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跟班
方孝孺所想正是朱元璋所想。
朱允熥乃他第三孙,血浓于水,他相信朱允熥不会对自己如何。
待方孝孺退出大帐方才松了口气,身后衣衫一片湿意。
他想到最好的一面,爷孙俩危机解除,朱允熥戴罪立功回朝,大明拿下南蛮,举国欢庆,他是必不可少的功臣!
若失败,不敢想象后果。
是夜,朱元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几日未睡的他眼白发红,脑子混沌,实实在在惦记着朱允熥和南蛮。
想来想去,下床至于伏案前,写了一道圣旨。
圣旨改之又改,三遍方才满意。
不管如何,他给自己留足了面子,毕竟,他才是皇帝。
圣旨大致内容,他以一个爷爷的身份对孙子的教导,朱允熥带罪立功为国立业,方得嘉奖。
一字一句,皆为用心良苦。
半晌,朱元璋读圣旨一遍又一遍,方才舒心。
拿下南蛮是他的心病,有人除了他的心病再好不过。
一想到拿到南蛮,他便欣喜,到时广西赏给朱允熥,再拿下其他地方,岂不更好!
翌日清晨,几人一身便装纵马驰行。
一路上,朱元璋说说笑笑。
几人见状,心想此事必成。
一想到能够得到南蛮,朱元璋得意不已,纵使抑制内心高兴,嘴角浮现的笑出卖了他。
到达南蛮边境,一眼望去,满是农田。
仔细一看,农田种植的禾苗与大明甚是不同,朱元璋疑惑,下马前行。
见一老头弯腰除草,上前问:“大爷,这田里种的是何物?”
老头直起身瞟了几人一眼,眼里满是疑惑。
朱元璋解释:“大爷,我们前来是去探望亲戚,南蛮大变动,我那亲戚剩最后一口气。”
老头似是信了,这些田里的水稻说:“这叫做杂交水稻,是我们殿下发明的,长的快生长性也强。”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从未听说过杂交水稻这等农物。
他们顿时对杂交水稻有了兴趣,田里的水稻不过才幼苗,看不出什么。
但又听到老头说长的快生长性强,与大明何苗农物不同。
“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两声撅两撅,三声唤出扶桑日,扫尽残星与晓月。”老头蹲在地上一边除草一边说。
此话一出,几人身心一震。
此乃朱元璋所做,竟不想南蛮之人会,老头又是如何晓得的?
方孝孺出口问:“大爷,这些诗句是从哪里看到的?”
一说到这,老头直起身板,眼里似是多了一抹崇拜:“是殿下给的书,我等不识字,殿下让人来教我等便会了!”
“殿下对我们很好,不仅教我们识字插秧,还让我们吃好喝好,试问天底下有几个这样的统治者!”
此地是南蛮边境,距离南蛮都城甚远,不想连个老头都对朱允熥这般崇拜。
朱元璋心中有些泛酸,说道:“大爷,他个壮年,当真懂那么多?莫不是手底下有许多能人吧!”
一听到这话,老头的脸瞬间耷拉,没好气说道:“你等对殿下不喜,怎的还来此?若是不喜,尽早回去!”
“你等别挡在这儿,我要干活,南蛮可不欢迎你们这些人。”
朱元璋皱眉:“大爷你竟……”
刘伯温拉他到一旁,制止他说话。
“陛下,看来方大人所言甚是。”他语重心长。
朱元璋甩袖上马继续前行。
进入成都府,方孝孺此前来过一次,知晓他与都城殿下关系匪浅,他人并未阻拦,成都府管辖者甚至亲自送行。
进入城内,看到百姓一片祥和,安居乐业,朱元璋愣住。
路上行人脸上满是笑容,精神满满,空气中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此城与顺天府大相不同。
顺天府过于繁荣,现下早已纸醉金迷,少了份精神和幸福。
几人一路前行,所过之处,百姓们见有外人来此,纷纷投来笑意。
成都府管辖者是成都本地人,看上去年岁尚轻,知晓朱允熥对百姓好,他便有了一颗保护百姓报答新主的心。
走了半晌,知晓朱元璋才是领头人,但又从未见过。
他开口询问方孝孺:“方大人,不知这位是?”
说到这,朱元璋不自觉挺起背。
方孝孺笑笑:“他是此番出行的使者,我是个跟班。”
他转头看去,对上朱元璋双眼,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本是礼貌之意,不知为何,朱元璋内心有一种落差。
因得这小子未有崇拜与尊敬之意,反倒后来说起朱允熥时,眼里满是崇拜。
前方一阵嘈杂声引起朱元璋的注意,一眼望去,满是人影。
人群中响起一阵阵金铁撞击声,走去才知前方正在修建庙宇,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一座人形雕塑!
朱元璋仔细观察着,忽觉此人眼熟,还有几十名工匠站在架子上涂涂刷刷,雕塑上的笑容十分引人注目。
围着庙宇工作的,人人面上满是幸福,精神抖擞。
“大家卖力一点,我们一定争取做第一个修建好后殿下的庙宇!让殿下及其他人对我们刮目相看!”
本觉得雕塑熟悉的朱元璋听此话心中一愣,这才知晓原来雕塑是朱允熥!
其他几人心中更是讶异。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统治者,才能让手下的百姓心中没有怨恨,没有暴动,能迅速进入到平静快乐的生活,还对此崇拜有加。
若是朱元璋自己,都怕很难做到这样。
知晓雕塑是何人后,朱元璋不再说话,跟着他人继续前行。
身边带领人和几名士兵说说笑笑,他等各自心有所想。
不知过了多久,他等才来到都城。
几人在此等候,带头人进去禀报。
朱元璋的乃大明天子,还从未有人让他等候,脸上不免白了几分。
抑制住内心不悅,脑里满是一路走来的景象,他严肃道:“若是允熥回去,咱该如何对他?”
能让百姓们过得这般好的统治者,不是一般人。
他现在方才清楚,现在的朱允熥已经是个有能力的统治者。
想到这,他开始有点惆怅。
方孝孺想了想,开口道:“不如,陛下以后就把南蛮交给他?”
“不得!”朱元璋当即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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