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方程
邻州中学的课程表，是上午四节课，下午三节课，晚自习四节课。
不要以为课多，要怪就怪高考压力大，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不过进入高三的最后一个月，学校出于各种考虑，就不强制学生上晚自习了。
丁升白天照例到学校上课，晚上就去网吧给关雎写补丁。
说是上课，其实就是走个过场，高中课程对他来说其实就跟幼儿园课程没区别。
大部分时间，丁升都是拿着笔在作业本上写写画画，连下课时间也不例外，就这样一连画了好几天，课桌上的草稿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丁升......”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孟笑都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这位同桌了。
“带电粒子运动方向平行磁感应线方向的时候，就没有洛伦兹力，可以直线运动。在平行于磁场的方向加个重力场，让电荷自由落体。”丁升侧过头来，用笔尖指了指孟笑手里的理综试卷。
“你......”经过丁升的指点，刚才卡住孟笑的地方确实迎刃而解了，“你的解题思路确实是对的，但我是想问的是，你没事吧？”
“我没事。”丁升放下笔，伸了一个懒腰。
成为同桌的这几天来，丁升一直把王老师的话放在了心上，但凡孟笑有什么学习上的疑问都会帮忙一一解决。
但有关于语文和英语上的问题，他却从来没有找过孟笑。
或者说，这几天丁升根本没有复习任何高中知识。
“我看你这几天都在写...方程式？但不像是高中化学方程式，你是在自学大学课程吗？”能让孟笑说出这话的，整个邻州中学只此一家，夸张点说放眼整个剑南省也鲜有分号。
丁升桌子上的那些草稿，拆开来看她都认识，都是元素周期表上的碳（c）、氮（n）、氧（0）、氢（h）、硫（s）之类的基本化学元素，但被丁升“胡乱”凑在一起之后，就很深奥了。
如果这家伙真的是在临近高考的时候自学大学课程，那可真是太厉害了。
“没有，我只是在推算还原一个配方，如果你想听，我不介意跟你讲讲。”丁升再次拿笔写了起来。
“不用了。”
孟笑连忙摆手，低头继续做试卷了。
......
一直到下午，丁升才在草稿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元素符号，这时候放学时间已经过了，教室里只剩下一个苦逼值日生正在卖力的拖地。
“陈旭，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值日？”丁升好心的问道。
“我特么......”陈旭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指了指黑板上的值日生名单，“睁大你的眼睛看看！”
值日生：丁升、陈旭
“认识汉字吗？”陈旭继续问。
“你怎么不叫我。”丁升尬笑。
“你只不过是一个‘残疾’版的学霸，成绩也就那样儿，我是看你在认真做题，不想打扰你。如果你心生愧疚，等会儿请我吃沙冰就行了。”陈旭早有打算。
五月开始，天气就逐渐炎热了起来。
邻州地处北纬30.33度，自然就更热了，正是吃沙冰的好季节。
而且正好，校门口就新开了一家沙冰店。
“行。”
丁升答应之后，将桌上的草稿全部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只留下最后一页，装进口袋里。
接着两人一起完成值日，走出校门，直奔沙冰店。
店里的高峰期已经过去，店内只有一名女店员，长马尾，工作服，戴着一个鸭舌帽，正背对着柜台清理打冰机。
“美女，一份芒果沙冰，一份草莓沙冰，都要大份...不，超大份，带走。”陈旭招呼道。
“好的，稍等。”
女店员轻轻回了一声，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你也不怕被撑死。”丁升看了看兜里可怜巴巴几张十元钞票，心在滴血。
这几天的网费看来是没了。
“我乐意！”半截身子倚靠在柜台上，陈旭看左右无人，突然开口，“丁升，我问你个问题。”
“以你的智商，我确实建议你多问问题。”
“是一个选择题，你只需要告诉我答案是a还是b。”对付毒舌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你越当回事，他就越来劲，这是陈旭这些年总结出来的一点经验之谈。
“好。”
“下面两人谁更漂亮一点？a.孟笑 b.王老师。”陈旭问完后挤眉弄眼的样子，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答案有问题。”丁升斩钉截铁的说道。
“什么问题？”
陈旭也是醉了，就两个答案还能有什么问题。
丁升站定，纠正道：“孟笑，应该是b；王老师，才是a。”
“这有什么区别......我了个去，你这个老司机怎么说开车就开车，上次我在秋名山五连发夹弯遇到的那个借排水渠过弯的ae86就是你在开吧！”
很快，沙冰就做好了。
“三十六块，谢谢。”女店员转身抬头，递过来两个袋子。
陈旭伸手去接袋子，却停在了半空，嘴巴张得老大，“同学，你刚才都听见了？”
“你猜。”女店员回道。
“呃，其实吧，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别看我平时跟丁升走得挺近，但是我跟他并太熟。”说着，陈旭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接过沙冰，撒腿就跑。
只留下丁升一人在店里，和孟笑四目相对。
“对不起。”
做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丁升赶紧道歉。
一阵沉默。
“你懂得挺多？”过了好一会儿，孟笑才问了一句。
“不多不多。”丁升连忙摇头摆手。
接着，大型车祸现场又迎来一阵尴尬的沉默。
丁升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憋了半天，又问了一句，“你在这里兼职？”
“对。”
“那......告辞？”
离开沙冰店，丁升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汗。
总之，以后开车一定要系好安全带。
在下一个路口，丁升逮到了正美滋滋吃着沙冰的陈旭，“你小子卖队友的本事很厉害嘛？”
“还行，我给自己打八十分吧。”陈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有件事我要你帮忙。”丁升接过芒果沙冰，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听语气是在说正事，陈旭也严肃了起来，“你说。”
“你家在城外的老酒厂还在吗，我想借来用一段时间。”
丁升记得陈旭家去年新建了酒厂，原来的老酒厂也就弃用了。
“在呀，不过里面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个空壳子。”
“通电吗？”丁升又问。
“通，交电费就行。你要用，明天直接找我拿钥匙就行。“陈旭甚至都没问丁升拿去做什么，就直接答应了。
稳。
御邻苑。
丁家，丁升的卧室。
桌上摊开着一张草稿纸，最后一行写着一串主要成分为1-4[-c2h5o-3-(6，7-h2-1-ch3-7-c=o-3-ch3-ch2-ch2-h-c3h4n2[4，3d]c4h4n2-5-oh)c6h6-s(=o)2-]-4-c5h12n2-7na3c6h5o7的化学方程式。
当然，它还有另外一个比较简单的名字：超级士兵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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