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邻居

盒子里面是些很简单的小东西，有一些是梁时小时候奶奶买的或做的，另一些……是叶其明某一次发现了它，将自己很重要的东西给放里面。

        梁时将它们一一往外拿，过手中被放桌上，手表，风琴，有小小的生字本，有……他和他的照片。

        叶其明将这些东西放里面时解释着它们的来由，手表是妈妈送的，风琴是妈妈的，生字本上有妈妈的签名，还有妈妈的手镯耳饰等等。

        梁时盘腿坐在床上看他坐地上收拾着将自己的东西放在梁时的“秘密”中。

        察觉到梁时的目光，他抬头对梁时笑笑，说:“是不是很好奇怎么这么多都是我妈的？”

        梁时摇摇头。

        叶其明勾勾嘴角，将手中小物件放下，转身趴到梁时腿上，捏着他的手指说:“我母亲，在我七岁那年去世了。她是一位很漂亮很温柔的女人，可惜身体自小就不太好，生了我更是虚弱。我爸因此对我……怎么说呢，”他停顿一下，“很不喜欢我，他觉得是因为有了我增大了我妈身体的负担。”

        梁时静静地听着，一手摩挲着他指间，一手捏着他耳垂。

        叶其明笑着躲了一下，“我爸和我妈两人感情是真好，当年他和我妈在一起后就说着不要孩子，结果就有了我这么个意外。”

        “不是意外。”梁时说。

        叶其明眉眼弯弯，桃花眼尾染上红晕，因为梁时这句话他心中狂跳，顿时软成一片。

        梁时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平时冷淡话少的一个人，偶尔说一句情话就能让他心动很久。

        叶其明将梁时的手牵至唇边吻了吻，又咬了一口，留下轻微痕迹。他说:“你别打岔。生下我之后我妈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病床上躺着，我爸没心思照顾我，是外婆将我带走，在那边长到会说话了才被我爸接回来。他接我是因为我妈想我了。我妈是喜欢我的，但只陪我长到了七岁，我爸那几年每天准时下班，从公司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将我从我妈身边抱走，长大一点就直接拎住我后勃颈丢到我房间，不许我烦我妈。不过我一直觉得是他嫌弃我占据了他们夫妻俩的相处时间。”

        他说起这些话时眼中是闪着细碎的光的，梁时指间动了动，心中有些发痒。

        叶其明无意识地摸着他咬的那一块，“我妈那时候刚三十，她才那么年轻。她走后……我和我爸都变了，我爸开始每天待在公司，两三天才会回一次家，对我……不太喜欢看见我。”

        “我那时候小，妈妈走了，爸爸也不喜欢我了，就挺怕的，认为是自己的原因才让妈妈走了，经常往外婆家里跑，一去就是十天半月，偶尔我出去的时间太长他才会给我外婆打电话让我回家。”

        梁时一只手移到他后颈，轻轻捏了捏，刚想说什么就被叶其明捂住嘴巴。他瞪他一眼，“听我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妈身体肯定有我一部分原因，我爸对我也是关心的，他过不了他自己心中那道坎，既觉着是我害得我妈走的这么早，又知道我是我妈生下来的。”

        叶其明忽然止住了话语，他出神地看着梁时曲着的膝盖。

        “我妈确实是很爱我的，但……她更爱我爸。我有一次偷听到一段她走前录给我爸的音频——”

        女人嗓音很轻，似乎是身体已经极度无力了，她说:“阿决，我的身体自己是最清楚的，我真怕我有一天熬不住了，我给你留下其明，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对自己和其明，咳——”音频戛然而止，那时候不过十岁的叶其明却能猜到后面是长时间的咳嗽声。

        梁时静静地听他说完，叶其明很尊敬他的母亲，即使知道自己的出生只是为了陪父亲度过没有母亲的日子。

        叶其明眼中仍是笑意清浅，梁时只觉得心疼。梁时抬起他下巴，慢慢弓下腰，亲吻他眼尾。

        叶其明睫毛颤了颤，抬手按住梁时后颈。

        梁时似是轻笑一声，顺从他的意将吻落在他唇上。

        呼吸清浅落在脸颊，叶其明忽然觉得不满足于此，他轻咬着梁时唇瓣，舔了舔，又咬了一口。梁时呼吸一重……

        这张照片则是那天下午拍出来的，梁时仔细想了想，应该是他和叶其明之间唯一的一张合照。

        他们在一起只有一年，也只有一张合照。梁时眼中有着一丝可惜。

        他将这些东西收拾着和叶其明留的纸条一起放在桌上，又从书柜找出一摞作业本，有他的还有叶其明的，混在一起，里面夹杂的是那一年中他们一起写过的试题。梁时看着面前这一堆，叶其明存在过的痕迹很明显，他摸了摸木盒，将属于他的东西一一摆在书柜上层，然后将东西搬去楼梯拐角的小房间。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覆盖阳光的地方尘屑在飘荡，梁时像是一位擅自闯入的人，将怀中东西堆到桌子上，毫不留情打破了小房间的寂静，他走后桌上被惊醒的尘土久久之后又回到了原地。

        橙色阳光照在了那堆作业纸上，照着纸上的木盒，与空中游晃的尘土，形成古旧的光晕。

        第二天梁时回了南城区，刚到家就被唐朝打了电话让他立刻前往公司，唐朝表示他一个人很孤独，需要梁时的陪伴！

        梁时给他发了一个明天就去，不再搭理他。

        梁时听见楼上传出一阵动静，接着自己屋门被人敲醒。

        梁时打开门，是和他住同一层楼的邻居，大学毕业不久的女孩，但在这儿已经住了三年多了。

        女孩笑眯眯地将手中提着的一袋东西递给梁时，开口道:“梁哥，我可是一听见你家门开了的声音就过来了。”她说着指了指头顶，“听见了吧，楼上的声音。昨天新搬来一帅哥，说是这两天他需要购置家具，声音挺大，特意送了一堆东西过来赔礼道歉，这是你的。”

        梁时侧身让她进客厅说。

        宋柚摆摆手，说:“不了梁哥，我屋门还开着，你拿着吧，他说他敲你门没有人应就先将东西放我这儿了，你回来给你的。”

        梁时笑了一下，没再拒绝，打开看了看，说:“挺多的，我拿几个剩下的你再拿回去自己吃吧。”

        宋柚也没跟他客气，笑着说了声“谢谢哥，”她往后边退边说:“哥，那新来的虽然和你一样帅，但你在我心里是最帅的。”比了个心蹦跳着进了自家的门。

        宋柚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刚住进来时有一次他下班回来看见一男生在摸着宋柚，梁时看见了就不能任他胡乱来，那男生见梁时护着宋柚当即说了分手。

        宋柚红着眼睛任他走了，之后解释道确实是她男朋友，但他一直想和她发生关系，宋柚不喜欢，于是发生了今晚的事，说她不会和那男生在一起了。

        梁时递给她纸巾，看她擦干眼睛进门反锁后才走，之后宋柚买了水果之类都会给梁时送点，两人也就这样想熟了。

        梁时将手中的两个苹果放进厨房，收拾着自己洗了澡，晚饭没吃直接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梁时站在电梯口等着它从楼上下来，门打开那一瞬间梁时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叶其明。

        他想起了昨天宋柚说的话，他知道楼上新搬来的是谁了。

        叶其明看见是他倒是勾了勾嘴角，双目如含星，很是轻松愉悦道:“早上好啊，新邻居。”

        梁时对他颔首。

        叶其明不在意梁时的冷淡，他很喜欢这种一早上就能看见梁时的生活。唔，叶其明沉思，如果一睁眼看见会更好。

        两人一起到了地下停车场，梁时前面走着，叶其明后面跟着，目光放肆欣赏着梁时挺直的脊背，怎么都觉着是好看。他忽然心软得一塌糊涂。

        梁时只当未觉，打开车门关闭车门启动汽车一气呵成，留给叶其明一道冷酷的车尾气。

        叶其明笑了笑，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从第一面到现在，梁时对他的态度大多是疏离冷漠的，唯有两次是意外。一次是突兀地在瑞和见到他，他是惊讶的；一次是在西街巷的家中，他是平静的。

        不对，他垂眸看了看手指，还有一次，在他上了梁时的车之后，是讨厌的。

        眉间笑意慢慢散去，叶其明拇指抵着食指，掐出一道痕迹。肯定有着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当年在他给梁时发完“分手”的消息后梁时迅速将信息回了过来，简单的一个“好”字，甚至连一句为什么都没有。大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切都不对劲了。

        而他则惊喜于自己的计划打算，忽视了这一点，再之后他出国两个多月没有收到梁时的信息时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父亲找的人一直在他身边，跟了他半年才被叫走，应该是叶父觉得叶其明是真死心了，不再试图出逃回国。他找程江帮他买了机票，去梁时所在的大学找他，看见的却是梁时和一个男生很亲密的走在一起，看见梁时和那个男生笑着聊天勾肩搭背，看见有女孩也有男孩对梁时打招呼。

        梁时看起来过得很好，并不需要他，并不会想他。

        叶其明当天回了y国。

        现在想起来整件事存在着很多的破绽，而那时候在国外的叶其明被思念笼罩，在国外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丝毫不曾质疑过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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