下依旧晴朗明媚的蔚蓝眼眸，卷发青年不觉哑然失笑。
“财产都在你那里了……再加上以身偿债的部分，够么？”
所以已经拿到最高奖励了啊，玩家沉思片刻，情不自禁流露几分凝重：“够是够了，不过……”
不过最近感觉，这个债主当的稍微有点辛苦。
很想说其实用不着这么积极还债的。
温热的吻落在唇畔，成功打断她的思绪，话音断了一刻，没能说完。
“……不过什么？”罪魁祸首还在故作无辜地追问。
“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体验时间两小时，”抬手拍拍他肩膀，她微微叹气，“现在立刻赶去找福尔摩斯，争分夺秒的话，大概还跟得上吧。”
最后算勉勉强强赶上了。
在和福尔摩斯合作之下，最终成功找到了开膛手杰克的身份，是一个患了绝症由此走向疯狂的贵族男人。
在听对方自陈罪行，还未结束的时候，就被提前预订好时间的游戏舱直接结束了体验。
不过，游戏舱开启之后，出现在视线内的已经不是那个员工田上，而是褐色短发、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目光在他胸前写着“坚村”的铭牌上扫过，玩家不由扬起几分笑意，但还未开口，就见对方上前朝她伸出了手。
“森泽小姐，在下坚村忠彬。”
他明显有些困惑和轻微警惕：“不过，想来之前我们未曾谋面，你是怎么知道弘树的事情？”
“虽然很想长话短说，”她瞥了眼这所测试部安排的房间里，角落时不时闪烁的摄像头，没有说太多，“不过，也许接下来的话题换个地方再聊会更好。毕竟我也很想跟您聊聊茧游戏和其后的辛多拉集团，还有……”
“诺亚方舟。”
只是轻声吐出这四个字，对方就好像被立刻触及了什么神经，即使有所掩饰也不禁脸色微变。
“……那么，还请两位跟我来吧。”作出示意的手势，他最终带头走出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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