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所谓代价是什么
太后气的手脚发抖，指着皇后那怒气腾腾的背影，颤声道：“反了，反了，这是要造反啊！”
蒋嬷嬷忙上前扶着太后，温言相劝道：“太后息怒，皇后乃是赤子心肠，直来直往，并没有恶意的。相信等皇后想明白之后，定然会来向太后道歉的。”
太后失望的摇了摇头，皇后可以说是太后看着长大的，聪明不足，倔强有余，她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果然，事情都过去了五天了，都没有等到皇后的道歉，皇后甚至都没有来过慈宁宫请安。
倒是皇贵妃，苏醒过来之后就即刻过来叩谢恩典，后来更是每天来请安，变着法子的哄着太后高兴。
因为皇后的缘故，娉婷也不大来慈宁宫。
昭阳的身子在皇太后回宫之后的第三天就好了，也陪着皇贵妃天天来慈宁宫请安，母女俩倒是将太后哄得心花怒放
。
如今的太后对皇贵妃和昭阳比对皇后母女亲近多了。
这天，皇贵妃照例带着昭阳去慈宁宫请安，却意外的看着皇后母女也在。
娉婷脸上的伤早就好了，因着上次的事情不欢而散，也不敢在皇太后面前再提起皇贵妃教女不善的事情了。
因为在当时的太后心里，娉婷顶撞自己的事情，比昭阳打了娉婷更为严重。
若要追究皇贵妃教女不善，首当其冲的便是皇后。
当天回去之后，母女俩一合计，也只能吃了那个哑巴亏了。
皇贵妃母女每天都来讨好太后的事情听在皇后母女的耳朵里，如同针刺一样的难受，合计之下便也学着皇贵妃母女的样子来讨好太后了。
亏得太后不计前嫌，加上这么多天了，皇后终于想通了，也十分欣慰，几个人倒是聊得和乐融融。
有了之前的经验，皇后和娉婷都不敢再针对皇贵妃了，生怕惹了太后的不喜欢。
这个时候的皇后和皇贵妃，是前所未有的和睦，可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而已。
果然说着说着，皇后就说起中秋佳节快到了，太后许多年没有在宫里过中秋佳节，如今回来了，也该热闹热闹。
太子和莫离都指婚了，也应该让凤幻雪和凤千寻前来给太后请安才是。
皇贵妃和昭阳心头都十分着急，听莫离说，凤千寻那边还是没有任何起色。
距离中秋佳节只有半个月了，只怕凤千寻到时候来不了……
还不等皇贵妃找到托词拒绝，皇太后就已经答应了皇后的请求，并且让皇后统理此事。
一出了慈宁宫，皇后就眉开眼笑的看着皇贵妃，意味深长的道：“妹妹不是颇得太后喜欢的嘛？怎么这次中秋佳节的事情，太后没有交给妹妹处理呢？”
皇贵妃淡淡笑道：“操劳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休息休息了。娘娘看了这么多年中秋佳节大宴，也应该施展一下拳脚了。不过，对于办中秋佳节的大宴，妹妹还是有些心得，要不要妹妹帮衬着皇后娘娘？”
皇后脸色一白就要发作，却被娉婷拦住了，含笑道：“不知道皇贵妃以为，这中秋佳节的戏台子搭在哪里比较好？若皇贵妃没有好的提议，娉婷就班门弄斧了。娉婷倒是觉得，每年的戏台子都在陆地上，十分的没有新意。今年中秋佳节，不如来一场水上宴会如何？”
宫里有水又适合搭建戏台子的地方不少，往年皇贵妃也曾经用过这样的创意。
如今看见娉婷这样趾高气昂，昭阳冷哼了一声，不以为意的瞥了娉婷一眼，道：“若没有记错的话，去年母后的生辰便是在临渊池举办的，昭阳还记得皇妹飞身上台演出，裙摆被已经死去的绿柳踩住了，险些出了洋相呢。”
娉婷脸色微变却眸光一转，笑吟吟的道：“皇姐果真是好记性呢，这点儿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若论出丑，又有谁能比得上皇姐呢？”
瞧着姐妹俩斗嘴将话题扯开了，皇后忙端庄一笑，道：“娉婷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呢？不是在说中秋佳节的事情，怎么扯到那些不明不白的事情去了？”
娉婷忙婉转笑道：“母后教训的是，娉婷知错了。不过娉婷倒是觉得，临渊池搭建戏台子，只有三面环水，不够绚丽多姿也不够有新意。娉婷想着，若整个宴会场所都能在水上举办，那就太好了。”
皇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这样的地方也的确是有，只是，这时间上，稍微赶了一些。”
娉婷含笑道：“母后此言差矣，虽说只有十来天了，可让工匠们赶一赶，还是有机会在湖心亭周围搭建戏台子的，到时候，火光和水光相映成趣，那才有意思呢。皇姐，你说呢？”
一提到湖心亭的火光，昭阳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几天前的惊魂之夜，努力的维持着脸色的正常，一把抓着皇贵妃的衣袖，手已经在瑟瑟发抖。
皇贵妃恰到好处的转身，将昭阳护在了自己身后，笑道：“娉婷可真的是懂事，小小年纪就会帮着皇后娘娘打理宴会了。哪里像是我们昭阳，说起来比娉婷还大一些呢，却还什么都不会。有娉婷的帮忙，臣妾就放心多了。若没有什么事的话，臣妾先带着昭阳回去了，太医吩咐了，昭阳这几天最好是好好休息。”
皇贵妃说完，就不管皇后的反应径直带着昭阳离开了。
这一次的碰撞，皇后可以说是大获全胜，皇贵妃都走出去很远都还能听到皇后那得意嚣张的笑声。
昭阳回宫之后不久，就匆忙的出宫了，半个时辰之后就出现在了靖王府。
靖王府的管家一看是昭阳，也没有多问，飞快的迎了进来。
昭阳熟门熟路的径直往后院冲，直到站在莫离房间门口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尽管努力控制着，那敲门的声音也显得急促了不少。
敲门声落下的同时，门就从内而外的打开了，春风娇俏的探出头来，见到是昭阳，忙笑道：“奴婢给公主请安，我们家小姐方才还在念叨着公主呢，却不想这就来了。”
“千寻还好吗？”昭阳一边解下披风顺手交给春风，一边着急的朝着里面走。
春风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有劳公主惦记，小姐好多了，只是余毒未清，还不敢大量活动，只能静养。”
昭阳皱眉笑道：“就她那跳脱的性子，还能静养，也真真是难得得很的。”
春风有几分无奈的道：“可不是嘛，方才还嚷嚷着说外头太阳好，要出去动弹一下。靖王殿下哄了好一阵才睡着了。”
昭阳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了下来，眉头越发的皱了，嘟囔道：“就睡了？这么不巧？”
昭阳话音才一落，凤千寻的声音就在里面响起道：“是昭阳来了吗？快进来陪我说说话，他们不让我出去，非逼着我躺着，说什么静养，我都要发霉了。”
听着凤千寻孩子气的抱怨，昭阳抬脚快步往里面走去，忍不住笑道：“你呀，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多少人想要向你一样而不得。不是说你睡着了吗？是我吵醒你了吗？”
昭阳话音落下的时候，人就已经坐在了凤千寻的床头，将正要起身的凤千寻压了下去，道：“赶紧躺着吧，那天我过来看你的时候就让你和我坐着说话，后来没差点让皇兄给我骂死。”
凤千寻无奈的看着昭阳，自己挪动了下，让自己靠的更加的舒坦一些，道：“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听着你说话的口气，还挺着急的？可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你那天说皇太后对皇贵妃的态度好转了不少，那皇后都没有动静吗？”
昭阳哀怨的看了凤千寻一眼，道：“能没有动静吗？之前我们都在猜测，娉婷为什么不将我们拆了湖心亭的事情抖出去，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是想要等人多的时候再动手。”
凤千寻诧异道：“莫非，她们想要借着中秋家宴动手？”
昭阳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嘛……”
昭阳一五一十的将皇后和娉婷的计划说了出来，焦急的道：“皇兄之前说想法子去找沉水木，可有眉目了？”
凤千寻摇头道：“没有听他说起，想必，是没有什么眉目吧。对了，宫里可有那三个丫头的消息？瞧你出来一个人也不带，也不怕皇贵妃会担心吗？秦怡上午来过了，也是孤身一人，说什么惜文不回来，就不想要带贴身婢女了。你不会是存了一样的心思吧？”
提起璃月等人，昭阳的情绪就更加低落了，小声嘟囔道：“我的确存了和秦怡一样的心思，璃月是打小就跟着我的。在我很小的时候，璃月就如同大姐姐一样的护着我。在我的心里，璃月早就不是什么宫女，而是我的亲人了……”
昭阳一边说着，眼圈儿就红了起来，抬手擦拭了一下眼泪，才勉强笑道：“千寻，你会不会笑话我？”
凤千寻拉着昭阳的手，道：“傻不傻，我笑话你做什么？我的夏雨还不是……”
说着凤千寻的眼圈儿也红了起来，昭阳忙道：“哎，不说这个了。我相信她们都会平安的回来的。”
虽然两个人都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几个人生还的机会就会越小，可还是善意的欺骗自己也欺骗对方，信誓旦旦的允诺说都会回来的。
两个人相互安慰了一会儿，才说到了皇后母女俩的计划上去。
凤千寻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皇贵妃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如何反应？”
昭阳有几分泄气的道：“母妃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来告诉你，中秋家宴，你要出席。别的就没有了。”
看着凤千寻那惊讶的样子，昭阳也没好气的道：“别这样看着我了，我也很惊讶好不好？可母妃就是这样，天大的事情到了她的手上，就像是没有事情一样。”
凤千寻抿唇笑道：“皇贵妃这是每临大事有静气，昭阳你也要好好学学才好。或许，我们都太过于操心了，关于湖心亭的事情，皇贵妃自有主张。就算皇贵妃没有法子，你可别忘记了你的父皇。”
昭阳没有明白凤千寻那话的意思，嘟着嘴道：“父皇能有什么法子？难道他还能为了母妃全天下的去找寻沉水木吗？”
瞧着昭阳那样子，凤千寻猜测昭阳一定是不知道皇上为了皇贵妃甘愿放弃了揪出太子通敌叛国一事，也就不方便多说，只耸了耸肩，道：“那我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只能等着看看你皇兄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
。若没有，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这段时间皇太后不是十分宠爱你嘛，相信到时候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况且，沉水木都是我拆下来的，你碰都没有碰过。”
昭阳心急火燎的瞪着凤千寻，不悦的道：“哎，你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沉水木是你拆下来的，和我没关系啊。再说了，你可是不知道。你昏迷过去的时候，皇兄来了，拆了好多沉水木做成了一个筏子将你运过去岸边的。我能脱得了干系，皇兄也不可以啊。”
昭阳说着，才想起来那个筏子，好奇道：“对了，千寻，你可知道皇兄最后加是如何处理那些沉水木的？”
凤千寻含笑道：“你放心吧，反正没有劈了当柴烧。你啊，不要想这个问题了，你真正该操心的是中秋家宴。这次是皇后母女操办，点名让我们出席，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如何算计咱们。”
昭阳嘿嘿一笑，道：“这一点我倒是不担心，母妃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湖心亭的事情能掩盖过去，那一切都好说。对了，你来靖王府也有些日子了，你就不怕你家里的那些人闹翻天了去？郭姨娘可还大着肚子呢？”
凤千寻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看了看昭阳，道：“皇太后回宫，太子正当得宠，她们忙着巴结太子还来不及，哪里有时间顾及郭姨娘？周氏走后，大太太身边就只有一个心直口快只适合做传话筒的薛姨娘。再说了，郭姨娘还有孙姨娘照顾着，哪里会出岔子了？”
昭阳诧异道：“孙姨娘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
“什么我的人，不过是利益所向罢了。”凤千寻说了这会儿话，也有些困乏了，疲惫的揉着眉心，淡淡的道：“她先后没有了三个孩子，也是个苦命人。我答应，若有机会，还她的孩子一个公道。”
昭阳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道：“年代久远，这并不容易。”
凤千寻幽幽的道：“我也知道不容易，孙姨娘也知道不容易。不过，是合作的一个借口罢了。我倒是希望，真的能有所发现，还给她的孩子一个公道。这些年，孙姨娘过的很苦。”
昭阳叹了口气，格外钦佩的看着凤千寻，道：“千寻，我真羡慕你，不管自己身处何种境地，总是不忘记去帮助别人。哪怕，明知道是在被对方利用的情况下，还是愿意去帮助别人。换了是我，我做不到的。”
凤千寻淡淡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着昭阳，道：“你以为我是很善良对吗？”
昭阳愣了愣，随即道：“难道不是吗？”
凤千寻唇角微微一弯，道：“只针对那些对我没有恶意的人。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别人。我最擅长变本加厉。对我好的，对我不好的，都是这样。那些不痛不痒的……就尽量往好的那方面去想。”
昭阳由衷叹息道：“其实，你这样，已经是最大度的做法了。皇兄能有你这样的未婚妻，何其有幸。怪不得，就算是皇兄付出那样的代价，都愿意……”
昭阳说道这里，下意识的掩住了口鼻，带着一抹惊慌的起身，飞快的从旁边晾衣服的架子上取下自己的披风，匆忙道：“我突然想起来，母妃吩咐我要早点回去，我要即刻走了。”
昭阳说完就低着头往前走，却在面前发现了一双绣工精美的绣花鞋，惊讶的抬头就看见气色不是很好的凤千寻站在自己面前，忙跺脚道：“不是说让你安心静养卧床休息吗？怎么就起来了，快回去躺着
。春风，春风，快来扶你家小姐到床上去休息。”
春风闻言就进来了，看着凤千寻趿着鞋站在地上也是吓了一大跳，可还没有等她开口说话，凤千寻就头也不回的呵斥道：“出去。”
春风是知道凤千寻的脾性的，瞧着凤千寻那样子就知道凤千寻定然是动了大怒了，虽然好奇昭阳说了什么让凤千寻如此生气，却不敢多问。
给了一脸渴求的看着自己的昭阳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之后默默的退了出去，暴走状态的凤千寻，就算是莫离来了也未必能够安抚，春风自问没有这个本事。
退出房间的春风飞快的往莫离的书房去了，她记得今儿个莫离没有出门，应该在书房。
如今这样的情况，也只有莫离才能镇住凤千寻了。
春风并没有刻意的掩饰自己的脚步声，凤千寻也没有分心去管春风，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昭阳，寒声道：“昭阳，春风已经去找莫离了。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要知道你方才说的所谓代价是什么？能让你都觉得惊讶和叹息，一定是非比寻常的代价才可以。告诉我，不要让我和莫离因为你一句无心的话而争吵。”
昭阳原本是想着既然莫离来了，那她也就可以轻松的走了，最起码，凤千寻需要知道的答案可以去问莫离。
可凤千寻的一句话，成功的勾起了昭阳心头的愧疚之情。
那代价之沉重，莫离是绝对不会告诉凤千寻的，而凤千寻又是一个格外倔强的女子，若昭阳不说，那两个人真的可能因此而争吵。
凤千寻似乎看出了昭阳的犹豫，冷笑道：“萧翎说了，我身上余毒未清，不适合太过于激动，否则毒素再次随着血脉蔓延全身，那可就是神仙难救了。莫离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才将我的性命从鬼门关拉回来，你难道想要因为你的一句无心之失让莫离的付出被付之一炬吗？”
昭阳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
凤千寻慢慢的走到桌边，好整以暇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顺便为昭阳倒了一杯，扬了扬手，道：“来，过来喝杯茶，慢慢说。”
凤千寻这个时候的声音变得平静了下来，对于此刻的昭阳有一种格外神奇的魔力，昭阳像是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就已经坐在了凤千寻面前，双手捧过茶盏，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皇兄为了救你，的确是付出了不菲的代价。不过都是一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以皇兄的身份和地位，花些时间和精力也就有了，你真的不必放在心上。”
凤千寻冷笑着拎着水壶想要替昭阳将她捧在手中的杯子满上，可她的手却一直都在发抖，以至于差点烫伤了手……
凤千寻唇角的笑容越发冰冷了，抬手摁住了昭阳那还在发抖的手，道：“昭阳，你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所以，告诉我真相。”
昭阳急得都要哭了，哽咽道：“事情都已经发展成为了这样，就算是你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要付出的代价已经付出了，难道还能要回来吗？千寻，你不要倔强了。你只需要知道，皇兄为了你，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那就足够了！”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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