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章 下山
众人拿到属于自己的青云剑以后的几天，都陶醉在练习剑法当中。相对来说，侍者们这几日也就清净许多，因为基本已经没有他们需要教这帮小子的了，这些少年正在踏入青云剑法真正的门槛，更多的要靠他们自己来发掘。
师父带他们去选自己的青云剑是在周一，不知不觉，少年们在闻鸡起舞的练剑时光中，已然到了周末。
晚饭时间，师父却不像往常一样，说了句开饭便走，而是端坐在大殿中央，似乎在等他们吃完饭。
“对了，我有记得哥哥说过，弟子十五岁之后，就不能总是待在道观里了，师父会解除我们的禁足，允许我们下山。”洛青溪突然想起来什么，凑到蓝曦耳边轻声道。
“下山吗。”蓝曦陷入沉思，山下，那个小镇留给自己的记忆已经不太多了，或许就只有幼年同母亲去赶集的零碎画面和那个卖炭老翁了。
这么多年在道观，已经习惯这山上的生活了，自己，其实不怎么想下山。
洛青溪既然这么说了，那下山的事算是八九不离十了，而其他人好像也知道这事，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等着师父宣布这件事。
待到所有弟子都将饭碗放下，清风道人这才微微睁眼，看向众人。
“我要说的事，大家应该也都猜到一二了，这件事我三年前和洛青帝交代过，现在也要好好和你们交代了。”清风道人微微一笑。
“师父请讲。”众弟子拱手行礼。
“这道观终归不是你们最后的归宿，对于一个修道者，最好的修行之处，不是坐在房间里灌输天材地宝，也不是在某个秘境里面打坐数十年，而是这广阔的江湖，”清风道人说着，眼中有光，仿佛回忆起自己的过往，“这江湖啊，有奇缘，也有情缘；有歃血为盟，也有骨肉相残。但是，如若不走入江湖，不经历这江湖的种种，一个修道者，是不会成长的。”
说罢，清风道人看向这些少年，“此后，你们都可自行下山，不必停驻在山上打坐加练，而侍者们也不再成为你们唯一的师父，山下的强者，也可以请教。”
蓝曦实在没什么兴趣，与其下山，还不如流在观中加强自我，好在三年后的选拔中进入上一层。
“虽然没有强制你们一定要下山，但道观将不会再允许你们进入这饭堂，而是以铜板取而代之，如果你能忍受饿肚子，也可一直待在道观。”
好狠。这是变相逼你下山啊，就算再想宅在道观里，也至少要去山下填饱肚子，而且这山下的食物，必然不比道观的好，感觉这是变相减少了福利。
不过，退一步来说，有了零花钱，也算是不错的福利了。
“所以以后周一早上，都可定时到我手上领取你们的铜板，一周一次，拿着这些铜板，你们可以吃几顿好的，也可以以钱生钱，还可以只吃馒头咸菜，用省下来的钱买些宝物，或者消费其他，那都是你们的自由了。”
清风道人微笑着看向这些认真听讲但已经有几分躁动的弟子们，欣慰地点了点头，“所以，这一顿饭是你们在道观的最后一餐了，其他时间，可自由支配。”
“那师父，晨练和午后悟道呢？”蓝曦忍不住问道。
“那之后你有见洛青帝和你们一起了么？”清风道人不答反问。
这是彻底放养了啊。蓝曦有些哭笑不得，这青云门的规矩，定的可太松了，和自己以前的想象，还是偏差不小啊。
“明日起，如非特殊情况将你们召回青云道观，你们将是一名江湖剑客了。”
江湖剑客。如此逍遥的名字，但真要当起来，可不容易。
夜晚，蓝曦在床头打坐休息，心里却安定不下来。
这青云山下，便是自己幼时生活的青山县，虽只是一个伶仃村庄，但地方也不小，似乎也有着几股势力盘踞。怎么说呢，以现在自己的身份走进去的话，也算是一个小江湖。但对于以前的自己，只能算是一个艰难的生存环境吧。
短短几年，自己的眼界，感悟，都有所变化。
真要回到那个镇子里，有几分怀念还是几分畏惧？
是掀起波涛，还是与过去牵扯不清，一切都还未定，自己的实力，也刚才萌芽。
青山镇我，下山了。
第二日，蓝曦和其他弟子在师父手上领到了满满一袋铜钱，然后各自分散开来，去山下寻早点去了。
不过洛青溪倒是黏着自己，一路下了山。
众人御气使轻功，不出十分钟，便如飞一般下了山，从山门出来。而他们身后也都背着一把剑，插在统一的青色剑鞘当中。
这青色剑鞘，便是他们的身份证明——上面铭刻着“青云”二字，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出了这山门，左拐是去往另一个镇子的关卡，右拐则是通向镇子的小路。
去往另一个镇子，必然是不可取的，因为过了这关卡，还有很长的车马路得走，就是踏着轻功，也得走上数个时辰，只是寻个早点而已，实在不值当。
蓝曦摇了摇手中的钱袋，大概是有半贯铜钱，五百枚，解决这七日的三餐，绰绰有余，看来，师父是想让我们做点其他的事情。
蓝曦微微一笑，然后看向洛青溪，“咱们早点吃些什么？”
“我也没什么计划，简单买几个包子吧，在道观可没什么肉吃，咱们也算是下来开开荤。”虽然嘴上说着没什么计划，但看他那兴奋的样子，估计已经是一肚子鬼主意了。
“那我们走。”说着，蓝曦纵身向前一跃，御气踏步快速穿过这入镇的小道。
而另外三个人则还在山门口做着什么打算，没有第一时间出发去镇上。
蓝曦和洛青溪很快便到镇上来了。
早市，相当的热闹。
这不，刚走两步，就有卖烧饼的凑了过来。
“这两位小哥，看这打扮，莫不是那青云山上下来的修道者？平时不食人间烟火，那你可得尝尝我这烧饼了，这可是我们县令吃过都说好的美食，作为您这初入人间的第一口，可是不二之选啊。”
这个卖饼的大郎巧舌如簧，蓝曦看着洛青溪好像都有要买的意思了。
“不巧，不巧，我们今日不太想吃这些面食，下次再考虑考虑吧。”蓝曦的音色还是像个老怪物一样，一开口差点给大郎吓得筐子都掉了，大郎这下被吓愣了，半天没反应下来，然后吸了口凉气偷偷跑开了。
蓝曦默然，看来他这音色还是不太方便和普通人说话，那干脆找个大一点的店家吧，至少人见过多一点世面，不会给自己吓傻。
洛青溪见此情此景也是偷偷笑了笑，“蓝曦哥，你音色这可有帮派老大的架势了啊。”
“说什么呢。”蓝曦一拍洛青溪的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走在这路上，因为蓝曦长相清秀，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这下蓝曦更不敢吭声了，怕一开口把这条街的人都给吓跑了。
在外人看来，有道是，短发俊秀好儿郎，身负六尺苍柄剑，道袍飘然，如若下凡之仙；身侧一人，状貌甚幼，墨丝半长，如若府上书童，身高却是仅比那俊仙数寸，让人疑是年青父子，仔细察之，却应为师兄师弟。再观其后，剑鞘上刻青云二字，正气凛然，是修道者矣。
“那边有个卖包子的，生意好像还不错。”洛青溪扯了一下蓝曦的衣袖，指了指不远处。
蓝曦顺着望过去，的确，他家蒸笼堆得老高，伙计也不少，整个店面是个固定摊位，在整个早市当中也算是显眼的位置，即使是早市刚开，排着的队伍也不算太短。
“咱们早点过去排队。”没等蓝曦多看几眼，洛青溪话不分说就把蓝曦拉了过去，差点一个踉跄。
“喂喂喂，你慢点，不至于这么饿吧。”蓝曦赶紧稳住身子，跟上了洛青溪的节奏。
“你看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再不去那得排到猴年马月啦！”
于是，蓝曦就这样排上了队。
不过，确实是香，即使中间隔了不少人，也能闻到包子的香气，瞧见冒油的春卷。看在这东西应该挺好吃的份上，就原谅洛青溪这小家伙的冒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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