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所以上个月干妈其实没有将两个人的生活费发给褚游，是褚游一直在用自己的钱帮忙垫着？
他图什么啊？
苏祈半天都没想明白。
想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褚游是当代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愿意给所有可怜男孩一个家。
这合理吗？
苏祈想起褚游冷着脸凶自己的样子，还有每天早上出门，永远都是边骑边骂。有时候数落自己出门丢三落四，有时候恨铁不成钢说自己脑子有病，单词十五个错了五个。
骂的苏祈勒紧他的腰，使劲磨他结实的腹肌，耍赖皮喊游哥别老骂我啊，你夸夸我呗，我有进步的。然后褚游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气到，一早上没给他好脸。
这合理吗？
凶神恶煞坑人狂魔褚游，一下子变成人间菩萨好善乐施心软娘娘？
突然一道很低的声音幽幽响起：“苏祈，你他妈在不进来，今天晚上都别回了。”
苏祈一个激灵弹起来：“菩——”
他急急改口：“游哥。”
褚游嗯了一声，走他边上时丢过来一件厚外套：“钱是你跟我妈问的？”
苏祈老老实实点头：“她说她上个月忘记发了。”
褚游勾了勾唇：“她还有一次，忘了半年。”
“那你还说钱都发给你了？”
苏祈仰着头，家门外柔和的黄色灯光印在他的脸上，眼里亮着星星。
褚游从上往下看他，这个角度最显幼态。
褚游也说不出为什么。
他伸手，捂住苏祈那双璀璨的，比银河还漂亮的眼睛。
“当时只是逗逗你，谁知道你还当真了？”
“那后来呢？你为什么不说？”
苏祈抿着唇，睫毛在褚游手底下眨个不停。
他睫毛又密又长的，挠在手心真的很痒。
褚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又笑了一下。
一开始自己也没想那么多，后来没钱了，也是想着逗一逗他，结果苏祈一点没生气，还皱着眉特别担心地问，那以后吃饭怎么办？买的东西要不要退掉？
一点没有被乱花掉钱的生气。
再后来，褚游早就忘了这件事，苏祈把那五十块当成两个人最后的钱，担心的说要一起干这个干那个，他也就慢慢觉得，这该是两个人一起的钱。
褚游没回答他，只是重新点开显示余额的软件。
声控灯悄然暗下，手机黯淡的白光在漆黑的楼梯间照亮了一小片天地。
苏祈视线落在褚游的脸上。
褚游微微弯着腰，右手拿着手机屏，眸中含笑：“四千七，一笔巨款，恭喜你啊，小祈同学，有钱加鸡蛋了。”
苏祈：“两个月的？”
褚游点头：“两个月，两个人，平均算下来，每个礼拜两百五。”
“两百五？”
苏祈大脑飞速运转：“三十五一天？那圣诞就不要去摆摊了！”
“我摆摊的盒子都买好了，你临时反悔？”
褚游直起身，从楼梯间出来，准备回家。
“不是啊，”苏祈站起来，耍赖地助跑两步路，从后面跳起来，双手环住褚游的脖子，嘿嘿笑：“我们先摆摊然后去参加圣诞派对，两两不耽搁。”
褚游半拖着人走，艰难道：“撒手。”
“不撒！”
苏祈一头卷毛往褚游脖子窝蹭：“游哥游哥游哥——”
“不去。”
“游哥——”
“不、去。”
“那我今年圣诞节没有人陪了吗？”
苏祈垂头丧气：“去年都和爸妈要了圣诞礼物，还去滑了两天雪。”
褚游丢了个地毯过来：“吃的一毯子饼干屑，清干净了我考虑考虑。”
嗯？
苏祈飞快抬起头，眼睛亮着光。
“晚上十一点，要扮装的，我们扮吸血鬼和恶魔吧？”
自从褚游同意之后，苏祈就对圣诞节那天晚上的圣诞派对特别期待。
刚有一点钱就学人家在网络上买化妆的眼影盘，晚上对着镜子琢磨怎么画最酷。
苦练几次技术之后，他带着自己的得意之作，兴致勃勃拍给李凡看。
李凡大惊失色：“弟弟，谁给你揍成这样儿了？”
苏祈白眼要翻上天：“这叫烟熏妆。”
李凡一再确认：“你真不是被谁duangduang招呼了两拳？”
苏祈再三否认：“真不是。”“我发誓。”“真没有！”
聊了半天，苏祈气的一把挂断电话。
噼里啪啦打字给不开心大王。
-小狮子：流水的湘寒，铁打的直男。
褚游坐在一边看电视，掰了几瓣橘子正要吃，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笑的被橘子呛到喉咙。
苏祈转头看他，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褚游摆摆手，笑倒在地毯上，半天直不起腰。
隔天早上，苏祈背着包在停车场碰上李凡，心情挺好的朝他打招呼。
李凡眉毛一挑：“伤这么快就好了？用的什么药啊？”
苏祈拳头一紧：“你活该被你奶骂了一天。”
李凡撇嘴：“老人家疼人都这样，我奶奶温柔着呢，你懂个屁。”
温柔？
苏祈在a市待了近十七年，说话温声细语的，眉眼慈祥和蔼的多了去了，没一个温柔样是和李奶奶那天叉着腰中气十足大嗓门骂了李凡十分钟不喘气的。
那天他和褚游到一楼都还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李奶奶对他们确实挺好的。
李凡见他不信，连连摇头：“你离成为一个正宗的湘寒人还差得远。”
苏祈附耳：“怎么说？”
李凡痛心疾首“你连湘寒人民最真实的样子都没见过。”
“最真实的样子？”
“不知道吧？湘寒人骂人可厉害，语速快的你词都听不清，你别看褚游平时人摸鬼样，我现在还有他初中和猫对骂的视频，”
“——和猫？”
褚游顿一下，清了清嗓子，道：“说起来，我有林一开倒立嗦粉的视频，你看不看？”
“倒立？嗦粉？”
这两个动作能结合在一起使用吗？
苏祈满头问号，但并不妨碍他的好奇心：“在哪在哪。”
李凡也凑头过来：“看看看看。”
一整个上午，林一开被这两个人盯得后背发毛。
他莫名其妙：“你们两斜视？”
李凡高深莫测：“佛曰，不可说。”
苏祈给褚游端茶倒水，忙前忙后：“游哥你开心吗？”
“一般。”
李凡一转背，眼神殷切：“那我再给您捶捶背，你什么时候开心了，什么时候给我们看哈。”
林一开无语：“你们两个都有病。”
今天轮苏祈小组的值日，他负责擦黑板。
对于擦黑板，他有种神圣的仪式感，他从小大扫除就专门复负责擦黑板，每堂课上课之前，他拿着黑板擦站在讲台上，看着被老师白色粉笔写满的黑板，浑身燃起熊熊的敬畏之心。
每堂课他都提前湿抹布擦一遍，再拿干抹布擦，准保黑板又黑又亮，一丁粉笔灰都见不着。
何旭打那次之后看他格外不顺眼，打了准备铃，苏祈上去擦黑板，他就在下面阴阳怪气。
“装模做样。成绩上不去，黑板擦的再好也讨不到老师欢心。”
苏祈不想搭理他：“光你屁事。”
“擦得真干净，你那外国佬爸爸教的？”
何旭眼里闪过一丝嘲讽道：“你说他是不是在国外混不下去才骗的你妈生得你？”
这话一出，苏祈脑子里一根线崩的一下断了。
他想也不想，转身一个黑板擦按过去。
何旭换了座位，勇叔把他放讲台边上，苏祈手下没留情，真的是将满是粉尘的那一面招呼在他脸上。
不止是招呼，还用力的按在了他脸上。
空气凝滞了三秒，离讲台近的几个女生惊呼着逃到后面。
教室倏然躁动起来，多的是人在后面看热闹喊：“干嘛啊干嘛啊。”
李凡和林一开飞快对视一眼，李凡拍桌子：“叫什么呢！”
褚游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现在没人组织纪律，即使被李凡震得安静几秒，很快又被讲台的动静炸开了锅。
何旭拍桌起来，扬手就要去掐苏祈的脖子。
他和苏祈体格力量完全都是两个量级，但苏祈速度快，躲闪灵巧，往下蹲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何旭站起来，跨上台阶抬腿踹他。
“都住手！”
一道冷厉的声音从教室后边传来。
褚游呵道：“上课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点纪律？”
他寒着脸，踹后门的动静通天响，语气冷的掉渣。
“苏祈，何旭，再打都别听课了，到外面站着。”
他听李凡三言两语说了经过：“苏祈，道歉！”
苏祈听褚游的话，他的声音一响起来就怂了，把黑板擦整整齐齐放在讲桌上。
自己先动的手，闻言也知道理亏，耷拉着脑袋，特别大声先道歉：“对不起。”
一说完，不情不愿地下了讲台，回座位也半天没缓过神来。
何旭冷哼一声，上课时无意与苏祈对上的那几眼都满是轻蔑和不屑。
苏祈头一次发现，人气到极致的时候，会呼吸困难。
一堂课四十五分钟，他起码半个小时气没顺过来，平时最喜欢听的八卦也左耳进右耳出。
他一点也不为自己刚才打了人后悔，相反的，他后悔刚才没有一巴掌招呼过去。
一直下课，老师刚从前门出去，苏祈刚起身，就有人从后面握住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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