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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花烛夜


伽蓝历一百五十八年一月二十四日,婚礼盛大举行。

        禁城中早已经是张灯结彩,清雎殿悬挂着大红色的烫金囍字和彩绸,御道上铺满的大红色毡子,举国穿上节庆盛服沉浸在喜悦之中,随着礼炮响起,一百零八记巨响后,色彩缤纷的礼花从高空洒落,纷纷扬扬、缤纷如雨,按照祖制在祖庙祭拜之后,新郎带着新娘缓缓前行到正殿拜天地、行大礼。

        沿途中年轻的帝国权贵纷纷抛散彩绸,满是欢呼鼓掌声,在满耳的赞美和祝福声里,新娘幸福得如玫瑰娇羞,脸颊变得红晕,眼波流转,因为羞怯便紧紧抓住身边的新郎,新郎看着一副纯真幸福模样的新娘,心中洋溢满足之感。

        两人到了正殿受了跪拜册封之礼,主婚人将新郎、新娘双方各自剪下一缕发丝挽成同心结。

        “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

        礼成。赐宴。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玉石制成的夜光杯,琥珀色的葡萄酒,欢声笑语响彻云霄。

        清雎殿中烛影摇曳,红罗低垂,一双璧人坐于床榻之上,水月看着床上大红蚕丝被不禁脸颊又泛起红晕。

        景云看着蓝烟微微颤动的睫毛,便将拿着蓝烟的手轻轻抚摩,两人喝完合卺酒,喜婆和众多侍女都退了下去。

        影帘下,景云轻轻抚摩了蓝烟玉石一样的肌肤,偏过头环住蓝烟肩头去轻轻吻在她的唇瓣上,湿润而清香,蓝烟全身酥软,起初虽是羞怯而矜持的,只是转念一想,既已完成了大典,喝过合卺酒便已经是他的人了,于是开始迎合景云的入侵,这是属于两个人洞房的狂欢。

        这是一个盛大的婚典,这帝国不管年轻还是年长的权贵都用生命去狂欢,因为他们的仕途取决于景云一己之念,这灯红酒绿之间的杯觥交错让水月有些眩晕,水月看着夜光杯中琥珀色的酒又是一杯下去,陪同而来的婢女见水月已经饮了过量的酒便小心劝阻道“姑娘莫要贪杯,医官说了姑娘伤势恢复不久,不能过多饮酒,以免伤了身子啊”

        水月见身边的婢女娇憨待自己也是真心也是有些醉意道“也罢,听你便是,走,我们回月心居去”

        身边婢女见水月这醉酒后的憨样不禁抿嘴偷笑走到水月身边要将她扶起来,水月楞是不动,只见她瞧着一处痴了的模样。

        “父王,你别管我,让我喝”一位华衣锦服、面容姣好的女子推开身边两位小心翼翼想扶起女子的婢女。

        一位清隽削瘦的男子一脸心疼无奈的看着女子一杯一杯毫不犹豫吞酒下肚的女子,身边的婢女也不敢有放肆的举动,却又不敢不尊从那额间有些皱纹的男子命令,于是婢女只得硬着头皮去抓着华衣锦服的女子,由于不敢过多用力,最后被华衣锦服女子推搡在地。

        那面容全是无奈的男子只得亲力将女子从宴席间抓了起来。

        “啪嚓...”酒杯在地面上碎裂,发出刺耳的声音。

        “说了不要管我,让我醉死在这里算了...你还当我是你女儿了?”女子几乎发出的几乎是痛苦欲死的声音。

        水月见两人所穿的华服便知身份必定高贵,自己因为高兴多贪了几杯,又或者说这幸福场景让自己想起瑾瑜,心里刺痛难以忍受借着美酒来暂时麻木一下。只是那位女子看样子痛得撕心裂肺的样子不弱于自己,又是为哪般起。于是询问身边的婢女“青衣,你可知那二位是何人?”

        婢女青衣顺着水月目光看去随即目光闪躲垂下头用敬畏的语气说道“那是白王和他女儿白蓁蓁郡主”

        水月点头道“我说呢,见他们身着的锦衣玉缎便知身份不同凡响,哼哼”水月嗯哼闷笑了两声。

        婢女丫鬟见她已经醉意渐浓,便扶着她回去休息。

        只听见水月嘴中咕噜好像在回忆什么似的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白王...白王...是承影口中的白王?...”

        所有黑夜里的狂欢都随着黎明的到来而销声匿迹,清晨的第一缕霞光轻轻笼罩在宫殿的琉璃瓦片上,端正庄严而清静。

        景云睁开眼睛看着身侧呼吸均匀而悠长的蓝烟,景云忍不住偏过头去在她额间轻啄了一下,沉溺的凝视着熟睡的脸,睡得如同孩童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将她妥帖珍藏,心中从未有过如此宁静的幸福感。

        景云本是幸福得如痴如醉的模样,只是脑海中蓦然想起他的面容,不禁有些扫兴,幸福得脸变得阴鸷起来。

        阳光斜窗而入,蓝烟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空无一人,想着他定是处理朝政去了,绿竹见蓝烟醒来便赶上前去服侍她梳洗打扮。

        蓝烟从穿上坐起,只觉全身酸痛难忍便伸了懒腰,绿竹边服侍蓝烟穿衣开口问道“公主...哦不...昨日娘娘睡的可还舒坦?”

        本只是绿竹随口无心之话,但是蓝烟想起昨夜的种种不由得有晕红了脸,绿竹见蓝烟窘迫便懂了也不再多话,只是尽心尽力的为蓝烟服侍好,整理床褥被时看着床面上的殷红,不免偷着乐。

        蓝烟见绿竹偷着乐便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只觉脸更加烧红,佯装恼怒道“你这鬼鬼丫头,年纪轻轻不学好,一天脑子装些什么,是不是要挨些罚才觉得日子过得趣味些?”

        绿竹吐了吐舌头讨饶道“王后我错了,可是你最爱的奴婢,你怎可忍心罚我,岂不是罚在我身,痛在你心啊”

        蓝烟举起纤纤玉手欲要打向绿竹,绿竹稍稍一偏,没打中,“算了,算了,不和你这丫头计较”

        “就知道我家王后最好了,温柔、善良、还是国色天香,如此完美之人天下仅此王后一人”绿竹嘴像是抹了蜜似的。

        蓝烟懒得再搭理她,否则绿竹那张说的天花乱坠的嘴巴哪里还能饶过她,为了让自己的片刻清闲的最好办法是不塔理她。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虽晨妆未上可依然美丽的如同初升的太阳,润嫩而白皙的脸,蓝烟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景云上完早朝便回到了甘露殿中,满脸的愁苦与隐忍,自从白王扳倒大司命后便权倾朝野,大部分身居要职的官员已经倒向白王门下,沆瀣一气,今日早朝之时白王提出请求让景云娶了自己女儿白蓁蓁的要求时,朝中大臣竟纷纷附和,气得景云直接丢下奏折退了早朝,先皇在位时,离王还能和白王分庭抗礼,自从白王先下手为强寻回了皇室唯一血脉景云时,就注定了白王一支独大的命运。当初景云等登位不久,根基尚不稳定且有对白王的感激之情,便亲白远离,不懂得制衡之术才导致现在白王有了这熏天的权势,也成为了自己皇权的隐患。

        白王终究耐不过自己女儿,昨日里白蓁蓁见景云瑜蓝烟已经完成了婚礼大典,在婚宴上喝的烂醉如泥,被白王令侍从们连拖带拽送回了王府中,可是白蓁蓁却哭的撕心裂肺吵嚷着烟嫁给景云当侧妃,一晚上都在折腾不曾半寐片刻,白王也是被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折磨的精疲力竭,一夜未合过眼,这不,清晨上早朝便上奏王上让他娶了白蓁蓁当侧妃,朝臣只当他是为了巩固自己权势地位,倒也跟着附和,这赶鸭子上架让景云实在气恼,却又碍于面子不得发作,群臣见景云气得将奏折狠狠打在案台上离点而去,留下大臣们纷纷大眼瞪小眼,这位老父亲只是一脸倦容。

        蓝烟带着早点来到了甘露殿,见景云一脸倦怠样子便走向前去唤他“景云哥哥,烟儿特意为你带来了早点,快趁热吃了它”说着谴绿竹将燕窝银耳粥端了上去。

        景云将水月拉到自己身侧,用手环抱着她的肩头,闻着蓝烟发间令人宁静的清香,暂时他忘记了所有的顾虑和担忧,只想着这片刻能够天长地久。

        白王已经是四十多接近五十的年纪却被自己女儿折腾的一宿未眠,朝中景云的举动给了他十足的难堪,依稀还记得白王下朝时那嘲讽的冷笑,自己拖着快要散架的身子骨回到王府中,见自己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女儿闹腾累了已经睡去,自己也心安了不少,便在书房中打盹睡了过去。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只是看似平静却是波涛暗涌,所有错综复杂的矛盾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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