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溯
作者有话要说：</br>这章写的比较仓促，白天会大修，暂时不推荐宝子们看（鞠躬~）
010
惊弦尝试着动了下自己的灵力，兴许是因为映射凡人，她的灵力竟然也折损了近五六成。
她不动声色看着倚着树干略显狼狈的男人。
两人方才的对话听得小侍女一头雾水，她担心的小声叫了惊弦一声，怕她因着这个奇怪的公子又要反悔出城。
炽阳焦躁，旱风卷过迷樟树林，浓郁的樟木气息当中隐隐夹杂着血腥气。头顶的绸伞被劲风吹得往一侧偏移。
惊弦朝后看了一眼。
小侍女正艰难地撑着那把伞，臂弯里还……挎着个三层的红木食盒？
她神色古怪地从那食盒上掠过，然后抬手将那食盒从小侍女的臂弯取了下来，递到男人面前：“这么看来，这东西应该是你的。”
所谓“悉心照料”。
她直视着男人双眼，对面那双深灰色的眼瞳幽深如同一汪深潭，直到沉石砸入，潭水泛起涟漪……有未知浮物渐渐从潭中浮起，那抹幽深终于弥散些许。
男人饶有兴致地侧偏过头，那股狼狈模样也因着他这番动作多了几分洒脱不羁。
他的手从袖中抬起，接过食盒，一双狭长的眼睛略微弯起，十分恭敬有礼：“那便多谢姑娘了。”
……
惊弦并不打算在这人面前浪费过多的时间。
他的话半真半假，惊弦对他并不信任。方才将食盒递过去时她略微试探了一番，这人如今不只是灵力溃散，五脏六腑几乎也破碎不堪。
他们都不是这幻境中原本应该存在的人，可这人却如此费尽心机隐藏自己受伤的情况。
她问小侍女：“那食盒里面就有什么？”
小侍女转着眼珠思索了一番，说：“就是些吃食和糕点，您这几日天天都这么往城外跑，就是为了给他送吃的啊小姐？”
五脏破碎、灵力溃散……如此重的伤势仅靠着江家小姐每日里送些吃的便能痊愈，那这夏久得是个什么东西？
惊弦忽地停住脚，问小侍女：“邺城如今可有姓夏的人家？”
小侍女摇了摇头，疑惑道：“夏氏不是西境的望族姓氏吗？”
西境在湮灭前由无极渊执掌，而无极渊……那是妖族的天堂。夏久若真是来于西境，只怕他身上的伤，便是在城外战场上留下来的。
她眉目间多了几分凝重，然后朝小侍女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可是大公子让我寸步不离地跟着您……”
惊弦抬手拂过路旁一株干枯的矮树枝桠，看着它在自己松手之后于空气中震颤摇摆，沙拉拉地响。她语调冷淡平缓，不带什么情绪起伏：“我去战场看看，听说太浮宫的少宫主十分厉害，才十六岁就能赤手空拳屠妖族逾百。”她样貌分明秾艳，可偏生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淡漠到了极致，矛盾的感觉同时出现在一处，却也并不过分违和。
“听闻妖族的血跟咱们不太一样。”她一边说一边折身朝南边走，小侍女面上神情已经很不好看了，步伐也明显迟缓。惊弦却没看见一样，好像自己真的又回到多年前墨霄带她来邺城的时候。
她眯了眯眼，仔细回忆着：“妖族的血是绿色的，手刀成刃猛戳进去，浓绿的血液带着温度。若是再沾上同伴的血颜色还会发生变化，应该是……”她抬手看了眼自己指尖，“漂亮的金色。”
“呕——”的一声，小侍女的声音离她已经很远。
惊弦自嘲一笑，再回头是又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淡漠表情。她扬高了声音问小侍女，“不跟了？”
小侍女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
出了城，惊弦径直朝南面战场掠去。
息泽和那些杳无音信的太浮弟子只怕早就被引进了这场幻境里，虽然至今还不知道这幻境的用意，然而她能想到的地方也唯有这一片战场。
兴许他们就在这里。
越是靠近，空气中刺鼻的血腥气便越是浓郁，仙门跟妖魔间的厮杀跟人族其实也没什么不同，高阶拼灵力，低阶拼力气。
除了当年的自己。
硬生生拿一身蛮力跟他们拼杀。
可毕竟混了一半妖族血脉，体内神妖两股力量并不能很好的融合，当时的她甚至连些刚入门的普通弟子都还不如。
往前是无极渊众妖等着要她的命，往后是同门弟子无尽的嘲讽，而她的父亲，太浮宫宫主墨霄站在人群之外冷眼旁观。
直到她被一个妖怪捏着脖子拽到身前，旋即便是灵魄几乎要被撕裂的痛楚。尖利獠牙啃咬灵魄是什么感觉，惊弦想……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濒死之时，人的求生欲是无尽的。
她只依稀记得隔着那个妖怪硕大的头颅与肩膀间的缝隙，她亲眼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妖怪正吸食同伴的灵魄，体内的力量逐渐流逝衰弱，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庞然大物直挺挺在她面前倒了下去。
时间仿佛有一瞬的凝固，惊弦甚至还回忆得起来当时自己灵魄回体时的感觉。体内灵气流窜，周身都弥漫着诡异的黑气。
那一瞬间，先前还明目张胆讥讽她的师兄师姐早已跃开她数尺之外，一记耳光隔空甩来，她身上萦绕的那股黑气似乎都被这一记耳光挥散了不少。墨霄一身戾气出现，唯独她自己还在状况之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
回忆间，人已经到了战场边缘。
灰蒙蒙的天幕中各种浮光飞剑流转，地上尸横遍野，刺目的红与绿交织，太浮宫弟子与无极渊众妖竭力拼杀。
惊弦甚至看到了人群中幼时的自己身影。她循着那处朝相反的方向看去，终于在人群之外看到一身飘逸白衣的太浮宫主，墨霄。
不！他并不是墨霄，亦或者……只是映射了墨霄身份的修士罢了。
那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似乎察觉到惊弦的目光，他的视线从厮杀的战场上抽撤回来，落到惊弦身上。
而后惊弦就看见他朝自己招了招手。
这人竟然认识自己？
她朝着这老者走去，才刚站定便听见老者的声音响起，嗓音嘶哑粗粝——“老叟何其有幸，竟然能亲眼见识到当年太浮宫同无极渊的这场大战，啧啧啧……”
这话乍一听像是恭维，可细细去品却又更像是嘲讽。
惊弦没有应声，这老者分明认识她本人，可是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在哪见过他……
老者像是看穿她的想法，嘿嘿一笑，摆摆手道：“丫头，别想了，你没见过我，咱们也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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