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以毒攻毒
听着上官太医如此识相，皇贵妃脸上倒是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笑容，却不敢让上官太医发现了，只能强忍了，轻轻咳嗽了一下，寒声道：“本宫听说，欣妃有喜了，可是真的？” 上官太医震惊的抬头，飞快的瞥了皇贵妃一眼，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太过于无礼，就极快的垂下了头去，摇头道：“欣妃娘娘的身子，一直都是微臣在照料，前些日子，的确是因着身体乏力宣了微臣去请平安脉，却是操劳过度，并没有诊出喜脉。算日子，也才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这么快传出有喜的消息。” 皇贵妃眉头皱了皱，随即道：“你并不是妇科圣手，如何能这般笃定？” 上官太医含笑道：“微臣虽然不是妇科圣手，却也知道这妇人若是有孕，绝非半个月就能诊断出来的。况且，这半个月之中，欣妃忙于中秋佳节之事，一直没有侍寝，自然不存在所谓喜脉。娘娘不必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传闻伤神。” 凤千寻眉心皱了皱，道：“上官太医如何知道欣妃娘娘忙于中秋佳节之事？” 上官太医对凤千寻之前帮着自己说话的事情有几分感激，忙欠了欠身，道：“回千寻秀，微臣并非有意窥探后宫之事。皇太后前些日子觉得身子困倦不已，恰逢曹太医告病在家，微臣便代替曹太医前去请脉，正好碰见欣妃娘娘在那边和皇太后商讨中秋佳节之事。” “当时就欣妃和皇太后吗？”皇贵妃追问道。 上官太医想了想，摇头道：“还有皇后娘娘在场，不过皇后娘娘看起来精神头不是很好。一直就是欣妃娘娘在对皇太后嘘寒问暖，皇后娘娘倒是恹恹的。” “那皇太后的身体到底如何？”对于皇后，皇贵妃显然没有多少关心，不继续理会，反而追问皇太后的身体。 知道皇太后身体抱恙，于情于理，身为皇贵妃都应该多多关心。 原本皇贵妃只是随口问问，却不想上官太医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看见皇贵妃那冷冽的目光，上官太医才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皇太后的身体虚耗严重，气血亏损，和曹太医为皇太后记录的出入甚大。” 皇贵妃诧异道：“你的意思是说，皇太后的身体亏损虚耗，是在回宫之后才发生的？” “正是。”上官太医点头道：“曹太医乃是皇太后最为心腹的人，断然是不会在皇太后的记录脉案之上作假的。” “对于皇太后的身体，曹太医事后是如何说的？”皇贵妃敏锐的察觉到，找到曹太医，事情的真相就要被逼出来了。 上官太医诧异道：“曹太医已经向太医院请辞，告老还乡。听说在回乡的路上，暴毙而亡。” “什么，死了？”不止是皇贵妃，就连带着凤千寻和昭阳都有些无法接受曹太医死了的消息。 上官太医长叹了口气，道：“微臣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和娘娘一样震惊。曹太医的身体向来很好，从九台山归来之后，微臣也经常看见曹太医，也觉得曹太医虽说是有些年纪了，可到底是精神矍铄的，绝对不至于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暴毙了。” “上官太医是想要提醒本宫，曹太医的死另有隐情吗？”皇贵妃的脸跟着就垮了下来，眸光中也多了一抹若有所思的道：“不过更加让本宫好奇的是，曹太医是皇太后身边的人，他骤然暴毙，本宫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上官太医拱了拱手，郑重其事的道：“曹太医的事情发生之后，欣妃娘娘专程去过了太医院，告诫我等，不许将曹太医的事情透露半分。说是担心皇太后的身子承受不了这样的噩耗。微臣等也不敢随便将此事透露。若非是娘娘垂询，微臣就算是死了，也是不敢说的。” “是吗？”皇贵妃的唇角微微上扬，一抹讽刺的笑容浮现了出来，淡淡的道：“那本宫岂非是要多谢你了？” 经过方才的一系列的事情，上官太医最初的惶恐已经消失了不少，脸上也没有一丁点儿的惊慌，反而是格外稳重的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对曹太医的死心有戚戚。微臣也是太医，微臣也担心有一天落得暴毙而亡的下场。若有这样一天，微臣恳求娘娘，能为微臣做主，让微臣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皇贵妃微微笑了笑，略带几分赞许的看着上官太医，含笑道：“你这是在替自己请愿，还是在替曹太医请愿？” 上官太医深切俯首，认真道：“微臣是在替太医院所有太医请愿，希望能让太医们都能安安心心的为皇室为诸位主子娘娘们好好看诊，不必整天都提心吊胆，生怕自个儿的性命被谁暗害了去。” 皇贵妃无奈道：“本宫有心想要帮你，无奈本宫如今已经失去了协理六宫之权，很多事情本宫无能为力。本宫今儿个传你过来，也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欣妃有喜的事情。如今你既然说是没有，那本宫就暂且相信你一回。本宫这里已经没有你什么事情了，上官太医请回。” “娘娘……”上官太医膝行了两步，急切的看着皇贵妃，双眸通红的道：“求娘娘做主。娘娘慈悲，除了娘娘，微臣也找不到任何人能帮曹太医了。可怜曹太医为了皇室忠心了一辈子，最后竟然落得客死异乡的下场。” 皇贵妃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若本宫不为曹太医做主，倒是罔顾了曹太医的一片忠心了？” 还不等上官太医为自己辩解，皇贵妃就怒道：“是谁给你如此指责本宫的资格？” 上官太医或许也没有想到皇贵妃竟然说翻脸就翻脸，变得如此这般喜怒无常，忙道：“微臣不敢。” “你不敢？”皇贵妃从位置上起身，款款走了下来，站在上官太医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寒声道：“在本宫看来，就没有你上官太医不敢做的事情。说，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宫？” “微臣没有……”上官太医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眼眸中浮现出明显的挣扎之色。 皇贵妃显然已经失去了耐性，愣愣的瞥了上官太医一眼，道：“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上官太医都还不肯说出实情，那也就不要怪本宫罔顾了曹太医和上官太医的一番忠心耿耿了。后宫里的主子并非本宫一人，上官太医大可以去求别人为曹太医做主，比方说，如今在皇太后跟前儿十分的脸的欣妃。欣妃为人素来和气，想必一定不会拒绝上官太医的要求。” 听着这样的话，上官太医知道皇贵妃是真的生气了，心中斟酌许久，咬了咬牙，叩头道：“微臣知错，微臣知错，求皇贵妃给微臣一个机会。微臣愿意将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只求皇贵妃能保住微臣的妻儿老小……” 说到这里，上官太医已经是痛哭流涕了。 可若事情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疑的选择帮曹太医讨要一个公道。 皇贵妃脸色漠然的看着上官太医，在他充满期盼的目光中一字一句的道：“本宫实在是无法允诺你一定能做到什么，不过本宫能允诺你的是，会尽力而为。你的妻儿老小，本宫会告知靖王，让他暗中保护起来。至于你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本宫会想办法将你摘干净。你认识本宫也不是一两年了，也知道本宫对身边人是如何维护的。你若肯对本宫诚心诚意，本宫自然也不会让你失望。” 皇贵妃的允诺让上官太医最后的防线也崩溃了，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皇贵妃。 皇贵妃等人一早猜到了上官太医身上有些秘密，却不想竟然是这样的惊天秘闻，在上官太医走了之后，皇贵妃的脸色都还是阴晴不定，一双玉手紧握成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道：“欣妃，还真的是深藏不露啊。” 昭阳蹙眉道：“不是说，欣妃是孤女吗？她如何有能耐掀起这样大的风浪？” 凤千寻想到自己和莫离的推测，嘴微微张了张，却又放弃了。 皇贵妃眼尖的瞧见了，道：“寻儿，有什么话就直说。横竖这里都是我们自己人，就算是说错了，那也是无妨的。” 凤千寻苦笑道：“上官太医说的重要信息，我觉得，若是娘娘同意的话，倒是可以告诉莫离。让莫离去追查曹太医的事情。关于欣妃，莫离正在追查，若我们将各自得到的消息整合起来，说不定会很快逼近事情的真相。” “好，素夕，请靖王进宫。就说，本宫有要事相请。”皇贵妃扬声让守在殿门外的素夕赶紧的去请莫离。 素夕还没有来得及答应，昭阳就撒娇的皇者皇贵妃的手，道：“昭阳许久都没有见过皇兄了，不如，昭阳亲自去请二皇兄进宫？” 皇贵妃还没有开口，凤千寻就笑骂道：“你呀，是在宫里憋闷了好久没有出宫了，想要趁此机会出去散散心就直说，何必拿着你皇兄来做幌子？” 昭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打趣儿道：“哟，这还没有过门儿呢，就会心疼夫君啦？我这不就是拿来做做幌子嘛，又不会把他怎么了。” 昭阳说完，知道凤千寻一定会生气，赶紧的就躲到了皇贵妃的身边，对着凤千寻扮鬼脸。 凤千寻佯怒笑道：“好你个贫嘴贱舌的昭阳，看我不收拾你……”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打闹着，这漪兰殿倒是好久都没有这样热闹了。 皇贵妃也是好不觉得这两个人如此做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反而是笑米米的看着，等两个人都累的差不多了，皇贵妃才含笑道：“好了，都累了，快歇着。昭阳你想出宫也可以，不过不可以给你皇兄添麻烦，快去快回。素夕你陪她一起去。” 昭阳原本是想说不用素夕陪着的，可看着皇贵妃那一脸坚定的模样，就知道素夕是必须跟着自己走这一趟的了，也不好太过于反对，只能带着素夕一起去了。 两个人离开之后，皇贵妃的脸色才变得凝重了起来，道：“寻儿，你特别留下来，可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本宫说吗？” 凤千寻含笑欠身道：“寻儿以为，是娘娘有事想要和我说呢？” 皇贵妃叹了口气，嗔怪道看着凤千寻，笑道：“你这丫头，就是太过于聪慧了。不过，若昭阳能有你一半的聪慧，本宫也就心满意足了。” 凤千寻低头笑道：“娘娘这样说，真的是让寻儿无地自容。公主自小有娘娘护着，皇上宠着，自然不需要为了任何事情担心，去苦心孤诣的算计。而寻儿……则不一样……” 凤千寻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抹落寞倒是让皇贵妃心疼不已，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来安慰凤千寻，凤千寻就已经笑得灿烂的道：“不过，如今有了莫离的爱重，有了娘娘的垂怜，也算是不枉费了寻儿之前受了那么多的苦。寻儿如今更加关心娘娘，想要为娘娘分忧。” 皇贵妃眼眸中浮现出几分感动，叹息道：“寻儿，你真是一个好孩子。其实，本宫是为了昭阳的婚事。想必你也知道皇太后有意想要为昭阳再度指婚。安定王南宫胤哲和娉婷的冲突，你当时也是在场的。娉婷的所作所为，已经影响到了安定和赤炎的邦交，皇上有意将昭阳许给安定王。” 凤千寻大惊，道：“皇太后有如此想法，寻儿不觉得奇怪。可昭阳和尔玛比嘉的婚事，是皇上亲自赐婚的。皇上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这样一来，赤炎国威严何在？昭阳和尔玛比嘉两情相悦，若果真棒打鸳鸯，寻儿只怕昭阳那倔强的性子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皇贵妃叹了口气，道：“皇上，自然有皇上的难处。一来安定国国力雄厚，乃是结盟的最佳选择。说好听一点是结盟，说的不好听一点……哎……” 难听的话，皇贵妃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继续道：“当初和苗羌签订合约的时候，昭阳的婚事并不在其中。只是，我担心昭阳这孩子。到底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肉，本宫是最为心疼的。可是身为赤炎的公主，就必须肩负起一个公主应该承担的责任。这是本宫，也无法为她推脱的。寻儿，你告诉本宫，本宫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吗？” 凤千寻皱眉道：“若单纯是想要和亲，可以在宗室或者大臣之中选择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嫁过去也就罢了。何必一定要毁了昭阳的婚约呢？” “本宫也是如此想法，皇上也并非是不同意，只说担心皇太后会不高兴。最近皇太后越发的不待见本宫，本宫也没法儿让皇太后高兴。这才是本宫最为烦恼的事情。”皇贵妃的眉心紧紧的皱着，在凤千寻印象种，从未见过皇贵妃如此沮丧的时候，这乍一看，倒是觉得分外心疼。 许久，凤千寻才轻声道：“或许，还有法子可以一试。” 皇贵妃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认真的盯着凤千寻，疾声道：“是什么法子？快说给本宫听听看？” 凤千寻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反而是更加的皱紧了，略带几分犹豫的叹息道：“不过，这个法子，算不得光明正大……” 皇贵妃爱怜的看了凤千寻一眼，含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实诚。哪里有那么多光明正大的？在这个宫里，上不得台面的法子多了去了。你且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法子？” “以毒攻毒！”凤千寻嫣红的唇缓缓吐出这四个字的时候，聪慧的皇贵妃即刻明白了凤千寻的意思，颇为诧异的看了凤千寻一眼，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的确不算光明正大，不过，也是很不错的法子了。” 凤千寻急急的道：“不过，我始终认为，若有可能，那就不要用这个法子。或许皇太后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了。若她知道了，应该不会任由自己就那样下去。虽说寻儿从未见过皇太后，却也知道，皇太后是有风骨的人，最恨受人摆布。再说了，曹太医乃是太后的心腹，曹太医一事，虽然不能确定和欣妃有关，也*不离十了。咱们可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皇贵妃的眉心紧蹙，看样子是在思考，凤千寻也不着急，不催促，耐心的等着皇贵妃的回答。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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