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见家长了
莲红带着谢山重快要到院子了,才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知爹爹见她带个青年男子进来,会不会说她什么。爹爹总是笑话她,莲红嘴笨,又说不过他。
“莲红姑娘,怎么了?”谢山重见她步子慢下来,出声问她。
莲红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道:“谢郎君,若是我爹问起来……”
谢山重心里觉得好笑,便笑着道:“便说莲红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好心领我去换身衣衫。”
莲红便不说话了。
她嫌弃那没发觉自己的脸皮这么薄,只是谢山重寻常地说上三两句话,她就感到不好意思了。
那就怪谢山重的声音太好听了罢。莲红对于好看的,美好的事情,总是很容易缴械投降的。爹爹开玩笑,说要是有个神仙哥哥要骗了她去,她是不是就要丢下爹爹跟人家乖乖跑了。
柳树被风吹得动了,细长的枝条扭动起来。还有小径两边的老樟树,笼着细碎的太阳光。
莲红没忍住,回头看了眼谢山重,只见他那边侧脸也被日光映照成了浅红的。莲红没由来想起她在山上庙里看见的神像。
那神仙可没谢山重好看。要是谢山重骗她走,莲花也要举棋不定了。
“莲红姑娘。”谢山重轻声唤她的名字。
莲红在心里骂了几句自己好不害臊:“谢郎君。”
“你可有见过我的一个指环,是青玉打的。”谢山重皱了皱眉,吞吞吐吐道,“戴在我的右手上。”
莲红想起那个掉进荷花池子里的指环,只得遗憾道:“谢郎君,那指环掉进池子里了。”
谢山重便叹了口气。
“可是什么要紧之物?”莲红忙问。
谢山重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什么要紧的玩意儿。想来是我没有缘分。”
“我家便在前头。”莲红理了理鬓角碎发,心中略有些忐忑,“谢郎君若是心急,明日爹爹和我陪你去找,总能找到的。”
他望着眼前姑娘一双水盈的眼,一时也分辨不出这是安慰自己的话,还是她真的认为能找到。
那么小的一个青玉指环,那么大的莲花塘,且不说会不会随着水流到别出去了,光是莲塘里的污泥,都够沉不少指环了。
莲红却很认真地歪了歪脑袋,眼巴巴地望着他:“要是爹爹今日不忙,今日我们去找便是了。”
谢山重没忍着压抑着,轻笑了两声。
景都的山水是养不出莲红这样干干净净,一眼便能望见底的姑娘。只有南塘的青山碧水,才养得出莲红这样纯粹的人物。
莲红说的话,好像是这几日他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我先进去看看。”莲红吸了口气,推开了门。
她家院子是南塘常见的白墙黑瓦。门前种了两株老柳树,看上去有了些年头。柳树下养了只一只乌云盖雪,正摊着身子伸懒腰,瞪着眼睛打量眼前的谢山重。
木门“吱呀”一声,便开了。
“我们这儿,向来不锁门的。”莲红对着他笑了笑。
“爹,我领着人来了。”
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地上齐齐整整铺了青石板,一旁砌了个小池子,里头两三位金鱼被莲红惊醒了,正吐着气泡。
“你这丫头,又把谁领来了?”
贺老先生正在院子里练他那套从景都学来的杨氏太极,六十的年纪,腿脚倒也轻便:“是村头的小赵,还是那春春姑娘?”
“都不是。”莲红说,“您看了便知道了。我去屋子里找捡您的旧衣衫。”
贺老先生这才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谢山重一番:“哟,莲红,这小郎君可不像一般人喽。”
“贺先生好,晚辈谢山重。”谢山重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手还未收回,就见贺老先生眉开眼笑了。
“莲红,这回长出息,领了个神仙哥哥回来。”老先生擦了把额头上的细汗。
“爹爹,您可别打趣我了!”莲红红着一张脸,“谢郎君,跟我来罢。”
她在爹爹的旧柜子里翻翻找找。
红艳艳的丝绸,又嫌俗气,配不上谢山重。白的褂子,又怕太素了,谢山重不喜欢……她翻找了好一会儿,将爹爹的旧柜子翻找得乱糟糟的,都没找到件衬得上谢山重的衣裳。
“爹爹怎么不买两身好衣裳啊?”莲红小声抱怨道,只得取了那件绣了竹子的青色袍子拿去给谢山重。
“你这小妮子,还怪起爹爹了起来。”贺老先生嗓门大,“要什么衣裳才配的上这小谢郎君啊?”
“这件——”莲红为难道,“谢郎君,可莫要嫌弃。”
谢山重从她手里接过了袍子,莲红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谢郎君,你先换着。”
她“砰”地一声合上了门。
谢山重不由得笑了笑。
莲红方才蹭过他的掌心,那种温热的触感还未散去。莲红的手上有层薄茧,教他不由得脑子里也乱乱的。
“可不能这样想人家莲红姑娘。”谢山重喃喃道。
莲红一路小跑出来,到院子里停下。
“莲红,这小谢郎君,是个讲礼数,样貌也周正。”贺老先生笑对她说。
“爹爹……”莲红拉长了声调,“您可别乱说!我和谢郎君之间清清白白的!”
“这我还不明白?”贺老先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当年遇见你娘的时候,你娘也是面色红得像煮熟了的虾公,还说我俩是清清白白的。”
“爹爹,你要再这么说。今日午膳,我可就不煮你最爱的糖醋鱼了!”莲红嗔怪道。
“诶诶诶,好莲红,爹爹自然看得出你们二人那是一个清清白白的。”贺老先生立即改了口,“好莲红,今日来了客人,糖醋鱼怎么少得?爹爹这就去后山找小赵买两斤猪肉,这不得吃点好的?”
莲红说:“行。”
“那我喂猫去了。”莲红又道,“一会儿取了猪肉,我稍稍炒炒,也叫谢郎君尝尝我的手艺。”
“我姑娘的手艺那还得了,不得教人吃得大干八大碗,痛哭流涕的。”贺老先生捻了个兰花指,“谁不得赞叹上具‘此汤只应天上有。’”
“爹爹,那是此曲只应让天上有。”莲红不自觉地笑了。
花猫从院子里窜进来,乖顺地伏在莲红脚边,小声叫个不停。。
“它这是馋了。”贺老先生说。
太阳这时候已经出来了,正是恰好的样子。往前太阳还没来得及升起来,天色还是半灰的,往后太阳走到天中那根中线,天便要热起来了,热到黄犬儿伸舌头喊热,蝉在树上叫唤。
只有这时候的太阳是恰到好处的。照在身上温温柔柔,一点儿不晒人。
莲红将猫抱到怀里,花猫的爪子攀上她脖颈的长命锁。
她去灶房里找了昨日剩下的饭菜。
“猫,你可要乖一些。”莲红小声说,“可别惹了谢郎君厌。”
花猫咪咪地叫了两声,埋着脑袋去吃剩菜了。
“你慢慢吃着。”莲红扎起了袖子,露出一节藕白的手腕,“莲红得去打扫屋子了,免了让谢郎君说我和爹爹不勤快。”
“真是……真是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她推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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