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科举文中的大反派26
宴席上收到的礼物也不少, 除了小部分人第一次送礼,有一大部分人都已经送过了,他们是荣楚之前去写过碑文和祖宗牌位的人家,那些人感激荣楚这个举人老爷给他们写过碑文牌位, 以后提到这事也极有脸面, 因而送了双份礼。
荣楚并不打算收两次, 清点过礼物后记录造册,明天再让顺子退回去。
礼物天清点完已经快黑了, 顺子也回来了。
荣老太不放心女儿,出门询问情况。
“老太太放心, 小人已经把姑太太一家平安送回家了, 姑太太还特意让小人告诉老太太, 她一切都好,让您别挂心,等着抱小外孙就是。”顺子笑着回道。
他今年才十六, 比荣楚还要小两岁, 他本姓李,单名一个顺字, 儿时家境不好, 父母亲病死了, 就被叔婶卖给镇上的财主家做下人, 他和财主家的公子年纪相仿, 财主老爷就让他跟在公子身边伺候。
早时财主老爷给公子请先生念书识字,公子脑子蠢笨没学到几个字,倒让他学了不少。
得知财主老爷要送下人给荣举人,他自告奋勇要过来,原想着给荣举人送下人的也多, 兴许轮不到自己,没想到荣举人竟然挑中了他。
跟着举人老爷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他很看中这份差事,所以尽心尽力的干活,不敢有半点怠慢。
荣老太放下心来,笑着说了声我晓得了就回了屋。
这时荣老头也走了出来,看了看天色,朝他道:“顺子,看这天色要下雨,你把马车赶到院子里头来,把马儿牵到后院栓结实些。”
自从家里有了马车,荣老头就把院子门扩大了,好方便马车进出,后院也特意腾了块地方出来,盖了个马厩给马儿住。
以前荣家连耕牛都买不起,更何况马了,这匹马在荣家的地位比所有的牲畜地位都高,吃的住的都先紧着它来。
“我晓得了,老太爷。”顺子爽快应下,开始拆马身上的僵绳。
荣大郎也出去帮忙,他可稀罕家里的马了,喂养的事都是他亲自在做。
顺子看了看正在帮忙的荣大郎,想起回来时听到的闲话。
“荣举人是出息了,但他还这么年轻,以后当了官,保不齐要纳妾的,周氏的日子未必就好过。”
“说得是,哪个有出息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荣举人长得又好,不会只娶周氏这一个媳妇。”
“哎哟,日后要和一群女人分男人,这样的福气给我都不想要。”
“谁说不是呢?周氏现在得意而已,以后就得意不起来了。”
“你且看吧,周氏以后有哭的日子。”
在村口,几个尖酸刻薄的妇人在那嘴碎,他听了有些生气,但又怕给主家惹麻烦,就没出声,径直回来了。
他想着这些话要不要告诉主家?
荣大郎见顺子一直在偷瞄他,抹了抹脸问:“你咋老看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大爷,我是见您今日累坏了,想说小人自个儿来就行,您回屋歇着吧。”顺子还是没有说出来,那些妇人不过是见荣家风光所以才在背后说酸话的,没必要让主家知道了心烦。
荣大郎笑了笑,“你小子怪会体贴人的,没事,我帮你把马牵到后院去。”
他一个庄稼汉,有的是一把子力气,哪会那么容易累?
不过听了顺子的话他心里很慰贴,弟弟挑的这个下人干活勤快不说,还会替主家着想,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荣楚听到荣老头说要下雨,走到堂屋门口去看,发现果然刮起了大风,天边边还时不时闪过一道道闪电,确实是要下雨了。
他暗叹,白天还是晴空万里秋高气爽的好天气,竟然说变天就变天了,果然人常说变天就像变脸一样快的话是没错的。
轰隆哗啦!
一声惊雷响在头顶,也响在了周玉娘的心头。
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拽住了她,吓得她心头发颤,手也本能的抖了抖,药粉就随着她手抖的动作撒了一地。
“啊——”她惊呼一声,下意识要甩开拽住她的大手,可是根本甩不开,她顺着那只手望去,见到一张苍白而又布满愤怒的脸。
那张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是她的丈夫郑子诀。
她心口狂跳,郑子诀怎么会在这?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你在做什么?”郑子诀紧紧拽着周玉娘的手,咬牙切齿的问。
周玉娘本能的摇头,“我、我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郑子诀指着地上的白色粉末质问。
周玉娘赶紧抬脚去踩那些粉末,以图毁灭证据,“没什么、没什么……”
郑子诀早有防备,命身后的王大娘将她扯住,王大娘是厨娘,长得又壮又结实,孔武有力的,她扯住了周玉娘,周玉娘根本就动弹不得。
周玉娘心急如焚,却又挣脱不得,只能任由她扯住。
郑子诀朝着门口喊道:“大夫,你进来看看。”
三才带着大夫走进来,看了被王大娘扯住的周玉娘一眼,才去看地上的粉末。
看过后,大夫回道:“郑秀才,没错,这些粉末和你药里的毒药是一样的。”
郑子诀怒红了一双眼睛,他看向一脸慌乱不堪的周玉娘,怒不可遏问:“你想谋杀亲夫!?”
他虽早就猜到是她,但证实猜测后仍旧很是震惊,他明媚正娶回来的妻子,他的枕边人,竟然要下毒害他性命!
周玉娘这个女人,莫不是疯了才会做出这种癫狂之事!
哪怕被当场抓了个正着,周玉娘还是不愿承认,她想狡辩,但看到郑子诀那愤怒的脸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印象中,郑子诀一直是个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少年郎,他性子温润,待人和善,是个十足的谦谦君子,自己当初之所以喜欢上他,就是因为看到他对周云娘的温柔和体贴。
可如今,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混身上下不见半丝温和,只有无尽的怒火和戾气。
他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复曾经的柔情,而像两把利刃,随时要将她凌迟一般。
周玉娘喉咙像卡了团棉花,让她无法发出半点声音来,她的心也慢慢的沉了下去,寒意从脚底钻进入,蔓延全身,她觉得好冷好冷。
她暗恨自己太过倒霉,做什么都不顺,就连下毒这样隐蔽的事情也能被郑子诀当场抓获,老天爷为何从未眷顾过她?
轰隆哗啦!
又一阵惊雷乍响,周玉娘再次被惊了一跳,她身子一抖,便觉得一股热流从身体流了出来,同时,腹中也传来阵阵痛意。
她扶住肚子痛苦喊道:“我肚子好疼……”
郑子诀没理会她,以为她是装的,直到看到她脚下流了一淌混浊的水渍这才信了。
他冷眼看着痛苦不已的周玉娘,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正是时候呢。
“孩子他爹,不关我的事!”孙氏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的坐了起来,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她大松了口气,定了定神,抬手去擦额头上的汗。
刚刚她梦到亡夫了,亡夫怪她没有教育好女儿,要找她算账,她吓得不行,惊恐之下从梦中醒了过来。
外面刮着风,院中的树枝被吹得哗哗响,雷声也一阵阵的闷响,听得她心里直发慌,她更是不安起来,忍不住暗暗祈祷,玉娘,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啊,否则的话,你九泉之下的爹不会放过我的。
郑家,周玉娘已经发动了,稳婆连夜被请了过来。
郑家二老得知儿媳妇要生了也都起来了,他们到了儿媳妇院中时,只见得下人进进出出忙成一团,周玉娘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儿子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咳嗽几声。
“诀哥儿,咋样了?”郑母走到儿子面前问。
她暗怪周玉娘生孩子也不挑个好时辰,竟挑了这样一个刮风下雨的晚上发动,看着就恼火。
郑子诀脸色很是苍白,说话也有些无力,“娘,刚发动,稳婆已经在里面了,您别担心。”
郑母一听稳婆已经来了,这才舒坦些,这样恶劣的天气,要是稳婆不肯来可怎么办?她的孙子可不能出什么事。
郑父看着儿子关切问:“诀哥儿,你身子受不受得住?受不住就先回屋歇着,我和你娘在这守着。”
儿媳妇是头胎,应该没那么快生,他担心儿子身子骨熬不住。
郑子诀摇摇头,“爹,我没事,我要在这守着。”
郑父以为他是担心周玉娘母子,没有多劝,在他身边坐了。
周玉娘躺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她满头大汗,头发全粘在了脸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稳婆,快帮我,快帮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好痛,我要受不了了。”她双手抓着床头,忍过了一场阵痛后朝稳婆急道。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说生孩子要在鬼门关走一遭了,因为生孩子实在太痛了。
稳婆已经查看过周玉娘的胎,一脸为难道:“秀才娘子,你的胎身有些大,怕是一时半会儿难生下来。”
“难生下来?你什么意思?”周玉娘一听到难生二字就提起了心。
她不会要难产吧?她已经快痛死了,现在还要难产,她哪里受得了?
稳婆走到床边,欲言又
止道:“就是可能会难产。”
真的是难产!
周玉娘险些没晕过去,她怎么能难产呢?她不要难产,她强撑着力气抓住稳婆道:“你帮我把孩子生下来,我给你银钱,多少都可以,只要你帮我快点把孩子生下来。”
正常生产都会九死一生,难产就更危险了,她可不想死!
“秀才娘子,不是我不帮你,是你的胎身实在太大了,我真的没办法。”稳婆道。
她接生几十年,从未见过妇人的胎身这么大的,这样大的胎身是不可能生得下来的,再待下去恐会惹来麻烦,她还是早走为好。
想到这,她扯开周玉娘的手就往外走。
周玉娘见她走了,急得不行,“你别走,你回来,你帮我生孩子,啊,我好痛——”
稳婆不理会她的叫喊,反而加快步子,打开门快速出去了。
等在外面的郑母见稳婆出来了,赶紧迎向前问:“咋样了?”
“胎身太大了,我没法子,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稳婆摆摆手,绕过郑母走了。
她走得极快,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夜色中,与此同时,外面下起了大雨,风也刮得越来越大,雷声电闪的,骇人极了。
郑母只觉得心里阵阵发慌,看着丈夫儿子有些不敢置信的问:“她说啥?胎身太大,这是难产了吗?”
郑子诀猛的咳嗽起来。
郑父忙站起身给他拍背顺气,脸上也浮现了担忧,但还是劝慰道:“诀哥儿你别急,妇人生产都不容易,你娘当初生你也生了好几天。”
“可是稳婆走了。”郑母急道:“她这不是难生,是难产!”
郑父不满道:“稳婆走了再去请其它人就是,镇上又不止她一个稳婆。”
郑母想说这个是镇上最好的稳婆,她都说难生就一定错不了,再请其它人也是一样的结果,但看到儿子那虚弱的模样,又没忍心说出来。
郑子诀咳了好久才停下来,斩钉截铁的说:“再去请稳婆。”
下人冒着大雨连夜去请其它的稳婆,可是一连请了四五个都说胎身太大,生不下来,她们怕惹上祸事,片刻也不敢多待,急匆匆又走了。
郑母捂着脸哭喊起来,“我可怜的孙子哟!”
她盼了十个月的孙子就要没了,老天爷怎么能这样对她。
郑父摊坐在椅子上,一脸悲痛,儿子落榜染上重病,儿媳妇又难产,这是天要亡他们郑家吗?
“真的生不下来吗?我不信,三才,快去请镇上的名医来。”郑子诀站起身,颤颤巍巍道。
三才张了张嘴想劝,但看到自家公子那模样又不忍心,还是冒雨再次出门了。
夜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瓢泼大雨稀里哗啦的打在地上,吵得人心里发慌。
周云娘被雨声吵醒,觉得心神不宁起来。
“怎么了?”荣楚搂住她柔声问。
周云娘道:“今夜咋下这么大的雨,还打雷闪电,我心里怪不踏实的。”
“原来娘子怕打雷?”荣楚逗道。
周云娘脸一红,忙否认,“不是。”
“怕打雷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荣楚给她掖了掖被角,哄道:“别怕,有你相公我在。”
周云娘哭笑不得,不过被他这样一翻插科打诨,她心里的不安消散了不少,她依偎在他怀中,安心的睡去。
荣楚见她睡着了,也打了个哈欠睡了,应酬太累了,比考试还累,他回来后就没睡过一个饱觉,他决定明天要睡个懒觉才行。
已经下半夜了,又打雷下雨,三才敲了镇上好几家医馆都没有人开门,好在最后他还是敲开了一家医馆的门,带回了一个大夫。
大夫到了郑家,一身都淋湿了,要不是医者人心,这大半夜又这般恶劣的天气,他真的不想来。
他被带进产妇屋里,只嗅到阵阵血腥味,与汗味混合在一起,难闻得让人作呕,要不是他是大夫,见惯了这些,只怕是当下就要吐了。
他忍着难受走过去,给昏死过去的产妇号了脉,又看了产妇的肚子,脸色无比沉重。
“怎么样?”郑子诀被三才扶着进来,朝大夫问道。
大夫看着病秧秧又一脸焦急的年轻男子,叹气道:“郑秀才,你娘子的胎身实在太大了,而且还在大出血,她撑不了多久了,你们早些准备吧。”
早些准备,准备什么?当然是准备后事。
郑子诀似受不了这个打击,猛的后退一步,要不是三才扶着,就要栽在地上。
大夫忙扶了他一把,劝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妇人生产本就是一只脚踏在鬼门关,是秀才娘子没福气,郑秀才,你可要撑住啊,你们读书人不是常说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你还年轻,以后……”
后面的话当着产妇的面,他实在说不下去,虽然产妇昏迷着也未必听得到,但良心上过不去。
郑秀才落榜染病之事镇上无人不知,如今妻子又难产,马上要一尸两命,他真担心郑秀才这病弱的身子骨扛不住,所以忍不住劝慰了几句。
既然郑家已经尽人事,就只能听天命了。
“多谢大夫,麻烦你星夜冒雨跑一趟,三才,给大夫重金酬谢,再派马车将大夫平安送回去。”郑子诀强撑着身子,拱手揖道。
大夫感叹郑子诀不愧是秀才相公,都这个时候了礼数还这么周全,他回了一礼,跟着三才走了。
郑子诀看了床上的周云娘一眼,眸光微沉,转身出了门。
“诀哥儿……”郑母已经从大夫口中知道了结果,见儿子出来,再次忍不住哭出声来。
周玉娘那个女人死了就死了,反正她也不喜欢周玉娘了,可恨的是连累她未出世的孙子一块没了。
儿子落了榜染了一身病,现在孙子也没了,老天啊,她这是做了什么孽!
郑父的脸色也沉重万分,忍不住连连叹息。
郑子诀哀声道:“爹娘,这都是我的命,我认了,我还想最后陪陪玉娘,你们先回去吧,明日会有得忙。”
“亲家那边要去通知吗?”郑父问。
既然人保不住了,总得让她的娘家人来见最后一面才是。
郑子诀看向外面仍旧下得极大的雨,摇摇头,“天马上就要亮了,等天亮了再说吧。”
郑父点点头,他们确实忙了一晚上,也需要点时间休整。
他走向前按住儿子的肩膀,安慰道:“诀哥儿,你想开些,事已至此,也是无可奈何,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儿媳妇和孙子没了确实是件令人悲痛的事,但只要儿子好好的,以后再娶还是能有孙子的,儿子是郑家独苗,万不可出事。
“爹,我能撑住,您放心吧。”郑子诀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郑父看了心酸不已,知道儿子心中定然万分悲痛,不过是强撑着罢了,他紧紧按了按儿子的肩膀,转身扶着哭得不成样子的郑母离开,让儿子赶紧和周玉娘做最后的告别。
周玉娘慢慢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觉得身子重得不行,自己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她看向腹部见肚子还是高高隆起,知道孩子还没生下来。
她已经生了整整一夜了,孩子还是没有出生,身下却一直有液体流出,她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知道她现在正在大出血。
她心里慌得厉害,似乎已经看到牛头马面正赶来索她的性命。
她曾经盼望着怀上孩子,知道自己怀孕那刻,她真的欢喜得不行,也曾无数次的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以求他能稳固她的地位。
可是如今,孩子却成了她的催命符,这个孩子不但没能改变她的命运,还要让她丧命。
她不甘心,不愿就这样死,她还要生下孩子恢复身段嫁给荣楚,过富贵风光的日子,她怎么能这样死了?
只要孩子生下来,她就能活了!
想到这,她凛住呼吸,使出仅有的力气,希望能把孩子生下来。
郑子诀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见周玉娘在使劲,他眸光沉了沉,将房门关上,还上了栓,然后慢慢走过去,看着满身大汗的周玉娘关道:“你还想生下孩子,去嫁给荣楚吗?”
都死路一条了,还挣扎什么呢?
心思被看穿,周玉娘有些羞恼,但刚刚把仅有的劲都用完了,已经没有力气发作,只得看着病弱的男人,无力辩解道:“我、我是想救我们的孩子……相公,你饱读诗书,一定有办法救我们的孩子对不对?求求你,救救他!”
她的命和孩子的命是连在一起的,只要孩子得救,她也就能得救了。
郑子诀摇摇头,“没办法了,我已经把镇上所有的稳婆都请了过来,她们都束手无策,刚刚又请了大夫,大夫也无能为力。”
“这是你的儿子啊,你不能不救他。”周玉娘看出郑子诀已经打算放弃了她和孩子了,着急不已道。
郑子诀放弃了,郑家也就放弃了,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郑子诀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面色阴冷,“我儿子确实可怜,投生到你这样的母亲腹中,怪只怪你作恶多端,遭了报应,还连累了我儿子。”
“你说啥?”周玉娘听到他把一切都怪到她头上,心里的怒火也忍不住往外冒,她突然想起来,她怀孕这段时间,郑子诀让她多吃少动,这才导致她胎大难产。
明明是他害的,他现在却来怪她,她恼怒道:“是你害的我和孩子,要不是你让我多吃少动,我能胖成这样……”
突然,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她惊诧的看着郑子诀,“你是故意的,你根本就不想让我生下这个孩子,所以才让我多吃少动,不、不,你不止是不让我生下孩子,你还想害我性命,郑子诀,你好狠毒的心思!”
难怪她之前就觉得她根本没有胎儿不稳,原来这一切都是郑子诀的诡计,他骗她胎儿不稳,让她一个劲的进补,还不让她走动,就是想让她难产,他一开始就想害死她和孩子。
“要不是你恶毒的做下那些害人之事,被娘家扫地出门,影响我和郑家的名声,我会出此下策吗?我狠毒?难道你不狠毒吗?谋杀亲夫,你本就该死!”郑子诀厉声道。
既然她知道了他也不想再装,是,让她胎大难产确实是他的计划。
当他得知周玉娘暗中害表妹还欺骗他时,他真的动了要休妻的念头,可是那时候发现周玉娘怀了身孕,他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他想着只要把周玉娘做的事情瞒住不让外人知晓,他和周玉娘还是能过下去的,可是那日在书塾门口,他得知周家不认周玉娘这个女儿了,一个连娘家人都不认了的女人怎么配做他的妻子,这样的女人只会影响他的名声和前程,成为他的拖累。
可是周玉娘有孩子,他又不能休了她,他想着要是没有这个孩子该多好?
这个念头一起,他便有了打掉这个孩子的想法,可又担心打掉了孩子,休了周玉娘,事情闹大了一样会影晌他的名声,但如果孩子和周玉娘一起没了,就再无后顾之忧。
也就是那时他起了这样的心思,所以在周玉娘怀孕期间,他假借大夫的名义告诉她胎儿不稳,让她多吃少动,才有今日周玉娘胎大难产的结果。
之前,他还有些自责不安,他自诩是谦谦君子,却要在暗中害人性命,直到周玉娘在他药中下毒,他内心的自责不安才化为乌有,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周玉娘这个毒妇,如果她不死,死的就会是他。
周玉娘已经害得他这么惨了,他不会再让她继续害他下去,所以她必须死。
只要解决了周玉娘母子这个挡路石,他就能顺利的娶温青宁,从此以后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周玉娘万万没想到郑子诀会这样来害她,当初她费尽心思从周云娘手中把他抢了过来,为了他不惜放弃了爱她入骨的荣楚,可到头来却换来他的残忍和绝情,直到今日她才知道,郑子诀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牲!
回想他们初见之时,暖阳花开,微风轻拂,他站在周家的园子里,白衣墨发,玉树临风,让满园的花都失了颜色。
他浅浅笑着与周云娘说话,是那般温柔,他像一只小鹿撞进她的心里,让她的心悸动不已。
那时她就想着,如果站在他身边的人是她该多好。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她努力将自己最出色的一面展露出来,更想方设法的讨好郑家二老,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赢得了郑母的认可,可是周财生不同意,执意要让周云娘嫁到郑家。
那时候荣楚正对她着迷,心里眼里都是她,每次她去接家旺,荣楚都会借机与她说话,对她的情意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当时的荣楚也确实出色,但比起郑子诀来还是差了一些,如果没有郑子诀,她或许会嫁给荣楚,但偏偏她心里已经喜欢上了郑子诀。
看到对她痴迷的荣楚,她突然起了心思,如果让周云娘嫁给荣楚,那她岂不是能顺理成章的嫁到郑家了。
恰好那时荣楚只知她是家旺的姐姐,周家的女儿,并不知她的闺名,她便计上心头,告诉荣楚她叫周云娘,并与他暗中书信往来,互诉情意,等时机一到就让荣楚上门提亲。
荣楚果然照做,而周财生也同意了亲事,她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的办成。
可当时郑子诀一心是想娶周云娘的,她怕郑子诀那边闹起来事情败露,就对郑子诀说周云娘移情别恋,喜欢上了荣楚,郑子诀果然只顾伤心赌气,没有去找周云娘。
很快,事情就如计划中那样顺利完成,周云娘嫁到了荣家。他们成亲的次日,她料到荣楚会去周家理论,她故意等在半路上,告诉荣楚一切都是周云娘的计谋,让荣楚为了她和周家的名声不要把事情闹大。
荣楚向来很听她的话,那次也一样,真的没有把事情闹出来。
很快,郑家上门提亲,周财生果然同意了亲事,她的嫁到了郑家,过上了幸福风光的日子。
为此,她还得意万分,她虽是周家的继女,但嫁得比周家的亲生女儿还要好,可是她没料到,不过一年多时间,荣楚就得知了所有的事情,并当着周家人和郑子诀的面揭露了出来。
从那以后,她的日子就没再顺遂过,直到今日,落到母子俱亡的地步。
是,她是害了荣楚和周云娘,也骗了郑子诀,但周家已经不认她了,她已经受到了惩罚,难道还不够吗?
她怒红了双眼,盯着郑子诀道:“我们是你的妻儿,你竟要害死我们,一尸两命,母子俱亡,你好狠的心啊,都说虎毒不食子,郑子诀,你畜牲不如!”
郑子诀怨恨她便也罢了,可她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啊,他怎么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我是为了他好,如果让他从你的肚子爬出来,他如何在世上存活?我绝不会让我的孩子有你这样一样不知廉耻又恶毒的母亲!”郑子诀冷声道。
孩子确实无辜,但也怪不得他,要怪就怪孩子没有投生到一个好母亲的肚子里,他会给孩子做场法事,让孩子转投生到温青宁的腹中,以后还会是他的儿子,他会好好弥补孩子的。
周玉娘恨到极致,双眼充血通红一片,她撕心裂肺的喊道:“郑子诀,你不得好死!”
她真恨不得将郑子诀这个畜牲撕成一块一块的去喂狗。
“周玉娘,你有今日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要是你当初不害云娘,不骗我,你也不会有今日,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郑子诀负着手冷笑道。
周玉娘无力的躺在床上,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她自嘲道:“对,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错了,我当初就不该做那些蠢事,我费尽心思嫁给了你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活该有这样的下场……郑子诀,你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豺狼,你连荣楚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你输了,彻底输给了荣楚!”
是,当初的路是她自己选的,她落到今日地步是她活该,怪就怪她当初瞎了眼,放着荣楚那么好的男人不要,选了郑子诀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牲,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郑子诀自落榜后就变得心思敏感,听到这些话自卑感由燃而生,他觉得自尊受到了践踏,恼羞成怒的冲过去,一把掐住了周玉娘的脖子,“你闭嘴!”
“你……”周玉娘盯着他,一双眼睛通红,眼角不停的流泪,但她嘴角却挂着笑意,她一字一字道:“你就是一个没用的男人,一个废物!”
郑子诀看到她嘴角的笑意,惊得瞳孔大张,惨叫一声,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手,满头大汗的跌坐在地。
周玉娘看着跌坐在地,脸色惨白的男人,突然大笑起来,“郑子诀,我就算死也绝不让你好活!”
笑声停下,周玉娘也终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夜色退去,天渐渐露了亮色,咆哮了一夜的风雨雷电也停了,地面上全是水和被风吹落在地的物品,一地狼藉。
周家的门被敲响时,周家人才刚刚起来,孙氏昨天晚上基本上一晚没睡,早上起来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让她的心慌得厉害,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她心里就袭来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人把门打开,来的是郑家的下人,腰间还系着白布条子。
孙氏一看,心就是一揪,腰间系白布条子大清早登门,这是报丧!
果不其然,那下人一见到孙氏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哀声道:“亲家太太,我家少夫人……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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