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全校的电被一个班飙高音给唱停了。
这个不靠谱的传闻长了腿一样飞速传遍全校。
在班的勇叔反应很快，组织大家安静下来，急匆匆拿着电话在走廊联系人。
视力被剥夺，听力就会变得敏锐。
不知何处谁小声说了一句：“牛逼。”
谁又接了一嘴：“监控没了吧？”
一众起哄声起：“小情侣该干嘛干嘛。”
“在座各位都眼瞎，看不见，机会难得，动作搞快。”
隔了几秒，又听见谁艹了一声：“他妈的你看准了再亲行不行？”
大家点了笑穴一样，哈哈哈笑个没完。
老师不在，褚游作为班长，本来应该立刻叫停，维持纪律。
或许他也沉溺于班上和乐轻快的气氛中，不愿将大家从梦幻一般的美好中叫醒。
也或许他压根说不出话。
苏祈跟着大家一起起哄，他坐不住，干脆靠着褚游的身体跟着一起笑。
橘子清香在褚游鼻尖浮动，苏祈的头发又往他脖子边蹭。
褚游侧头，刚要说话，被苏祈塞了一口板栗。
“还在生气？”
苏祈笑眼弯弯：“干嘛老生气啊？干嘛一生气就闹别扭不理人？”
褚游的笔在试卷上停了很久，如果灯亮的话，应该还能看到笔尖不易察觉地颤动。
整根笔芯连带着手，都在细微地抖着。
他喉结滚动着，冷静自持：“我没苏祈。”
顿了一下，面无表情纠正：“没生气。”
苏祈的视线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凑得近一点，能够感觉到褚游下颌线紧绷着，黑暗使人的瞳孔放大，平静的外表下，褚游的眼睛存在感极强。
他一直在看着苏祈。
苏祈当然也在看他。
挨得太近了。
呼吸交融黏连，比秋季连绵的雨更湿润。
褚游迅速垂下眼睫，闪躲着视线，手忙脚乱拿桌上的水杯。
杯盖被用力的旋开，大半的水顺着杯盖被掀开，润湿了瓶口，溅落在干涩的地板上。
“水掉了。”
褚游低垂着眼，压着嗓子，轻慢地挠在苏祈的耳廓。
苏祈抿了抿唇，抽出几张纸来。
褚游缓慢地，自欺欺人地喝水，喉结滚动的频率比平时慢的多。
几秒后，褚游沉默地盖上了水杯。
他发烧还没好，渴得厉害，喝水没用。
三十一号元旦狂欢，放假整整三天，各科老师压根不愿意放过这次机会，苏祈上厕所的功夫，回来桌子上堆满了厚厚一沓试卷。
他笑容消失：“这一共得多少卷子？”
“小十张吧。”
李韩轩按科目将试卷分类整理，看表情还算不太高兴。
不过作业这么多，全班都哭丧着脸，他这点不太开心还算可以理解。
“有专题训练，政治生物之类的背诵提纲，物理好像还在修订，说是十几张专题订在一起，三天假先发下来写前几张。”
苏祈眼前一黑。
李韩轩继续说：“语文还在发，幸好没有作文。”
这周作文课大家已经写了一篇了，勇叔当初和苏祈说的没错，班上都是些作文苦手，明确主题都能写偏，最牛的是李凡，他开学那篇作文写到现在，举例和中间段落一个字不改，回回交一样的，题目不同也不影响他发挥。
上次苏祈路过办公室还听见勇叔骂他：“你这作文我都要背下来了，高中三年就打算用这一篇是不是？”
“老师，”李凡眼神真挚：“准确来说，里头那学自行车的案例是我从小用到大的，都十来年了，已经融入我血肉的一部分，割舍不下。”
勇叔气的打转。
李凡：“您不觉得我这事例感人，用词精确，真情实感，感人肺腑吗？”
勇叔举着手里的试题卷：“你看清楚，这是议论文！谁议论文用学自行车举例的？”
李凡一脸无辜：“我啊。”
苏祈当场就乐了。
勇叔为了方便做夕会散学，特地将语文调课到最后一节。
一进门，勇叔说：“元旦假的安排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
“知道！”
声音大的要顶破天花板。
“元旦是我国的一个传统节日，每年一月一，法定假日。我知道很多同学已经开始计划明天吃什么玩什么，但是同学们可千万不要忘记自己的首要任务，学生嘛，最重要的是要学习。”
勇叔一顿：“当然，有的人一生都在学习，有的人毕业之后就停止了学习。”
“很多人问我这三天放假的作业，想提前在学校完成，相信大家迫切的想写完作业是为了回家有更多的时间复习，弯道超车，而不是为了腾更多时间玩手机，沉迷于低级娱乐。”
他这话说的语重心长，不少人低着头没敢看讲台。
苏祈倒还好，毕竟今天早上在路上的时候，褚游就已经找他聊了元旦的学习计划。
劳逸结合，事无巨细，充分分配好了各科时间。
苏祈除了打鼓之外，对其他娱乐不感兴趣，而且最近褚游讲题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他听得懂，也就写的出。
褚游每天布置的作业量不算多，从不会急催催要求苏祈完成多少。身上的压力小了，苏祈逐渐在写题里找到一点趣味。
放学，寄宿生一窝蜂涌上讲台抢手机。
苏祈被班上的暖空调熏得呼吸都不顺畅了，早早背着书包在走廊等。
外边儿虽然冷，但是空气清新，总算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等了一会儿，搞值日的人都要走了，褚游还没出来。
“还不走？”
苏祈跺了跺脚，今天最高也就五度，他衣服带的少，又死犟着不肯穿秋裤，在外面待了几分钟就开始鼻塞。
褚游正忙着整理班上的一些数据：“你先去校门买晚饭吧，我忙完了去找你。”
学校门口有家鸭腿饭，褚游和苏祈点过几次他家的外卖，鸭腿卤的骨头都软了，一吸全是汁，再往饭上浇上一层汁水，配上土豆丝，自家炒的萝卜丁和几个小菜，便宜管饱，比学校的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也行。”苏祈本来就爱黏着调调说话，现在鼻子一堵，说话跟哭过一样，特委屈。
褚游抽空看他一眼，鼻子红着，冻的，眼睛没红，虎牙尖尖，一撮呆毛立着。
没哭。
他叫住人，从桌子里拿出之前专门放学校的中午睡觉时披着的外套。
“穿着。”
苏祈冷的不行，就缺件衣服，赶紧接过来：“谢谢游哥。”
走两步，突然想起来什么，一回头，一本正经拍了一下褚游。
褚游：“？”
苏祈从口袋掏了半天东西，看起来十分费劲。
“找什么？”
褚游莫名其妙。
找到了。
苏祈弯了弯嘴角，手从口袋抽出来，拇指食指交叉比个爱心，郑重地放在褚游雪白的纸上。
“比个心。”
说完，背着书包欢快地跑了，一撮呆毛迎风起舞。
“……”
褚游沉默几秒，不爽地拿出给苏祈安排的假期时间表。
净在网上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点刷视频的时间还不如用来背单词。
褚游的外套宽大，胸前黑色的涂鸦字母，明明是最简单百搭的款，苏祈穿上，路过一楼楼梯转角时一照镜子，视觉效果一绝，腿被拉得足足有一米长，打眼又张扬，酷的没边，帽子口罩一带，气场直逼一米八八。
有这么好看的外套，还穿什么校服？
苏祈当机立断把校服脱了拿手上，自己套上外套。
冷又怎么样，感冒而已，家里又不缺这点感冒药。
他帅就行。
这是苏祈放学后走的最慢的一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走在路上，回头率都比平时高了几倍。
鸭腿饭开在四中左边直走五百米处，几分钟就到了，对面还有一个大型的状元坡酒店，每年高考都有大批学生住在这里，据说之前还出过一个高考状元。
苏祈叫了两份鸭腿饭，因为是现做现卖，所以得等上几分钟。
苏祈闲的没事，坐在椅子上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有人牵着一只毛发雪白的大狗过马路，毛发随着步伐一荡一荡的，咧着粉色的舌头，颠颠颠地走，特别讨喜。
苏祈也跟着往那边看。
牵狗的是个戴眼镜的儒雅男人，大街上这么多学生，他穿着西服，格外打眼。
男人在状元坡酒店停下来，应该是在等人。
果然，几分钟之后，酒店的门打开，一个戴墨镜的女人走出来，红唇张扬，掀开墨镜和男人笑谈起来，两个人亲密拥抱一下，宛如热恋的情人。
漂亮女人大多长得相似。
苏祈感慨着，这个酒店出来的人就很像干妈，气质像，走路的姿势像，就连衣服也是同款。
——等等！
苏祈骤然睁大眼。
从兜里拿出手机，摄像头对准那个女人，不断放大。
“同学，你的鸭腿饭。”
阿姨叫了两声，见没人答应，耐心地敲了敲案板。
“同学？”
苏祈回过神来，一阵头疼，心说干妈怎么就回来了？
这男的是谁？褚游的预备后爸？
他心情复杂地接下两份鸭腿饭，与此同时，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
褚游的名字跳动在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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