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昨晚什么事都没有
门是精钢制,镀白漆,长久未打扫却没有落下灰尘,每隔几天的大雨像是称职的清洁工,将灰尘洗得干干净净,恢复原有洁白。
扶着门把手站起来,哆哆嗦嗦摸钥匙,一个简单的低头动作也觉得天旋地转。
沈秋在心里告诉自己:坚持,坚持一下就好。
这句充满虚伪的激励是她每天会说无数次的话,虚伪,却也顶用。
门锁响起的一瞬间,里面有人开了门。
“沈太……沈小姐,你回来了。”
她觉得这声音熟悉又陌生,抬眸细看,视线太模糊,只能依稀看到很高的身量。
思维发烧,早已忘记深夜修雨棚的人。
随惯性倒在那人身上,炽热僵硬的胸膛,呼吸的热气,无法抗拒。
某种神秘力量出现,她吻上了他的唇……
这一夜似乎有了梦,车祸后的第一场梦。
梦到大学里被陆淮川追求的日子,虚荣心得到满足;
梦到起伏云端的快乐;
梦到解脱。
“淮川……带我走好不好……淮川……”
呢喃轻语,断断续续,拥着她的人有些微怔,低头轻吻她的耳垂,烙印般灌下几个字:
我叫白杨,沈秋,我叫白杨。
快乐犹如浪潮汹涌袭来,吞噬一切,带走一切。
意识清醒时,蒙白的晨光阻挡在纱帘之外,镂空处亮一些,投在地板上点点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说不上来的气味,浓郁、陌生。
浑身酸疼,某个从未开发的部位更疼,指尖连接内脏,轻轻抬动也会酸麻。
强撑着坐起来,忽而看到茶白色床单上散落凌乱的红痕,如同肆意绽放的血花,开到荼蘼。
惊恐只是一瞬,楼下闹铃的响动犹如号角,她是必须冲锋的、唯一的战士。
拉开电闸,壁龛里的长明灯亮起微红的光,点燃半支香、擦灵位、倒酒,尽量保持平稳的姿势,以防摄像头对面看出些什么。
她的腿很酸,腰也酸,全身像被过度使用,酸麻软痛。
撑起一抹笑容送给摄像头,赶忙回屋清洗,后颈有红痕,但愿监控对面的易老夫人没看到。
热水器还没烧热,站在满是凉意的水流下,浇熄脑中混沌。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我叫白杨,沈秋,我叫白杨。
这声音像是魔咒又像是天籁,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鬼使神差,她想看清那人的模样。
换了身便装下楼,踱步走到花园,雨棚已经修好了,地面干干净净,明显被人刻意打扫过。
侧头看去,一道栅栏之隔的邻居家,装修工人进进出出,没看到高壮的身影。
手里攥着所有现金,她走进邻居家的院子。
一个队长打扮的男人走过来客气询问:“您找谁?”
“白杨。”
“他在里面贴壁纸,二楼第一个房间。”
“谢谢。”
一进屋,浓重的甲醛味道扑面而来,忍不住咳了两声,在其他人疑惑的眼光中径直上楼。
沈秋没想着见面会不会尴尬,而是想着这家主人被骗了,廉价的装修材料配不上昂贵的家具。
推开那道门,里面只有一个人。
这家伙真高,贴壁纸没站梯子,脚下是个高马扎,与昨晚一样,穿着宝蓝色的工装。
他背对着她,听到门响没有回头,以为是工头进来巡查。
“白杨。”
清淡的女声牵引思维,脑袋一并转了过来。
有些慌乱,身子和脑子都乱了,从高马扎上跌下来,重重磕在地上。
“沈……”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沈太太?沈小姐?还是沈秋?索性闭口不言。
沈秋走近几步慢慢蹲下来,双肘抱膝盯着他,眼睛里说不清心绪。
她在琢磨他的样子。
皮肤黝黑,头发很短,眉眼过于浓重,唇很薄。耳廓和鼻子很大却没有一丝余肉,鼻梁挺直,薄汗泛出细密的光泽。
青色的硬胡茬占满下颚,喉结比一般人更突出。
他的样子……跟陆淮川一点也不像。
若要比喻的话,一个是温柔俊美的治国良相,一个是驰骋沙场的骁勇战将。
心思愣怔着,没注意到对方的眼神由心虚变为试探。
白杨喉结翻滚两下,没有逃避,“疼吗?”目光停在女人蜷起的小腹。
她摇摇头,不知为何不敢看他的眼睛,太深了,像是漩涡,让人感到致命的吸引力。
伸出一只手盖在那双漩涡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昨晚什么事都没有。”
这句略带威胁与警告的话,轻如尘埃,重如滚雷,听得人心口萌生自卑,呼吸也慢了几分。
他还是摔倒的姿势,眼前重现光明时,只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手里多了一些钱。
有零有整,362块,尤为熟悉的数字。
站起身,顺着窗外向下看,纤瘦单薄的背影没有停歇,就像昨晚身下的律动,不休不止。
他不明白,明明胸前那么丰韵的女人,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瘦,穿不穿衣服的差别竟能分出两个人来,一个清冷高傲满不在乎,一个激情四射嘤嘤啼哭。
想起昨晚短暂的相拥,不知不觉无比回味。
她的吻绵软清香,比山涧的泉眼还要甘甜;
她的媚百转千回,比盛开的梨花还要娇美;
她说,昨晚什么事都没有。
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恍然想起激情之前的细节:修好雨棚后等了许久,想打电话又怕打扰她,索性寻了个椅子小憩休息,缓解身体疲乏。
虽是盛夏,远离市区的山上后半夜温度渐冷,一个寒颤悠悠转醒,恰好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起身去开门,本想拿到工钱后回隔壁等待天亮,没想到温香软玉的身子倒进怀里,下一秒便吻了上来。
那么甜,那么美,吻得他情难自制,点点道德灰飞烟灭。
那栋屋子里只有一张床铺着被褥,他也在那张床上化身为兽,尽情吞噬着香甜的猎物。
离开时,满地狼藉,散乱的风衣里掉出大大小小纸币,他一张张叠好放回去,惯性清点了钱数。
还有……偷走了缀满亮片的“工作服”。
心不在焉干活的时候想了很多,比如,她会不会报警?会不会气愤至极跑来吵闹?会不会贪恋昨夜春宵,与他开启别的故事……
万万没想到,她只是捂住他的眼睛,用一句话和362块钱将昨夜翻篇。
很烦躁,人性中的占有欲让白杨很烦躁。
强忍到下工,工友们悉数随车回宿舍,他主动留下来看屋,引得包工头赞许有加。
入暮夜深,守在那道白门前来回踱步,稍稍抬头,二楼的窗子里映出她的身影,纱帘隔着,看不真切。
敲门会不会吓到她,以为一个卖苦力的装修工想要攀高枝?
还是等等吧。
晚上十点,整栋别墅突然熄灯,连门口的微弱照明也熄了,只有月光洒下的冷霜有些光线。
她睡了吧,还要等吗?
点燃一支烟,星火还未烧到烟蒂,白门吱呀轻响,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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