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之哀伤
秋日的南方，凉风习习，都市里车水马龙，于译看着窗外独自站了很久。这是他来到这座城市的第十年，十年里在物欲横流的时尚之都也算是小有作为。虽然年过33该有的也都拥有了。
“请进”于译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公司秘书拿来一份文件。“于总这是这个月的工资表，财务室让我给您拿过来”
于译看了看秘书，小姑娘刚毕业还没正式工作，是自己找到公司来实习的，虽说做事不老道也是尽心尽责。
“放桌上吧！”秘书放完文件，带上门便走了出去。
于译懒懒的点了根烟，漫不经心的吞吐着。拿起电话给妻子打了过去！
“咱们的小无赖有动静吗？”
电话那头妻子传来很无奈的声音“哎，你家小祖宗暂时没有任何启动的迹象，晚上下班早点回来，听老人们讲晚上发动的可能性比较大。我想今晚就住到医院去。”
“好的，我提前回去”
于译放下电话，微微笑了笑，妻子快临盆了，预产期过了一个礼拜了，可这熊孩子硬是赖在肚子不出来。真是拿他没办法。内心里也有些许焦急。
下午5点钟，在处理完公司事情后，于译开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一如既往的听着歌，城市的晚高峰永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个城市原始居民享受着外来人口涌入带来的经济红利，同时也承受着交通，医疗，教育的拥堵与缺失。
做为这个城市的外来者，十年的艰辛让他习惯了人来人往，多少人怀着梦想来了，又有多少人失望的离开了。这些年他很少交朋友，那些爱恨情仇，兄弟反目的事在这个城市每天都在上演着。没有对人的希望，就不会有对人的失望。
在车流中挣扎了半个小时后，车终于进了小区。
“回来啦！”妻子挺着大肚子向他走来
嗯！
于译边换鞋边答道，转头了看妻子，又看向那大的过分的肚子。
“你说他咋就不出来呢！”于译无奈的问
“我哪里知道，你有本事问你家娃，估摸着以后也是个爱赖床的懒货，这些天累死老娘了”妻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家人吃完饭后，阿姨忙着收拾碗筷，妻子则在屋里转圈，她听医生说，产前保持一定运动量，生产的时候少受点罪。
“别担心，一会换上衣服我们就去医院住下，估摸着也就这两天了，这两天我也不去上班了，安心陪你待产。”于译说着转身去收拾自己的洗漱用品。
等妻子换好衣服，提着早准备好的产后物品，便和妻子下了楼，开车前往市妇幼医院。
这年头生孩子是挺难的一件事，以他所在城市为例，生孩子是需要要很多手续的，需要提前预约医院。
到了医院后，安顿好妻子，于译走到医生办公室。
“医生，我们家预产期过了好些天了，怎么一点迹象都没有”
“这都是正常情况，各类指标正常就行”医生边忙自己的事边回答。
于译也没多问，下楼到吸烟区抽了根烟，便回到病房。
妻子躺在床上，嘱咐着生了后，要给谁谁谁打电话。还特意嘱咐着一会要去车站接她爸妈。
“哦”于译应了声，过了会便下了楼，在停车场，模模糊糊看到个褴褛的身影向自己走过来。
“老板，发财给点钱吧！”老乞丐诺诺畏畏的开口。
于译打开自己钱包，找了下发现没有硬币，“没有零钱啊！”向老乞丐说道.
“老板行行好”老乞丐再次看向了于译
于译摇摇头，从包里拿出张20块，递给了老乞丐。老乞丐连声感谢。
生活都不容易，虽说行乞都形成了产业，散落在各个城市的角落，但不落魄谁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看着老乞丐离开。自己也驾车前往车站接妻子的父母。
回来已经到了夜里十点，在医院旁边酒店安排自己岳父母住下后，三人便向医院走去。
“爸，妈你们来了啊！”说着要从床上起来
“别起来，好好躺着休息”岳母心疼女儿。走了过去，剩下的就是母亲各种问东问西。
岳母执意留下要陪妻子，于译也没反对，做母亲的这个时候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医院有规定，陪床只允许一个家属，于译陪着岳父回酒店住。等洗完澡躺床上时已经12点。迷迷糊糊的睡了。
凌晨三点，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了。
“小译，楠楠羊水破了，你赶紧过来！”岳母声音焦急。
于译唤醒岳父，迅速穿好衣服，小跑向医院走去。虽然羊水破了，但妻子依旧没有任何疼痛迹象。于译着急的问护士“护士，我老婆的肚子怎么不疼啊！”
“急什么啊！羊水才破。别下床活动，心态保持好”，护士边说边打着催产素。
再接下来的时间，于译彻底乱了套，妻子分娩前的剧痛，让他不知如何安慰，人生即将升级，有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也有体恤妻子痛苦的无奈。
在宫口开了三指时，医生给妻子进行了无痛分娩。说是无痛分娩，其实是镇痛，妻子也缓和了很多，最后妻子被推进了产房。
于译没有选择进去，跟岳父母在外面等待，此时的时间在于译这里过的太慢了。
产房门口焦急的等待。突然里面传来了响亮的啼哭。没一会助产护士抱着裹好的孩子抱了出来。
“37床姜楠家属，女孩，9斤2两”于译赶紧迎了上去。护士微笑的把孩子抱给他。
“我老婆什么时候出来啊！”于译问道
“过会，再观察一下！”护士回道
于译看了看孩子，岳母看着说“都说女儿像爸爸，你看那眼睛，鼻子真像！”
孩子眼睛盯着于译看，刚出生的孩子，眼神没有任何迷离的。仿佛要看透这世父亲的任何。
老人们常说，刚出生的孩子都是带有前世的记忆的，等出生后就会昏睡，慢慢也就忘却了前世印记，陷入胎中迷。所以在刚出世时，很多父母第一眼看自己孩子。觉得眼神完全不是婴儿该有的眼神。很多都饱含了沧桑。
护士接回孩子，给孩子去做清洁了。
没一会，产房里传出嘈杂的声音，医生办公室的医生也不知道怎么了急忙往产房里跑。
于译心里面很是不安，过了几分钟，有护士出来着急说道“产妇发生羊水栓塞”哪位是产妇爱人。
“我，我老婆怎么了？什么情况”于译彻底慌了神。
护士递来病危通知书让于译签字。
于译立即签完字，还没等开口便转身进去。
“给肝素”
“地塞米松静脉滴注”
“给氧”
...........
门外于译跟岳父母焦急等待着。期间护士多次出来告知孕妇情况不稳定。
终于，有医生走出来沉重的告诉于译，他们已经尽了力，产妇发生羊水栓塞，导致肾脏功能衰竭.....
岳母嚎啕大哭。岳父无力的坐着，老泪纵横，于译摇着头生硬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这是怎么了”于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哭声很快就引来了很多住院的人。产房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摇头叹息。好好的一家子就这么毁了。
医院的领导很快就赶了过来，询问了当职医生，然后拿起记录详细的看。而后也是叹气。
妻子从产房里被推出来时，于译却不敢再看妻子，这个跟他相恋三年，结婚四年的女人就这么离他而去了，还未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的女儿。
于译还是坚持着站起来来到妻子遗体旁边，眼眶早就被泪水填满，连成线的往下掉。岳母发了疯的扑在女儿身上。岳父则边拉着边抹眼泪。
“我女儿呢！”于译吼道
护士迅速的把孩子抱了出来。
“老婆，女儿来了，你看一眼，你朝思暮想的小祖宗你再看一眼.......老婆，你不是说过你要陪孩子长大的吗？老婆你再看看...........”
围观的人群中不时有人抹着眼泪，医院收殓工来的时候，岳母已经哭晕几次，几个护士围在周围进行着看护。
医院领导叹着气，这些事情他们也不愿意发生，第一现在医闹问题比较严重，第二鲜活的生命从医者手里逝去没人愿意。
于译愣愣着抱着女儿，看着收殓的人给妻子盖上布。便把遗体推走了。
女儿也好像有所感应，母亲离去了，大声啼哭。
于译将女儿抱给护士，自己跟随妻子的遗体一起往医院的太平间走去。这一段路对于于译来讲是走的最长的路。一路心碎，一路的痛哭。
外面不在是秋日艳阳，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秋雨。这悲伤化作阴冷的雨，落在了这个城市的早晨。
“生亦一个衾，死亦一个椁”
妻子被推进了冰冷的冰柜。于译的心也随着妻子而去了。嘴里胡乱的说着。无人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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