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雪片情书
接连几天，方朝彻就开始感觉到身边氛围的诡异。
一早上进了教室，方朝彻就看见桌上又放着两个信封，他不由地皱了皱眉。
前面正在擦黑板的陶丹见他来了，回过头对他喊了一句：“你桌上那个，又是别人托我给你的。”
这已经是这个礼拜以来他收到的第n波了，他书桌里已经攒了七八封类似的信，都是其他班慕名而来的女生给他写的，算是情书。
前两天午休的时候他出去踢球，等他踢完，他才发现球场边聚了三三两两的女生，都在朝他看，还有点含羞的意思，他没理会，迈步往教学楼方向走，但没走几步，一小撮女生堆里有一个女生追了上来，她走到他身前，一脸羞涩地把手中的一张淡粉色信笺递给了他。
他觉得疑惑，问了一句：“给我的？”
那女生脸上的红晕此时更浓了一些，只是半垂着眼含笑着轻轻一点头，随即一转身快步跑了。
方朝彻不明所以，他拆开那封信看了，里面写的是一些类似歌词一样的句子，他读了几行，那些文字缥缈华丽得不知所云，虽然他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封情书，但他更多的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接连一段时间，他总能收到各种类似的信，有的是他在学校里走的时候女生亲自交给他的，也有一些是托人转交。
方朝彻把桌上的那两封信一股脑塞进了书桌里，他一转身，恰好碰见谢安把书包放下，从谢安的视角，他能看见方朝彻书桌里堆着的那些五颜六色的信笺。
他俩对视了一眼，谢安的眼神很平静，倒是方朝彻有几分不自在，他有点无奈地对谢安轻笑了一下，转过头就去拿扫帚准备扫地。
等方朝彻拎着水桶去男厕所打水的时候，又好巧不巧地碰见谢安正在那边洗拖把，他只得站他旁边等他洗完。
水流哗哗哗地响个不停，谢安仍是一脸平静地动着手中的拖把，方朝彻想跟他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又是这种感觉，他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为什么最近他面对谢安，总是会有这种欲言又止的感觉，好像他总觉得他需要向他解释一些什么，但具体是什么，他又不清楚。
谢安拧了一下水龙头，水流止了，他把拖把拎在手里，转身欲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方朝彻，方朝彻也朝他瞄了一下，只听此时谢安开了口：“收第几封了？”
方朝彻有点惊讶谢安能问这个，他也没想到他能问得这么直接，这好像不是他以往说话的方式，谢安的语气里好像既没有调侃，也不是轻蔑，像是极为平常的一个陈述句。
“我也没想到，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方朝彻的这句剖白看似有点无奈，有点懊恼，但也许别人听来就是一种炫耀式的装逼。
谢安略微笑了一下，“名人么，当然备受瞩目。”他说着，擦过方朝彻的肩走了。
方朝彻眼见了谢安消失，有种百感交集的不爽，他想骂人，但身边无人可骂，他只得叹了口气。
间操的时候，方朝彻没去，他觉得最近他出现在除了教室以外的各处就好像动物被围观一样，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盯着他看，还配上各种戳戳点点。
他一个人去了四楼，在实验室前面的窗口站着抽烟。
他没想到，他一个心血来潮的胡扯，竟然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受人瞩目的风云人物，他觉得有点荒唐。
他抽完了一根烟，漫不经心地把烟头对着窗外弹了出去，他在关窗时，听见走廊尽头好像有踩楼梯的脚步声。
此时操场上的广播里响着节奏分明的广播操音乐，但他还是能辨出的确有人正往他的方向来。
直到那人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的转角，他才松了口气，是谢安。
“你也没去？”方朝彻问。
谢安点头，方朝彻知道他肯定去了天台。
谢安在方朝彻身旁站定，眼望着窗外，没说话。
“我刚抽完烟，你不是烦这味儿吗？”方朝彻说了一句。
“还行。”谢安没有看他，只是寥寥一声答。
方朝彻有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言声，他从兜里掏出一块泡泡糖，塞嘴里嚼了。
“回头我还得去你那儿再买点儿这些小玩意。”少倾，方朝彻道。
谢安轻微勾了一下嘴角，没接他的话，过了一会儿，谢安开了口：“你到这儿躲清静来了？”
“算是吧。”方朝彻说，“有点烦。”
“你这种烦，有人想烦都烦不成。”
方朝彻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谢安，不爽道：“什么话，好像我多想出这种风头似的。”
谢安瞥了他一眼：“你不想吗？”
“我操？！我要是想，我至于像个怕见人的小媳妇儿似的躲这儿？”
谢安听了，一声轻笑，“那么多情书，你就没挑个看得过眼的再交个女朋友？”
方朝彻敏锐地抓到了谢安这句话中的这个“再”字，好像他之前的情史谢安都尽在掌握一样，他有点想发作，但又觉得理由好像不太充足，他松松垮垮地抛出一句：“我没兴趣。”
谢安没再说什么，方朝彻站那儿没精打采地吹了会儿泡泡，操场上的广播声音快要收尾了。
他俩准备往回走的时候，方朝彻忽然问了一句谢安：“你怎么不交个女朋友？”
方朝彻的这个疑问，从前也在他的念头里闪现过，毕竟谢安的相貌，在男生中已经算得上是很可以的那种，他又总把自己拾掇得一尘不染，除了有点高冷装逼，他这种条件的应该很招风。
谢安的嘴角轻微地挑了一下，片刻后，他说了一句：“我也没兴趣。”
方朝彻又抓到了一个关键的“也”字，他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个“也”字，他是和自己一样的那种意义上的没兴趣，还是单纯的不想谈恋爱，他表达得有点含混。
他俩谁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一起下楼了。
第二天转天，方朝彻进了校门，教导主任那一关过了之后，他转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黑色棒球帽戴在了头上，他刻意把帽檐往下压了压，遮住了小半张脸，径直朝前走。
快走到楼门口的时候，他听到背后有人叫他，声音还不小，他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前功尽弃。
他回头略显嫌恶地看了一眼，是曹斌那傻逼叫嚷着追了上来。
“你特么不扯嗓门喊别人能把你当哑巴吗？”方朝彻盯着曹斌说。
曹斌没管那些，他自顾自道：“我就看着像你，你戴帽子干啥？”
“偶像包袱太重，避避风头。”方朝彻低声说了一句，继续往楼里走。
曹斌笑了几声，他忽然又转移话题道：“哎，你收那些情书能不能给我看看？”
方朝彻睨了他一眼，“干嘛？”
“学习一下啊。”曹斌眉飞色舞着，“现成的素材我留着以后用啊。”
方朝彻哼笑了一声，“不给。”
“那么小气呢？我保证绝不外传。”
“不行。”
曹斌觉得有点扫兴，方朝彻道：“你要追女生直接追就完了，就你这素养，还想玩儿文的，也不怕让人把你老底揭了。”
“我要能追上，还用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曹斌说了一句。
方朝彻朝他瞥了一眼，“怎么，广播操那个没追上？”
“根本不用想。”曹斌说，“人家是公主，家里有钱，市中心的那个凯泽百货，据说就是她爷爷开的。”
方朝彻耸耸肩，“那是困难了点儿。”
“得了。”曹斌微微拉长了语调，像是叹了口气，“我也就远观欣赏一下，有啥别的心思也都白费。”
他俩走到教室门口，被查岗的老韩截住了，老韩看了一眼方朝彻头上的帽子，一脸严肃道：“满走廊就你一人顶着个这玩意儿，摘下来。”
曹斌偷着笑了两声，方朝彻有点无奈，他只得把帽子拿了下来，顺便不太服气地对老韩道：“戴帽子在仪表检查的内容范围内吗？”
老韩盯了盯方朝彻，冷静地撂下一句：“找打是吧？”
方朝彻只得摆摆手，像蚂蚁探路一般特意绕过老韩，警戒十足地进了教室门。
期中考试就在下周，老韩说这次考试是高二文理分班以来的第一次大考，成绩公布后会组织第一次家长会，老韩说完，班里的气氛好像更凝重了一些。
中午的时候，方朝彻和赵子龙从食堂吃完饭出来，方朝彻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表情有点凝滞。
但几秒钟后，他还是接了起来。
是纪晓楠。
方朝彻印象里他俩自从挺久之前发短信分了手，好像就再没过联系。
他接起了电话，两人的对话持续了可能连两分钟都不到，方朝彻几声没有内容的嗯嗯啊啊之后，电话就挂断了。
赵子龙看方朝彻的神色有点奇怪，“谁啊？”他问了一句。
方朝彻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微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片刻后才道：“纪晓楠。”
赵子龙挑了一下眉，“怎么？重修旧好了？”
方朝彻没答他话，他只道：“要不你先回，我一会儿有事儿。”
赵子龙朝他瞥了一眼，想说点什么，终于还是没说出来，“行，那我撤了。”他只言一应，转身往教学楼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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