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绝不重蹈覆辙

“你回来啦！快，书包放下来，准备洗手吃饭。”林梦西刚打开家门，林妈妈熟悉的声音就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林梦西连鞋都顾不上脱，背着书包就冲进厨房，紧紧地抱着林妈妈。她把头埋在林妈妈的颈窝里，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

        原来以前每天都会出现的场景，在失去后才发现是如此珍贵。回家后能够有妈妈在家里等着，能够吃上她亲手做的饭，感觉是如此幸福。这样的幸福，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了。

        “你干嘛呢，鞋都不脱，你是不是考试没考好？还是班上有人欺负你了？你快说啊。”林妈妈被女儿的反常搞得一头雾水，着急地问道。

        “没有啦，只是发现有妈妈在真好。妈妈，我爱你，我最爱你了。”林梦西紧紧抱着林妈妈，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含糊不清地说道。

        “爸爸，爸爸，你快来，小西这是怎么了？我。。。我明天得去学校一趟，她是不是受人欺负了你说？”林妈妈听完这话，更着急了，连忙喊来林爸爸。

        “小西啊，你怎么了。和爸爸说，没事。”林爸爸闻声也连忙赶了过来。

        林梦西恋恋不舍地松开林妈妈，赶忙擦干眼泪，平复了下心情，说道：“我没事，没人欺负我。谁敢欺负我啊，我就是突然觉得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这歌唱的真好！”

        “真的没事？那赶快来吃饭吧，吃完饭还得写作业呢！”林妈妈狐疑地看着林梦西，又招呼林爸爸过来摆餐桌。

        “妈，这个给你吃。”林梦西加了一大块肉给林妈妈。

        “这个给你吃，你长身体的呢。爸爸你也多吃点，来这个给你。”林妈妈把肉夹回林梦西碗里，又夹了块肉给林爸爸。

        “他别吃，你多吃点。”不料，林梦西一把从林爸爸碗里把肉抢走，又夹进林妈妈碗里。“你身体不好，得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你别光顾着爸爸了，他好着呢。”

        林妈妈和林爸爸面面相觑，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林妈妈偷偷瞪了一眼林爸爸，悄声问道：“你是不是今天送孩子上学的时候，骂她了？”

        林爸爸委屈地不行，怯生生地问林梦西：“小西啊，你今天好像对爸爸很不满意，怎么了，爸爸哪做错了？”

        林梦西抬头狠狠瞪了一眼林爸爸，又转头对林妈妈说：“妈妈，你以后要多为自己着想，对自己好一点，别不舍得吃不舍穿，都把好东西留给我和爸爸。”

        说完，她又狠狠地从林爸爸的筷子下抢了一块肉放在林妈妈的碗中。林梦西自从林妈妈去世后和林爸爸之间都村存在着一道厚厚的隔阂。当年，林妈妈去世之后不到一年，林爸爸就宣布要再娶。林梦西还没从丧母之痛里走出来，竟然生活里就要多一个后妈。她简直气到发疯，她不敢相信，以前看起来对妈妈那么好那么忠诚的爸爸，竟然可以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完成从失去妈妈的悲伤到另娶新欢的跨越。

        但其实她最怨恨的还是自己。怨恨自己怎么没在妈妈还在的时候尽尽微薄的一点孝道；怨恨自己在林爸爸说要再娶的时候却无能为力去阻止；怨恨自己的不争气，到头来还是得叫那个女人一声小妈，一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就她那点凑合的工资，要是在外面租了房就维持不了她购物的愿望。最后，愤怒变成妥协，自尊败给了金钱。

        吃完饭后，林梦西抢着要帮林妈妈洗碗，洗碗这件事情在林妈妈去世前，她是绝对没有机会插手的。林妈妈总说女孩子的手最好看，不能给洗坏了。不过自从她去世之后，林梦西就得承包了家里的煮饭和洗碗工作。

        “你快去写作业，别在这瞎参合，快去。”林妈妈推开她，自己干了起来。

        林梦西想到今天老师确实布置了很多作业，以她现在的水平，估计不睡觉都做不完。只好拎着书包回到房间里。

        一个小时过去了，林梦西苦恼地一推作业本，大呼一声：“受不了了！”无奈地趴在桌上。

        语数英物化，除了语文、数学和英语还残存了那么丁点的知识之外，物理化学知识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要知道，当年她可是个文科生！

        “快出来吃点水果。”林妈妈在客厅喊着。这个时间正是她和林爸爸煲电视剧的时候。

        林梦西拉开房门，果不其然看到他们俩正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金粉世家。林妈妈边看还边评论着剧中金燕西和冷清秋的爱情。见到她走了出来，林妈妈连忙朝林爸爸使眼色，一边把早就削好的苹果递了过去，一边把电视的声音关到最低。

        林梦西不管三七二十一，挤在他们俩中间，紧紧地依偎着林妈妈坐着。她刚吃了两口苹果，便看到林妈妈一脸忧虑地说道：“小西啊，你是不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了，所以不开心啊。你不用担心，当年都怪我和你爸没帮你选好学校，害得你去了现在的高中。妈妈准备好了，下学期你就可以去三中寄读了。你再撑一撑，唉，当年都怪我们，其实你考的还是不错的。。。”

        “妈，你别为我寄读三中的事操心了，我不去了。我就在这学校念书。还有啊，暑假马上到了，我准备报名学习小提琴。”林梦西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林妈妈的话。

        “什么？啊？不去寄读了？学小提琴？什么？”信息量太大，沉浸在自怨自艾情绪中的林妈妈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你别胡闹，要是担心钱的问题，你就不用操心了，这个爸妈省一点就有了，爸爸只要你好就行了。还有啊，现在正是学业紧张的时候，这个时候学什么小提琴，你别胡闹！”林爸爸反应快，语重心长地拍拍林梦西的肩膀说道。

        “你们放心吧，不去寄读我保证一定也能上大学。小提琴是我一直想学的，以后的社会，再餐厅拉小提琴赚的都比正规大学那些只会念书的多。我是我的经验，这事就这么定了。妈妈，中考志愿没报好，我不怪你。你也别怪自己了，你不用替我操心，你啊就该买买衣服或者出去旅游什么的，也别总想着替我爸省钱。”林梦西说完，就站起身往房间走去。

        走了一半，她又想起什么，回头说道：“对了，金燕西最后和冷清秋离婚了，他出轨了。所以啊，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妈妈，记住最重要的是，你要对自己好一点。”

        “哼，我女儿怎么了？她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她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眼见林梦西关上房门，林妈妈一脸茫然地转向林爸爸。

        林爸爸呆若木鸡了好一会儿，才哭丧着脸说道：“小西好像很讨厌我，她再也不是我贴心的小棉袄了。”

        林梦西回到书桌前，发了会儿呆，突然一拍腿，拿出一张纸来。想到之前的自己就是因为中考报考的事情怨爹怨妈，就是不怨自己不努力才会这么悲催。既然老天又给了一次重来的机会，那这一次就不能在这么碌碌无为地活着了。现在做什么就代表了以后怎么活，一定要做好计划：

        1、不去三中寄读。

        2、学一门乐器。

        3、弃文从理

        4、不考本省大学，目标改为北京院校。

        林梦西罗列了这四点，又拿笔在第三项重点画条线。不去三中寄读，再拿这钱去学乐器，这好办。考北京的大学也好办，弃文从理怎么办？这项是非做不可的，和理科相比，文科能选的专业和学校实在少得可怜。她也是后来报考志愿的时候才发现这件坑人的事。只可惜当年谁也没有在文理分班的时候发现这就是人生分岔路的起点。

        可问题是，以她现在的水平，读理真的是勉强的很啊。林梦西咬着笔钙，异常烦恼。她站起身来，在房间里烦躁地转着圈圈。突然，她的眼光落在了换下来的校服上。她掏出校服里的50块钱，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学习差有什么关系！找人补习不就行了嘛！人选都有了。林梦西喜滋滋地看着手里的五十元。最关键的问题解决了，她心情大好，随手拿起镜子，自从回到这里，她还没有认真地看过自己呢。

        镜子中的林梦西，脸上即便不带任何胭脂水粉，也满满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胶原蛋白。这时候的她不仅没有皱纹，连雀斑都还没有。脸上光洁得就和剥了壳得鸡蛋似的。自然卷的头发用一个土土的粉色的发箍束着，露出洁白饱满的额头。好看的丹凤眼被厚厚的眼镜框遮住，天生的瓜子脸上还有些干裂得都脱了皮，上一世的自己在这个年纪总是觉得打扮是件特别羞人的事情。

        林梦西对着镜中的自己发出啧啧的感慨：长相十分，造型零分，性格负分。她对自己长相正确的认知是来自于上了大学一年级之后，她跟着舍友稍稍会打扮了一些，竟然就有别的学院的学长跨学院来找她表白。在这之前，她一直是班上默默无闻的丑小鸭。

        哦，对了。还有一个人欣赏她。那是耗费了她7年青春，最后拍拍屁股出国的初恋。林梦西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她默默地摘下发箍，理了理自带波浪卷的齐肩短发。再把眼镜脱掉，镜子中的她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带有一点古典美的青春少女。

        林梦西回到桌前，又拿起笔，在纸上重重地写下：

        5、绝不和那个人早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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