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 131 章
米花町, 波洛咖啡厅。
午后时分。
“……以为把凶器丢在天台就没人发现了么，居然还大胆到主动报警。”
半长发的青年语气无奈：“整天要看那么多贼喊捉贼的戏码，我们搜查一课也很累的啊。”
对于好友惯常的工作吐槽, 松田阵平已经听到没什么感觉了，只是懒散地应声。
反正这家伙也就只是嘴上抱怨几句。
果然, 听到附和，萩原研二端起杯子喝了口冰水，自己就转了话题。
“小阵平大概对搜查一课没兴趣吧, 唉, 真可惜，否则不是又能搭档了么。”
确实没什么兴趣, 相比起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松田阵平还是更喜欢与炸弹这类精密机械打交道。
只是开个玩笑，他不应声，萩原研二也不在意，又喝了口冰水，悠悠感慨：“没有小阵平就算了, 班长还有多久才能调来啊……”
快了吧，松田阵平心不在焉地想着上次见面时的聊天。
一起喝酒的时候, 伊达班长好像提到了——嗯？
注意力转移，发散的思绪忽然停滞了一刻。
咖啡厅门口的风铃发出“叮”的一声。
推门而入的, 是黑发的年轻女人，面容妍丽, 笑意浅淡, 眸色明亮清澄, 一如夏日里最晴朗时候的蔚蓝天空。
在胃部袭上的某种幻觉般的痛感里, 他瞬间被唤醒了一些稍显遥远的记忆。
……这不是某个离家出走的大小姐么。
似乎察觉到注视, 那双蔚蓝眼眸往店内扫过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似的利落收回，只是自顾自挑选座位坐下了。
但下一刻，在她身后，拿着公文包的男人紧追了上来。
“森泽小姐……”
公文包男人似乎有些紧张，额头见汗，但还是一步不落地跟在了她旁边，并且殷勤地率先一步拉开了旁边桌的椅子。
等人坐下，又主动喊来服务生点餐。
……商业应酬啊。
突然感觉到什么，松田阵平收回视线，果不其然看到了对面好友别有意味的笑。
“小阵平，”趁着有些嘈杂的环境，萩原研二压低声音打趣，“你认识这位森泽小姐啊？”
他回以无言的一瞥。
虽然确实如此，但这种表情，难不成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八卦么。
随口说出六年前爆炸案的事情，果然见半长发青年脸色稍微心虚，松田阵平睨着他，还想问问这下想起来没，却被一声刺耳噪音打断。
——铛。
金属摔落的尖利声音里，他看着黑发女人仿佛恍惚了一瞬，片刻后才回过神，下意识扫视了眼四周，然后才微微笑起来。
“对不起，我手滑了。”她说。
虽然如此，似乎失去了留在这里的耐心，她起身要走，却被挡住了。
交谈两句之后，公文包男人前往前台，而她重新坐了回去。
“奇怪，”萩原似乎也察觉到异样，摸着下巴喃喃，“总感觉刚刚那个男人很不想让这位小姐离开的样子。”
松田阵平皱眉点了点头。
幸好，她似乎也不是毫无所觉，在那个人离开后，动作隐蔽地翻起了包——大概是在找防身喷雾一类？
不过两秒后，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因为这家伙把每样东西拿出来看了看，却又很快放了回去，只是这样把物品整理一遍，就把包合拢，开始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
甚至还对前台服务生和萩原分别露出个笑容……但现在是你展现友好的时候么。
暗啧一声，松田阵平摸出手机，借着屏幕上的倒影观察了下那个磨磨蹭蹭去前台点单的男人。
正好看到他从杯子上空收回手，还晃了几下杯身。
感受到投注在身上的视线，松田阵平隔着墨镜看了她一眼，攥着手机沉吟几秒，正想说点什么，就见公文包男人重新走了回来，把冰咖啡放在了她眼前。
而黑发女人含着笑意打量几秒，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就要端起饮用。
……真是，倒有点戒心啊。
微叹口气，他坐直了些：“你……”
“……你刚刚做了什么？”半长发青年忽然站起，上前一步扬声反问。
也对，萩坐在对面，以他的视角，说不定刚刚看得更清楚才是。
可能没想到会被路人插手，被质问的男人狡辩两句，有些慌乱地就要起身走开，这次，松田阵平借着地势抢先一步，单手将他压制回座位。
“想跑么。”他平淡地俯视。
……
虽然出了点波折，还是将人制服了。
代价是牺牲了他的伞。
看着被折断的金属伞骨微微沉默，但这似乎让对方误会了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将自己完好的伞主动递了过来。
还有点意犹未尽似的，补充道：“之后我再……”
之后再什么？
突然想起她上次的道歉方式，松田阵平嘴角微抽，直接打断她拒绝了。
有些事情一次就够了……被搜查一课管理官语重心长旁敲侧击这种经历，可一点也不有趣。
微微出神几刻，他半心半意地听萩原进行简单问询。
“关系？不太熟，只是向我推销钻石的推销员。”
不太熟也敢喝对方递去的陌生饮品？
“目前住在东京……是啊，之前有去过国外，这个看得出来么，真厉害哎。”
因为拿餐具的习惯问题，这个很明显吧。
不知想到什么，她话音停顿几刻，然后忽然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主动伸出了手：“多谢两位警官帮忙。”
……朝萩原伸出了手。
卷发青年动作微顿，几秒后，不动声色抬手推了下墨镜。
瞄着他的脸，萩原研二一时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又在隔着墨镜投来的冷酷注视下努力收敛：“咳咳咳，我是萩原研二，很高兴见到你，森泽小姐。”
握完手，她才移过目光，然后似乎犹豫了一下。
“这位……”
……原来忘掉了么。
“松田阵平，”他没什么情绪地自我介绍，向她微微颔首，语调平稳，“现在跟我们去趟警局。”
由于带了个昏迷的嫌犯，他们分头前往警视厅。
到达的时候，松田阵平目光无意扫过车内后视镜，忽然发现她正撑着脸看过来。
被察觉到，也毫不心虚，只是眨了眨眼无辜微笑：“……松田警官？”
“到了。”
“噢，”她依言下车，然后环顾一周，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警视厅真不错哎。”
……警局有什么好稀奇的。
但她似乎对于一切都很有旺盛的好奇心，从踏入大门开始，就开始满怀惊奇地东张西望。
直到进入笔录室，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松田阵平不得不敲了敲桌子吸引回她的注意力，却紧接着听到了出乎意料的话。
“爆处组的警官也可以直接做笔录吗？”她蔚蓝的眼眸微弯。
按着笔的动作稍稍停顿，松田阵平抬眸瞥她一眼。
……居然还记得么。
那刚刚又是当着萩原的面自我介绍，又是看前台看盆栽看路人就是不搭话，果然是在闹别扭？
但思绪翻动间，他只是后靠向椅背，顺势合上本子：“说说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笔录做得很快。
问话告一段落，看着半长发青年自己在本子上勾勾写写，松田阵平微微挑眉：“结束了？”
“流程结束，”萩原研二放好纸笔，忽然朝他眨了眨眼，“你要是没什么想说的，森泽小姐就可以走了哦。”
松田阵平一愣。
然后，就察觉到了投注来的目光，她若有所思道：“松田警官，果然有话想对我说么？”
下次还是让萩原被工作埋没吧，搜查一课的工作量对他其实正合适，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想。
“没什么想说的。”他说。
真有什么该说的话，也是这家伙才对。
比如，袭警的事情。
再比如，留下支票害得他差点被搜查一课长官误解的事情。
“好吧，”没得到回答，她似乎也不介意，起身拿好东西往外走，随意挥了挥手就当打招呼，“那就再见啦。”
目送人消失在门外，他漫不经心地磕出一根烟咬住，靠着墙垂下目光。
看着他的神情，萩原研二莫名有点想叹气：“小阵平，你……”
踏踏的脚步声淹没了剩下的话音。
松田阵平愕然抬眼，就见黑发女人跑回来扶着门框停下，呼吸比刚刚急促了些，稍微平缓之后，笑吟吟地开口：“松田警官——”
“差点忘记说了，好久不见，其实见到你很开心。”
她眼睛亮闪闪地看过来。
“……嗯，”由于咬着烟的缘故，嗓音有些沉闷模糊，他慢慢地说，“好久不见。”
她于是满意似的点点头，这次彻底离开了。
对着地板发了会呆，回过神来，松田阵平重新移回视线，疑惑看向好友：“萩，刚刚想说什么？”
半长发青年目光悠然。
本来是想安慰并鼓励的，现在他觉得自己才更需要安慰了。
“没什么，”萩原研二唉声叹气，“只是有些预感，下次联谊可能要失去一员大将了。”
“想太多。”
“那下个月的联谊还去么，先吃饭再去唱歌？”
“……为什么不去，”迎上他戏谑的目光，松田阵平神色自若，“都说了想太多。”
半个月后。
杯户町，某ktv。
……萩他真的很会挑地方。
看到前方走廊里的黑发人影，松田阵平如是想到。
不过，正好有些债务上的问题，也许这次可以顺势解决了。
提醒般轻咳一声，果然见到那双蔚蓝眼眸回转看来，然后带着讶然微微睁大了。
“松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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